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子米
三岁小孩的心灵最纯净,所以能看到身处异次元的游魂。过了三岁,懂人事了,便只能看到人类的事。若过了三岁,那种能力还在的话,稍微注意就好。
“……不管看到什么切勿多嘴,一切自有缘法,人力改变不了什么。现在就怕她将来心高气傲,为了救人害了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丁大爷心有戚戚然。
他家小孙女天赋过人,同样担心她进入青春叛逆期听不进他的话。
得知丁家也有同样的烦恼,罗氏夫妇像找到组织似的,急切地问:“那,收红包可以化解她泄露天机的后果吗?”
一看他俩的表情,便知道罗家孩子泄露不少天机,并且发生过令人担忧的事。
丁大爷不禁睨他们一眼,“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不该问的别问。实在要问,她必须收卦金,收多少看一个人的运程来定……”
可以向富人多收一些,穷人或未来要穷一辈子的人、或即将死亡的人可以免收,因为活人不收死人钱。
不知何时,俩小姑娘跑到这边听老人讲故事(娜娜认为)。
一个靠在老妈身边仔细听着,小娜娜坐在身边,不时伸手戳戳她的胳膊。
罗青羽:“……”
“……除了方才那些,还有一点最重要,问运程、寿命可以随便收钱。但改运、改命凶险万分,她还小,若无名师指点切勿乱来!”老人很慎重地叮嘱。
罗氏夫妇心底微寒,再次对望一眼,不敢吱声。
丁大爷不理他们,反而盯着罗青羽左看右看,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我说句不中听的,她没有当术士的资质,安分当个普通人最实在。”
他看不到孙女说的火光,但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具备术士特有的灵性。同时怀疑孙女看到的所谓的火光,其实是功德之光,或受祖上护荫,或自身带来的。
那些光芒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被人性的各种阴暗面所掩盖。
丁大爷这话,使谷宁、罗宇生大失所望,他俩本来想求丁大叔收自己闺女为徒的。闺女那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会闯出祸事,唯有深入了解方能避免。
“丁叔,要不,您教教她?”罗宇生看着闺女,犹抱一丝希冀。
丁大爷默,伸出一枯老的手拔开罗青羽额头的刘海,再仔细打量一番,始终是摇摇头。
“孩子,听爷爷的,不看,不说,不管,便可保你一生平安。”不欲多言,老爷子起身朝孙女招招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娜娜,向姐姐说再见。”
嗯?小娜娜回头瞅着爷爷,不乐意了,“我是姐姐。”
“你小她一个月,是妹妹。”老爷子很无奈。
“我看得见她,她看不见我,所以我是姐姐。”凭本事论辈分的小娜娜倔强地望向罗青羽。
经过沟通,她能看见对方身上有火,对方却看不到自己身上有啥,不管自己有啥没啥,就凭第一点,她赢了。
“姐姐再见,有空来玩啊!”罗青羽从善如流,爽脆地挥挥小爪子说。
年龄决定一切,不必与小孩争一时长短。
见她如此爽脆,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迁就幼小,丁大爷乐了,对她的好感深了几分。
小娜娜更是咧嘴一笑,娇俏的脸庞像绽开一朵灿烂的花儿,欢快地向众人挥挥手随着爷爷离开。
当然,太阳那么晒,路那么远,罗家不可能让一老一小走路回去,何况还有一大包穗米。
最终,罗宇生开着电动小三轮,载着爷孙俩和一麻袋穗米回到雷公山。
等丁家人离开,罗青羽自己玩了一会儿手指,找个借口躲回房间去。
干嘛去?当然是对镜而坐,静思己过。
她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到自己身上有光。可那小丫头说她身上有火,那不是炙云扇的特性吗?安全感呈直线下降,坐过山车似的咚一声跌出负值分。
话说,她要不要把那臂钏戴上?据说它可以掩盖身上的火光。
可那一个蛇形金疙瘩光灿灿的,她怎么向父母解释它的来历?还有,学生身上不可戴首饰,将来怎么蒙混过关?
从小一直戴着它,欲盖弥彰,反而更引人注目。
小娜娜真是的,眼睛见鬼见啥不好?居然看见她身上的火,真麻烦。
她在房里坐立不安,苦思办法,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门外传来老妈兴奋的催促声:
“青青,快出来!”
“干嘛?我要睡觉。”边说边起身开门。
门一开,面前蓦然垂下一条链子,链绳呈深褐色,一块呈深沉绿色的坠子吊在眼前晃来晃去。
罗青羽:“?”
“漂亮吗?这是丁爷爷送你的,赶紧戴上。”老妈说着,把链子给她戴上。
罗青羽一脸的莫名其妙,摸摸坠子,嗯,不管真假,反正挺好看的。她上辈子一直想买条玉链子戴,由于舍不得钱只好买些次货戴,过过心瘾。
眼前这条不知品质如何,坠子绿油油的,很好看。
“丁爷爷为嘛送我链子?”她表示不解。
因为她长得可爱?天哪!她这辈子的人缘咋辣么好咧?先是冒出一位便宜道长,接着是年哥,现在又来一位丁爷爷。
人缘太好,很大压力啊怎么办?人情欠多了,要还的。
当然,这是她的自我调侃,对方是否存在恶意她不愿深想。想也没用,听说人家是正宗的玄门中人,要算计她易如反掌,大不了将来看看谁的命更硬。
人心复杂禁不起揣度,不如顺其自然。世间有很多坏人,好人更多,不是吗?
