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榆鱼
是噩梦一般的脸。
够了，既然从小说中穿回来了，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于是曲九听硬生生抽走视线，推开会场的大门，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目光往会场内梭巡一圈，场内是典型的宴会布置。
四处是高脚杯架起的金字塔，黑马甲白衬衫的侍者小心端着酒瓶，每每向客人倒酒时，都要用昂贵的方帕擦拭瓶口。精致的甜点摆在桌上，甜糯的香味和鲜花的芬芳缠绕在一起。
会场间有人肆意穿梭，也有两三人成团端立交谈着。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这种宴会最是功利，几乎都是抱着目的来的，有为电影，也有为发展人脉。
一旦来人地位高些，就有人上前打招呼，毕竟第一时间的问好留下的印象更深刻些。
曲九听一入内，众人打量的目光齐聚，最炙热的还属曲起起。
曲起起一直在等着曲九听。
今夜这场宴会几乎聚集了娱乐圈顶流，这些人都得排队恭贺张导大寿，更别提她这个新进小花了。
曲起起窝着火，别说向张导争取《星河遍野》的试镜机会，入场这么久，她连一句话都还没和张导说上！
好在这种情况，母女俩早就想到了。不然江沁怎么会四处托关系替曲九听要一张邀请函，不过是想好了对策，让曲九听出丑从而让曲起起获得注意。
到底是寿辰宴，不是走红毯的争奇斗艳，那些欲望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曲起起知道，只要曲九听一出现，绝对会引起公愤。她连外衣都准备好了，也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计划：曲九听出现、众人议论、她将准备好的外衣披到曲九听身上、然后代替曲九听向张导道歉、最后委婉向张导表明自己有意饰演电影女主角。
当曲起起看见曲九听出现，欣喜瞬间攀上大脑，她连曲九听的着装都没来得及观察，带着自己准备好的外衣快步上前。
将外衣披在曲九听身上，惊讶捂嘴，环顾四周，刻意放大音量问：“你怎么穿这身衣裳就来了？”
曲九听凝视着她这个四年未见的妹妹，许是刚刚遇见了和宁姡一样长相的人，让她思维发散，不由得将曲起起和宁姡作起了比较。
最后得出结论，二人相比，曲起起的道行简直不够看。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带着曲起起见识一下宁姡这个绿茶鼻祖。
第4章 不想见到绿茶的第四天 这人不止是和宁……
曲九听风轻云淡地瞥了眼曲起起，又侧目看了看肩上披着的外衣。曲起起说话时，正逢会场一曲钢琴曲终了。她的惊呼在短暂的静谧里放大，引得众人都举目往门前眺望。
“有什么问题？”
钢琴奏出来音符重新在空气里流淌，却温和不了曲九听语气里的咄咄逼人。
曲起起闻言，这才去看曲九听穿着的礼服。
当曲九听看见曲起起特意准备好的外衣，便清楚了曲起起要唱哪出戏。她好笑地将曲起起惊慌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肩上的外衣。
手自然下垂，衣裳轻轻落在地上。
曲九听撩了下柔顺的头发，她比曲起起高半个脑袋，睨着她时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这身礼服有什么问题？”曲九听又问了一遍。
曲起起表情瞬间凝固。
耳畔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那是曲家姐妹吗？”
“高挑的那个是姐姐？这么看着姐姐比妹妹更出众一些。”
“妹妹说礼服有问题，我没看出来问题在哪儿？”
“曲九听这身礼服是哪家的？挺漂亮。”
此起彼此的议论声让曲起起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整个垮掉了。
怎么回事！
关于曲九听的礼服，江沁与她提起过，是江沁特意找LR家借的。当时曲九听还很感动，因着这套礼服的设计师赫赫有名，算得上Y国皇家御用设计师。
曲九听不知道的是，设计师瓶颈多年，这套礼服是他失败之作。江沁却一眼看上，这才想办法借了这套礼服给曲九听。
为的不过是让曲九听出丑。
曲起起死死盯着曲九听，出门前她还特意让小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中穿着礼服的曲九听袅袅娉娉妍姿妖艳。曲起起恨恨地看着照片，江沁安慰她：有什么关系，反正曲九听只是一块踏板，没必要和死物过不去。
曲起起这才好受些。
可是现在！
曲起起厉声质问：“你耍我？”
曲九听不疾不徐反问：“有这必要？”
这么多年来，曲九听从来都是她们母女俩的掌中玩物。这还是曲起起第一次吃瘪，脑中一热这才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时没守住自己的情绪。
而曲九听压根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二人的对话落入旁人耳中。在场的都是千年的狐狸，通过曲家姐妹这两句对话就知道她们玩的是什么聊斋。
