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鞭子轻响,马儿狂奔,将宫门前有序的人群打乱,但负责秩序的禁卫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更不会说什么,看着陈丹朱的马车狂奔而去。
“要当皇子夫人了,肯定会更狂妄。”
“狂就狂啊,能几年?等六皇子一不在——”
宫门前的议论被马车抛在身后,陈丹朱坐在车里神情焦躁不安,这是从未有过的样子,阿甜也跟着不安,问:“小姐,那个福袋麻烦很大吗?”
唉,也是,小姐抽到别人都没有抽到的福袋,没什么可高兴的,小姐哪里遇到过好事情,遇到的都是麻烦。
听到阿甜这样问,陈丹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开始是有麻烦,这个福袋算是解决了麻烦,但是——”她说道,说到这里停下来。
阿甜忙问:“但是什么?”
但是——陈丹朱看向她:“我好像,要嫁给六皇子了。”
阿甜眨着眼,觉得自己没听懂,嫁给六皇子是什么意思?
陈丹朱看着阿甜因为震惊而迷糊的样子,别说阿甜迷糊,她自己现在也迷糊着呢。
“为,为什么?”阿甜结结巴巴的问。
陈丹朱皱着眉想了想:“因为,惩罚?”
应该是吧。
阿甜再次眨着眼,啊?
“算了,不要想了。”陈丹朱摆手,“去见六皇子,再说吧。”说到这里又满脸焦虑,六皇子挨了打,一百杖,一百杖啊!
皇帝是不是疯了!
当初周玄打一百杖还变成那个样子呢,周玄好歹是身体健壮,六皇子这个病——好吧,也许没病,但六皇子娇滴滴的跟周玄不能比啊。
陈丹朱掀起车帘,催促竹林,又啊呀一声“应该带着药箱来。”但又一想,六皇子府有王咸呢,别的病看不了,跟了将军这么久,跌打损伤肯定没问题。
阿甜看着小姐从未见过的样子,也不敢乱说话,在一旁小心的安慰“不急,街边这么多药铺,随便抢,不是,买一个就好了。”
车前坐着的竹林忍不住翻个白眼,但心里也有些担忧,出什么事了?陈丹朱还是第一次这样六神无主?
马车疾驰很快来到六皇子府前,这边依旧禁卫环绕,而且比先前看起来人还要多。
陈丹朱掀起车帘“我是陈丹朱——我奉旨来见六皇子的。”
至于旨在哪里,就只能让他们去问陛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吓到了,这一次门前的禁卫让开了路,陈丹朱跳下马车跑进去,竹林和阿甜再次被拦在外边,阿甜焦急不安,竹林看了眼高墙,忍不住发出一声鸟鸣。
不知道枫林在不在。
枫林没有出来,竹林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忽的听到高墙内有悠扬的一声鸟鸣,他抬起头,神情变得古怪。
“怎么了?”阿甜盯着他的神情,低声急问,“六皇子府里的鸟说什么?”
虽然她不懂鸟语,但竹林和家里的骁卫们常这样叫来叫去的,聊得很开心。
六皇子府也有皇帝给的护卫吧?也说鸟语吧。
“没说什么。”竹林说,他没撒谎,鸟鸣真没有说什么,也不是在回应,而是在说,厨房炖大骨头汤——
这分明是六皇子府里的暗卫们在聊天。
暗卫们聊天也没什么,只是为什么他能听懂?
暗卫们的暗语不是不变的,不同的主人,不同的时间,都是会变化。
为什么他作为陈丹朱的骁卫,能听懂六皇子府暗卫的暗语?
六皇子府空空荡荡,连个迎客的太监宫女什么的都没看到,这让陈丹朱更心痛,还好上次来过,还记得路,她疾奔跑到六皇子的寝室所在。
屋外王咸站着,正跟一个小童嘀嘀咕咕什么,神情肃重,小童也似乎在抹眼擦泪——
是看到六皇子被打的那样惨的缘故吧!
“他怎么样啊?”陈丹朱大喊问道。
王咸看过来,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殿下伤的怎样?”陈丹朱喊道,“六殿下呢?你给他清理过伤口了吗?”
王咸皱眉:“清理什么——”
“你不行,让我来。”陈丹朱急道,伸手推开了殿门闯进去,“把药给我。”
王咸要说什么,随着门推开,殿内传来楚鱼容的声音。
“丹朱小姐,你别进来。”声音沉沉又带着颤颤无力,“不方便。”
不方便?
陈丹朱还记得周玄被打一百杖从背到臀推都血痕累累,刚治伤的时候,要赤裸体什么都不能穿。
她看向睡房所在,看到床帐子被刚刚扯下来,颤颤抖抖,其后一个人趴卧。
陈丹朱鼻头一酸:“六殿下,其实我的医术还不错,让我看看吧。”
楚鱼容的声音从帐子后传来:“不用了,王大夫,都看过了。”
王咸正在陈丹朱身后探着头往这里看,原本小眼瞪圆,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旋即小眼眯了起来,嘴角一扯——
“是啊,我看过了。”他拉长声音,“丹朱小姐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自己再看看。”
王咸一如既往阴阳怪气啊,陈丹朱不陌生,但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他,唉,她也帮不上什么,六皇子这边的伤只能指望王咸了。
“王大夫看过了,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她说道,迈进室内的脚停下,“殿下,先好好休息吧。”
虽然她有诸多话要问要说,但也是能再等一等的。
“不,不用,丹朱小姐请进来。”楚鱼容的声音在帐子里道,“进来吧,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丹朱小姐,你没事吧?”
