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这一世,她一点都舍不得让张遥有危险麻烦烦恼——
“不用了。”她对竹林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怎么找了。”
骗人呢,竹林心想,应声是:“丹朱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陈丹朱摇摇头:“没有了。”
竹林忙飞快的走开了,阿甜看陈丹朱,低声问:“小姐是不是不方便让他们知道?你要说的是那个旧人吧?”
陈丹朱笑了,对她点点头,也小声道:“不过我真的想到怎么找他,他有个亲戚在城里——”
她虽然不知道张遥在哪里,但她知道张遥的亲戚,也就是岳父家。
张遥宁愿在距离京城一步之遥外的地方自己讨药讨生活也不去岳父家,可见两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张遥也从不说岳父家的坏话,只是很少提及。
陈丹朱记得他说过一句,岳父家是开药铺的,岳父姓刘,但药铺姓曹。
“是我岳母的。”他当时笑道,“你知道曹姓吧?”
陈丹朱没理他。
“我岳母姓曹,祖上可是太医。”他打趣她,“你竟然这么孤陋寡闻?”
再有名的太医在陈氏太傅面前也不会被看在眼里,陈丹朱恼火。
后来想,张遥总是这么随意的提及她是谁,不像别人那样唯恐她想起她是谁,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想听他说话吧,她当然从不想也不肯忘记自己是谁。
“小姐,小姐。”阿甜看她又走神,轻声唤,“他亲戚住哪里?是哪一家?知道这个的话,我们自己找就行了。”
陈丹朱点头:“不急,我再好好想想怎么做。”
阿甜左右看了看,对她做一个我明白的意思:“保密。”
陈丹朱低声笑,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快乐,重生后除了能留住家人的性命,还能再见张遥啊。
只是还有三年张遥才会出现。
她看向山下的茶棚,感觉好漫长,山下忽的一阵热闹,有一群人涌来,有车有马,男女老幼皆有“是这里吧?”“这就是桃花山?”“对没错,就是这里。”声音嘈杂左看右看,还有人跑去茶棚喝问“陈太傅家的二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阿甜听到了,惊讶说:“二小姐,是找你的?这些什么人啊?”
陈丹朱摇着扇子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看起来来者不善啊。”
她的话音落,山下的人确定了这里就是桃花山,也有人看到了站在山路上的两个女孩子——
“在那里,就是她!”那人喊道,伸手指,“她就是陈丹朱!”
伴着他的喊,所有人都看过来,发出轰然的喊声。
“陈丹朱——你为什么害我!”
陈丹朱觉得这些日子她是害过几个人,比如李梁,比如张美人,她的确真心实意在害他们。
但这么多人跑来喊她害人,那就肯定是别人要害她了,虽然这些人不是兵不是将,甚至没有几个壮年男人,不是年长的老人就是妇人孩子。
“来人。”陈丹朱摇着扇子喊了声,指了指山下,“把他们赶走。”
桃花山下一片混乱,原本要涌上山的很多人被突然从天而降般的十个护卫拦住。
他们手中有兵器,身形灵敏,眨眼将这些人扇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老者喊,“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陈太傅的家人这样横行霸道吗?”
大路上的人们被吸引指指点点。
“我要问你们要干什么才对吧?”陈丹朱站在山路上,摇着扇子走下来两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这是大王赐给我们陈家的山,是私产啊。”
是了,的确是这样,不过陈家从没限制桃花山的进出,山下的村民可以随意的砍树打猎,民众可以随意的登山游玩赏景,但如果陈家真要拦住,还真是也没什么不对。
“是我该问你们要干什么才对。”陈丹朱拔高声音,“是不是看到我父亲被大王关押起来,我们陈家要倒了,你们就来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弱女子?”
