作者:弄雪天子
小姑娘哭得更凶,被他爹打了下后背,抱起来走了。
小丫头还一边哭一边磕磕绊绊地道:“……那套喜宝娃娃说好了给我的,不卖,呜呜呜呜!”
琴琴:“……姓陆的就是个坑货!”
莫羽生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盯着陈凌。
琴琴扫了他一眼,登时心惊肉跳:“丁大哥,刺杀我们家大人,这么大的罪为什么不报官?再不济,也不能还住在一起啊!”
这简直让她毛骨悚然。
莫羽生却比她还生气的样子:“我生于世二十年,从没像现在这么窝囊过。”
正说话,外头店小二就进来道:“陈老爷,炊饼李送了礼物过来,我们家当家的不在,这,他那些东西挺贵重的,这也不能收啊!”
陈凌一听便笑:“可是有年月没替小陆处理这等事了。”
琴琴也失笑:“这可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陆清峰住在国师府那几年,来他们府上送各种礼物的都是漂亮姑娘。
“陆清峰那小子还总说什么,我们家丁大哥花心花色,讨女孩子喜欢,时常让他心生嫉妒,我看这才是睁着眼说瞎话,那些姑娘到底为谁来的,当咱看不出?”
“我丁大哥多倒霉,让他把名声都坏了,还得帮他处理那些大大小小的桃花!”
这边抱怨几句,陈凌还是出面替自家义子招待客人。
好在这事,他也乐意做。
今日再见,炊饼李面上虽悲伤犹存,可精气神却好上不少,不说精神焕发,到底是死气已去。
陈凌心中有些酸楚。
萧朝的老百姓们真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先是前头几十年,前朝末代昏君横征暴敛,饿殍遍野,后又是战乱频频,这些百姓已经因为饱受折磨,早练就了铁石一般的心肠。
但凡还能活得下去,他们就能乐呵呵地过日子。
再大的苦难背在身上,但凡只要过去了,在这绝路上给他们一条缝,他们便能钻过去,让自己活下来。
炊饼李准备了四盒点心,还有半筐炊饼。
“老爷子瞧瞧我这炊饼,用足了油盐,调味也是我亲自试了好几回,应是适合陆少侠的口味,让他留着吃,吃两日一定没问题。”
陈凌轻声道:“劳烦老哥哥了,可没必要这么破费。”
点心看盒子的包装就很精致,想必价格不低。
不要说点心,就是这炊饼,怕也耗费了不少白面和油盐,炊饼李可是要靠这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的。
陈凌想了想,从筐里拿出四个炊饼,自己留一个,给丁仪风和琴琴一人一个,再给陆清峰留一个。
“留四个就好,剩下的,老哥哥千万要拿回去,不是和您老客气,是这几个都是猫食,真留下肯定吃不完,那才是浪费东西,咱老百姓这粮食,可是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真是浪费一两我也要心疼死……”
这话确实说到炊饼李的心坎里去了。
陈凌一向喜欢,也擅长同寻常百姓交流。
就说炊饼李,他才遭遇惨烈变故,其实一直提不起兴致,若不是还有两个年幼的孙女要依靠他,恐怕他很难这么快振作,此时却也不免也想多唠个几句。
“……通县的日子还算好过的,县太爷挺好,前几年下雹子,我这屋都塌了一半,还是县太爷给了救济,才撑过去那一冬……”
炊饼李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我那老婆子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儿,好不容易熬到如娟大了,如娟真是好孩子,又漂亮,又有本事,还孝顺,若是能看到她嫁人生子,我们老两口死了也甘愿!”
一番话说得是满座皆心酸。
正闲聊,外头匆匆跑进来一小贩,被店小二带着,气喘吁吁,进来就急声道:“老李,老李,大事不好,有人看见你家两个小孙女,跑到那月老祠去了。”
炊饼李吓得一哆嗦,蹭一下站起身,脚下不稳,踉跄了下扶住旁边的椅子,脸色瞬间煞白。
所谓月老祠,如今可是通县人都知道的险地,以前不知道,如今也知道了。
前头好些时日,那一片地方是人之绝地,妖鬼狂欢之所。好几位大侠一直在清理那些东西,县衙也发下布告,要通县百姓不许接近那一片。
两个孩子年纪那么小,万一遇见什么,焉有命在?