“戴上这个,以后就不怕别人看到你身上的什么光了。”谷宁一知半解道,忽而试探地问她,“青青,你,还能看到妈妈活到几岁吗?”
罗青羽怔了下,抬头看看,默默点头。
见状,谷宁很失望,“算了,你睡吧,别把玉弄丢了,好贵的。要是弄丢了,以后爸妈可买不起第二块。”
贵不贵的,其实她也不清楚。
第55章
大概好心有好报,罗宇生把人送回雷公山,回来的时候多了一只低调的精美小锦盒,里边躺着一块圆形碧玉,玉的中间雕刻着一个八卦图案。
奇特的是,八卦图中的阴阳鱼眼皆呈深红,不像后天点染,更似浑然天成。
“这是玉吧?你怎么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谷宁当时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埋怨道。
一袋米换一块玉,真敢想。瞧它色泽深沉无杂质,肯定很贵。
“丁叔说它可以帮青青辟邪挡煞,盖住她身上的光,我敢不要?”罗宇生解释,为了孩子,多大的人情他都敢欠,“我给他钱,他只收一百,我也没办法。”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长者赐,收了便是。
丁叔说他喜爱白玉,这块和田碧玉搁家里很久了,与其浪费不如结个善缘。何况那什么乌甘草米他连听都没听过,能改善土壤质量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
他这种人最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扯平了。至于那一百块钱,和收卦金是一样的道理,不值多提。
听完罗宇生的解释,谷宁释然了,赶紧去给闺女戴上。
这件事就像一首小插曲,眨眼过去了,大家的生活依旧平淡。
第二天,谷宁和儿子一起踏上归程。
平静的枯木岭是成年人排解压力的好地方,对少年来说枯燥无味。罗天佑正在预习高中三年的课程,遇到问题毫无线索,恨不得立马回城上网找人求解。
爸妈已经答应买电脑,迟不如早,小年向他分析过买哪一款最好,价钱也合理。老爸不在家无所谓,肯出钱就行,他回去找老师帮忙看一眼,给些建议。
儿子聪明,学业方面自有一套想法,做父母的不担心。反而小闺女,在假期结束前最好不要回来,免得让人操心。
这种“一到假期便两地奔走”的生活模式持续多年,为了孩子,罗氏夫妇从来不觉得累。
这不,今年的暑假还没有结束,罗爸便带着闺女匆匆回到西环市。老叔公不敌病魔的折磨,走了,罗爸要和堂兄弟们一起料理后事。
一个地方一种风俗,罗村一带的乡村,凡有高龄长辈去世,同宗的小辈都要去送葬。
老叔公是土葬,去的人越多,表示逝者生前死后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但罗家,参加老人葬礼的只有罗宇生和谷宁,这种场合,他俩不敢让女儿出席。万一孩子口无遮拦说这个什么时候死,那个什么时候死,肯定被打出屋子。
女儿还小,由儿子留在家里陪她,族里的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加上他们极少回乡下,老房子被拆,族亲之间少走动,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罗宇生家有几个孩子。
所以,俩孩子去不去,其他人不怎么在意,老叔公的子侄们能谅解就好。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九月到了,开学了。
罗青羽成为市小一年级的新生,前世的她没那么早,七岁才读小学,五年级时成绩跟不上,六年级还复读一年。
而现在,无论是老师或者同学,全都是新面孔。
她牢记丁大爷的话,不看,斗鸡眼看东西是重叠的,包括一切生灵的寿数。看不清楚,感触自然不大,能和旁人自由相处,等上课时再恢复正常看黑板。
看不到,自然无话可说,更谈不上管了。如此一来,她安心,父母也放心。
但,班主任为她的反常伤透脑筋,去了两趟家访,希望家长帮助小盆友纠正过来。
罗宇生和谷宁知道孩子的用意但不好明说,只能教闺女无视别人可以,但要尽量正视老师和黑板。
不仅老师有意见,其他小孩子更取笑她是鸡眼妹,没有肯和她做朋友的小盆友。
如此甚好,但既然老师有意见,罗青羽做了一番改变,成为低头族,连眼角余光都不给身边的同学们。
班主任见了,表情是酱紫的:“……(⊙﹏⊙)。”
“罗青羽同学,你是对大家有什么不满吗?”她推推眼镜,尽量和颜悦色地把这位长相清秀的学生叫到办公室问。
罗青羽摇摇头,果断道:“没有。”
“抬头看着老师回答,这是礼貌。”
哦,某人一抬头,双眼瞬间又成斗鸡状。
班主任:“……”
(>﹏<)唔,这小屁孩……
罗青羽也很无奈,眼前这位班主任是一名好老师,今年四十多岁。在后年的十月,学校为她开了一次追悼会,死因是她被丈夫酒醉家暴致亡,举校痛悲。
当时她年纪小,不懂得死亡的恐惧与伤感,但见周围的同学都哭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萦上心头,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她虽然比别人多活一辈子,看透别人寿命的人生仍是第一次,心情十分复杂。
世间好人万万千,死因各有不同,她救不了的。就算救了对方,那自己呢?因为自己而连累的其他人呢?
她怕死,更怕连累家人。
这些人天天在眼前晃,她做不到熟视无睹,心硬似铁,只好要么低头,要么斗鸡眼与人保持距离。放心,久而久之,老师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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