陈太傅被关起来这件事大家倒也都知道,但可怜的弱女子——山下的人看着陈丹朱,小女子明媚娇艳,拦住山路的护卫凶悍。
“我要报官——”陈丹朱继续喊。
到了这里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话的人们脸色僵硬,这是不是就叫恶人先告状?而且这个女人是真敢报官的——她可是刚把杨大夫家的二公子送进大牢。
杨二公子只是上山来呵斥她几句,就被她诬陷非礼关进大牢。
如果他们也被关进大牢,还怎么让民众知道陈丹朱做的恶事?不能给这奸诈的女人把柄,为首的老者深吸一口气,制止又惊又怒诸人吵闹。
“丹朱小姐,我们为什么来找你,是因为你要逼死我们啊。”他颤声道,“我们不是闲汉游民恶人,我们的家人与你父亲一样都是大王的臣子。”
然后等着陈丹朱问出一句“既然都是大王的臣子,我怎么逼死你们?”他就可以继续说下去。
陈丹朱却不问,用扇子掩面哽咽:“我不认识你们,我父亲现在是被大王厌弃的臣子。”
被大王厌弃的臣子会被其他的臣子厌弃欺负。
你们都是来欺负我的。
倒打一耙,老者被气的差点倒仰——这个陈丹朱,怎么这么不讲理!
第56章 责问
听到这句话,看着哭起来的小姑娘,四周围观的人便对着老者等人指指点点,老者等人再次气的脸色难看。
“不要跟她废话了!”一个老妇气恼推开老者站出来。
这些男人,不管老的小的,见到漂亮小姑娘都没了骨头一般,装什么体面,他们是来吵架拼命的,不是来诉旧的。
“陈二小姐,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你怎么能说大王的臣子,别说生病了,死也要用棺材拉着跟着大王走,否则就是背弃大王,天也——”
她抚掌大哭起来。
“可怜我的儿,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臣子,如今病了就要被骂背弃大王,陈丹朱——大王都没有说什么,都是你在大王面前谗言诋毁,你这是什么心肠!”
另一个妇人跟着颤声哭:“她这是要我们去死啊,我的丈夫本来病的起不了床,现在也不得不准备赶路,把棺材都打下了,我们家不是高官也没有厚禄,挣的俸禄勉强糊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这怀里还有一个——男人要是死了,我们一家五口也只能一起跟着死。”
一个老妇被两个小丫头搀扶着,此时便往地上躺:“我病了我儿为我尽孝侍疾,就要背弃了大王,我不能拖累我儿,今天我就死在陈二小姐你这里,也好保全我儿的声名。”
妇人们又是哭又是喊又是骂,男人们则对四周围观的民众讲述是怎么回事,原来陈二小姐跑去对皇帝和大王说,每个臣子都要跟着大王走,否则就是背弃大王,是不堪用的废人,是污蔑了皇帝苛待吴王的罪人——什么?生病?生病都是装的。
“你们说,这是不是逼着人去死?”老者问四周的民众,“这就如同说我们的心是黑的,要我们把心挖出来看一看才能证明是红的啊。”
这个的确有点过分了,民众们点头,看向陈丹朱的神情复杂,这个小姑娘还真跋扈啊——
“小姑娘?你们别看她年纪小,比她父亲陈太傅还厉害呢。”见到场面终于如愿了,老者底气也足了,看着陈丹朱冷笑,“就是她说服了大王,又替大王去把皇帝陛下迎进来的,她能在皇帝陛下面前侃侃而谈,说一不二的,大王在她面前都不敢多说话,其他的臣子在她眼里算什么——”
他说的话很含蓄,但很多人也听懂了,听懂了就更生气。
“陈丹朱——”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尖声喊,她没老者那么讲究,说的直白,“你攀了高枝,就要把我们都赶走,你吃着碗里还要占着锅里,你为了表达你的忠心,你的忠义,就要逼死别人——”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陈丹朱身上,自从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后,陈丹朱一人的声音便被淹没了,她也没有再说话,握着扇子看着。
她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没听到这些人的咒骂指责——唉,这些算什么啊。
现在吴国还在,吴王也活着,虽然当不了吴王了,还是能去当周王,依旧是堂堂的诸侯王,当年她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吴国灭了,吴王死了,头还是她的姐夫李梁亲手斩下的,那时候来骂她的人骂她的话才叫厉害呢。
经历过那些,现在这些人这些话对她来说毛毛雨,不痛不痒无风无浪。
听到最后,她还笑了笑。
但一旁的阿甜不是十年后回来的,没经过这种骂嘲,有些慌乱。
“小姐,你只是说让张美人跟着大王走。”她说道,“可没有说过让所有的病了的臣子都必须跟着走啊,这是怎么回事?”