炊饼李再也顾不得其它,拔足狂奔。
陈凌连忙叫丁仪风和琴琴跟上去,再一想,自己也跟去瞧瞧情况。
三人扶着炊饼李上了马车,一路飞奔,越走越急。
丁仪风心中颇为紧张。
李家已经太惨了,若这灾祸依旧不肯放过他们,剩下这么一个孤苦老人家,那简直是逼着他去死。
陈凌他们的马好,车也好,通县的路也不错,即便月老祠离县城有一段距离,也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地方。
炊饼李心里直哆嗦,一到地方就扯开嗓子大声喊:“小欢,小颜!你们在哪儿?”
他一边喊,一边跑。
陈凌三人心下警惕,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月光之下,月老祠整个倒映在碧色的湖泊中,偶有老鸹粗噶的叫声响起,琴琴一听这叫声,整个人便往丁仪风身后躲了躲。
陈凌到是神色自若:“所谓疑心生暗鬼,正气不为邪,都别怕。”
琴琴哼了声:“我以前也不怕,这不被那位莫大公子折腾得胆怯了。”
冷风吹拂中,小姑娘故意多说几句话,省得心神动荡。
丁仪风也笑:“便是当真有恶鬼过来,也是他找死,你怕什么!”
说话间,月老祠就到了。
隔着窗,月下两个小姑娘簇拥在一起,蹲在月老像前头正烤火,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处,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了。
炊饼李先是一喜,随即一怒,大跨步就冲进去,伸手就啪啪两声:“你们两个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两个女孩儿被一打,陡然惊吓,哇一声大哭。
陈凌几个连忙进去阻拦,琴琴抱住孩子,丁仪风去抓炊饼李的胳膊,好生劝说。
正嘈杂吵闹,陈凌心有所感,猛地一转头,就见月老祠那扇比较陈旧的大门不知何时紧紧关闭。
月老祠忽然降温。
琴琴先感觉到不对,打了个哆嗦,张口呼出白气,白气一出,竟结出一层冰花。
冰雪蔓延,从门口延伸到窗棱,又攀上房檐,唯独神龛上干干净净。
也就眨眼工夫,整个月老祠就被厚实的坚冰覆盖,冰柱晶莹剔透,好一个冰雪世界。
琴琴心里知道自己应该害怕,可是一瞬间还是觉得——好美啊!
陈凌回过头,就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紫衣乌发,面若寒冰。
另一个是萧逊。
“可是欧阳庄主?”
陈凌没见过藏剑山庄少主,但对他还是有些了解。
“是他,除了欧阳雪,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胆子,敢抓国师?”
萧逊叹道,又回头看了欧阳雪一眼,“欧阳少主,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丁仪风也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如今自然清楚,欧阳雪这是抓了炊饼李两个孙女,利用炊饼李把他们几个引诱到此地。
但是,他竟能做出这种事?
光风霁月的藏剑弟子,怎能如此?
琴琴一时间也觉得,她这些年的崇拜简直喂了狗!
那是欧阳雪!
纵然她也无缘一见,可这江湖上的少女们谁不憧憬他!
出身名门,剑法惊才绝艳,一身正气,满身傲骨,世人称颂。
麒麟阁阁主那样的人物,都说过未来的江湖,是属于欧阳雪的时代!
第386章 欧阳雪的心魔(16)
琴琴如遭霹雳,震惊道:“我在做梦?”
可是梦中的冰雪也有这么美?
月老祠内,几个人皆是惊愣不已。
陈凌心下一沉。
他并不是害怕。
他随陛下南征北战,至今已三十余年,遇到不知多少风浪,这些年来遭遇的刺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眼下这场面,可吓不到他。
当然,若是这位欧阳少主下定决心非杀他不可,他恐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一生过到他这个程度,便是死又如何,他并不忧惧早晚要到来的死亡。
那日陛下赐毒酒,他顺服地喝了下去,便是怀了必死之心。只当是他们君臣的终结。
侥幸未死,陛下也未追究,他活着的每一日就都是赚来的,活一天就好好地活一天,看看这世间他多年忙碌来不及看的一切,很好。
但这一出戏,依旧让人有些……不安。
他不只是自己,小丁,小陆,还有其他义子,便是陛下要杀他,也要掂量一二。
他的生与死,不光是自己的事。
欧阳雪,莫羽生,一个江南名门,一个漠北世家,全要杀他,且杀他之心如此浓烈,几如老酒,时间越长,杀意仿佛愈浓。
此时被欧阳雪的杀气一压,陈凌便有些气喘,不禁一叹,他年纪的确大了,气力衰竭,不比以往啊!
“老朽这三十年来,仇敌是结下几个,当朝蒋侯与我结仇十余载,也是一心要老朽的命,可藏剑山庄,与我却是无仇无怨,说起来,我同令尊尚有几分交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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