他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她吗?
陈丹朱忽的眼睛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可以肯定,她不是因为六皇子这一句问候感动哭的,而是,可能,积攒的情绪,太混乱,此时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冲上来,她就——
陈丹朱有些慌乱的擦泪,想要停下,但眼泪却从手指缝里更多的乱涌出来。
楚鱼容的声音变得轻轻:“丹朱小姐,来我这边,坐一坐吧,王大夫,送些热茶来。”
王咸看着女孩子缩着肩头,越发显得瘦小,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在床帐外的圆凳上坐下来,手捂着眼,挡着已经哭花的脸。
王咸撇撇嘴,转身出去了。
“王大夫。”阿牛放下手,抬起头让他看,“我眼里的小虫子冲出来了。”
王咸哼了声:“走路小心点,别总是瞪圆眼,眼大有什么好的。”
阿牛撇撇嘴,这才注意到室内,好奇的张望:“丹朱小姐来了?为什么在哭?”
王咸呵呵两声“被雁啄了眼呗。”
第397章 隔帘
王咸出去了,帘帐里楚鱼容没有劝哭泣的女孩子。
他只是轻声说:“丹朱小姐你先专心的哭一会儿吧。”
捂着脸的陈丹朱有些想笑,哭还要专心啊,楚鱼容没有再说话,热茶也没有送进来,室内安安静静的,陈丹朱果然能哭的专心。
也不能说专心,东想西想的,很多事在脑子里乱转,很多情绪在心底奔涌,愤怒的,悲伤的,委屈的,哭啊哭啊,情绪那么多,眼泪都有些不够用了,很快就流不出来了。
陈丹朱慢慢的停下来,又觉得有些惊讶,原来这么短短一刻,她能想那么多事呢,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乱七八糟的随意想事情了,以前,是紧绷着精神不去想,后来,是麻木没有精神去想。
所谓的以前后来,是以铁面将军为划分,铁面将军在是以前,铁面将军不在了是以后。
陈丹朱自嘲一笑,将最后笑出的眼泪擦去。
楚鱼容的眼似乎能穿透帘帐,一直悄无声息的他此时说:“王大夫是不会送茶来了,桌子上有茶水,不过不是热的,是我喜欢喝的凉茶,丹朱小姐可以润润嗓子,那边铜盆有水,桌子上有镜子。”
可以整理一下哭过的脸。
陈丹朱也没有客气,说声好,走到桌子前拿起黑陶茶壶倒了一杯茶。
“你这个茶壶很少见呢。”她打量这个茶壶说。
帘帐后楚鱼容的声音有些得意:“我自己做的,世间独一份。”
他的话话音落,刚喝一口茶的陈丹朱喷出来,又是笑又是咳嗽。
“怎么了?”楚鱼容急急的问,帘帐晃动,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帐子。
陈丹朱忙道:“没事没事,你快别动,趴好。”
杖伤多可怕她很清楚,周玄在她那里养过伤,来的时候杖刑已经四五天了,还不能动呢,可想而知刚打完会多么可怕。
楚鱼容也没有坚持起身:“没事就好。”将手收回去,“是喝不惯这个茶吗?这是王大夫做的,是有点奇怪。”
陈丹朱笑道:“不是,是我刚才走神,听到殿下那句话,想到一句别的话,就失态了。”
楚鱼容好奇问:“什么话?”
陈丹朱捧着茶杯又噗嗤噗嗤笑起来:“蝎子拉屎毒一份。”
楚鱼容也哈哈笑起来,笑的床帐跟着晃动。
陈丹朱忙又喊他别笑“小心伤口。”楚鱼容的笑声小了,闷闷的压制。
“我是大夫嘛。”陈丹朱放下茶杯,走道铜盆前,拿出自己的手帕,打湿擦脸,一面跟楚鱼容说话,“蝎子入药,教的时候,师父说过一些玩笑话——”
师父?楚鱼容注意到她这个词,也是,没有人会天生会什么,只不过陈猎虎的女儿没有乖乖的当个贵族小姐,反而学了医药,确切的说毒医。
陈丹朱擦了脸,将手帕拧干,湿着也不能装走,便搭在架子上,又走到桌边,对着镜子查看妆容,虽然哭过后脸眼肿肿,但,谁让她是个漂亮女孩子呢,陈丹朱对着镜子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做鬼脸一笑,反正楚鱼容有帘帐挡着也看不到。
哭一场喝了茶整理了妆容,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散去了,陈丹朱走回来坐在床帐边,开始继续问:“殿下,你怎么跟陛下说的?怎么被罚成这样?”
楚鱼容道:“就实话实话啊。”声音带着歉意,“我和丹朱小姐分开后,就去把太子准备的那个福袋换掉了,之前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跟丹朱小姐说一声,让你受惊了。”
陈丹朱忙道:“不用跟我道歉,我是说,你只说了你换福袋的事,没有提太子吗?”
皇帝在殿内这样那样的发脾气,始终没有提太子,太子与宾客们一样,置身事外毫不知情毫不相干。
但这次的事归根结底都是太子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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