陈丹朱摇了摇扇子:“能怎么回事,肯定是别人在诬陷造谣我呗,要搞臭我的名声,让所有的吴臣都恨我。”
“真是太坏了!”阿甜气道,“小姐,你快跟大家解释一下,你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陈丹朱摇摇头:“不用解释,解释也没用。”
啊,那要怎么办?
“别喊了!”陈丹朱大声喊道。
山下一静,看着这姑娘摇着扇子,居高临下,漂亮的脸上满是骄矜。
“原来你们是来说这个的。”她慢悠悠说道,“我以为什么事呢。”
这还不算事吗?年轻人,你真是没经过事啊,这件事能让你,你们陈家,永世抬不起头,老者沉声道:“陈丹朱,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陈丹朱看他:“是我说的啊。”
四周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妇人们又开始哭——
“我说的不对吗?看看你们,我说的真是太对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在背弃大王。”陈丹朱冷笑,用扇子指向众人,“不过是说让你们跟着大王去周国,你们就要死要活的闹什么?这不是背弃大王,不想去周王,是什么?”
一个妇人流泪喊:“我们是病了,现在不能立刻走远路,不是不去啊,养好病自然会去的。”
陈丹朱嗤笑一声。
“你看看这话说的,像大王的臣子该说的话吗?”她痛心的说,“病了,所以不能陪同大王行路,那要是现在有敌兵来杀大王,你们也病了不能前来守护大王,等病好了再来吗?那时候大王还用得着你们吗?”
这最后一句她拔高了声音,猛地断喝。
在场的人都吓了打个寒战。
“这不是借口是什么?大王要你们何用?别说病了,就是为大王死了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们现在闹什么?被说破了心事,揭穿了脸面,恼羞成怒了?你们还理直气壮了?你们想干什么?想用死来逼迫大王吗?”
小姑娘的话如疾风骤雨砸过来,砸的一群人脑子发懵,好像是,不,不,好像不是,这样不对——
“那,那,我们,我们都要跟着大王走吗?”四周的民众也听呆了,心惊肉跳,忍不住询问,“否则,我们也是背弃了大王——”
原本疾风骤雨的陈丹朱看向他们,面色和煦如春风。
“当然不是啊,他们呢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你们是吴王的子民,是高祖交给吴王呵护的人,现在你们过得很好,周国那边的民众过得不好,所以陛下再请大王去照看他们。”她摇头柔声说,“大家只要记着大王这么多年的爱护,就是对大王最好的回报。”
她再看诸人,问。
“我想大家不会忘记大王的恩情吧?”
“我们不会忘记大王的!”山路下爆发一阵呼喊,不少人激动的举着手挥动,“我们绝不会忘记大王的恩情!”
这呼喝声让适才被吓懵的老者等人回过神,不对,这不是一回事,他们说的是病了行路,不是大王面对生死危急,真要是面对危急,病着当然也会去救护大王——
这个奸诈的女人!
“陈丹朱——你——”他们再次要喊,但其他的民众也正在激动,急切的想要表达对大王的怀念,到处都是人在争着喊,一片混乱,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有官兵疾驰而来。
李郡守奔来,一眼看到面前涌涌的人群嘈杂的喊声,心惊肉跳,暴乱了吗?
他喝道:“怎么回事?谁报官?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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