听见周遭的窃窃私语声，曲起起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风评很好，几乎没有什么黑点。
曲家姐妹是以团体出道，虽然目前网上都说姐姐拖累了妹妹，全是心疼曲起起，让曲起起单飞的呼声。但曲起起还没打算在这个时间点单飞，她刚获得点成就，这个时候甩开曲九听，难保有‘抛弃姐姐’的言论。曲起起要曲九听彻底被抹黑后，才会解散这个姐妹团，在这之前，她还得保持自己被曲九听‘拖累、欺负’的人设。
想到这点，曲起起换了一副面孔，委屈地说：“姐，你误会我了。前辈们都看着我们呢，我们到一边说，好吗？”
她特地咬重‘好吗’两个字，一副诚恳又无助的模样。
曲九听瞥了她一眼，直直越过她往人流而去。
曲起起心里把曲九听骂了千万遍，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等她深吸几口气，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衣，再转身回望，哪还有曲九听的身影。
这边，曲九听穿入宾客间。
她拿起一只高脚杯，并未着急斟酒而是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以前看不明白的，现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和曲起起以女团出道，共用一个经纪人。如今她和曲起起的咖位不是一个等级，经纪人手中的资源想也知道是倾向曲起起的。
江沁倒是经常给曲九听送一些资源，影视就不提了，直接让曲九听达成‘烂剧女王’称号。还有她手中寥寥几个代言，品牌方很有问题，生产出的不合格产品也闹过几次风波。
这么一看，自己约等于就是没有资源。
曲九听倒也没有自怨自艾，她知道现在的娱乐圈讲究‘流量’二字，好在作为夜宴主角的张老导演看中的是演员实力，不然也不会获得这么多奖项。
想要资源，还得靠自己。
曲九听要去斟酒，拿资源是其次，今天再怎么说也是张老导演的寿辰，可能张老导演并不知道自己邀请了曲九听，但她还是需要去道贺一声的，这是基本的礼仪。
她从从容容走到倒酒的侍者旁，并未因刚刚的插曲而脸红。
侍者替她倒了酒，曲九听道谢，便要去寻张老导演。
或许穿越前她还知道张老导演长什么模样，穿越后她是实打实度过了四个年头，现在也记不清张老导演的样子，只能用目光在宾客间穿梭，以肉眼评测众人的年龄以来猜测哪位是张老导演本尊。
曲九听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白发老人。
老人虽然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一生积攒的实力和底蕴让他格外出众，周身的气势甚至隐隐压制住身边一两个交谈的客人。
是张老导演没错了。
曲九听在原地站着，耐心等他们交谈完毕。她等了许久，钢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曲九听并未有任何不耐，终于，张老导演似乎是在人群中瞧见了谁，与交谈的人抱歉地笑了笑，便抬步往另一处走。
看出张老导演的意图，曲九听并未上前拦截。
恰在这时，有人在身后高声唤她。
“姐。”
是曲起起。
曲九听晃了晃杯中酒，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身看着她。
“姐，我母亲曾饰演张导执导的《儿时小院》中的舞女，今天是张导的七十大寿，我们理应向张导道贺。”
曲起起声若洪钟，生怕前方经过的张老导演听不见。
江沁有个头衔——张女郎。她并非科班出身，是张导看中才进了娱乐圈。曲起起是故意向张导自报家门，她又强调了‘我母亲’就是担心张导误把曲九听也当成江沁的女儿。
而后半句，说的好像是曲九听不愿意向张导恭贺生辰一样。
果然，张导听见了曲起起这声，停下了脚步，往这边望了过来。
曲起起上前拉住曲九听的手，劝说：“没关系的，张导人很好。”
曲九听眯了眯眼，如果不是曲起起太急功近利，就能很容易地发现曲九听眼底的警告。
她微微低头，凝着曲起起牵住自己的手，慢悠悠地说：“你怎么能穿这身衣裳见张导？”
曲起起不明所以：“我这身怎么了？”
曲九听慢慢在唇边勾出一个笑，空出来还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晃了晃，连带着杯中的酒沿着杯身打转儿。
曲起起忽然意识到什么。
下一瞬，赫然瞪大了眼。放大的瞳孔清楚地映着眼前人，只见曲九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酒泼了过来。
“曲九听……你……啊！”
砰啪啪——
这刹那，曲起起的尖叫和无数酒杯尽碎的声音同时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了过来，紧紧盯着这边的突发状况。
曲起起撞倒了长桌，桌上摆放的杯子碎成一块块，狼藉地散了一地。
而曲起起身下还压着一人。
白色的长裙因为这一摔，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大腿肌肤。
全场凝滞，连弹奏的钢琴都停了下来。
曲九听也愣住了，死死地看着曲起起连同她身下压着的人。
“抱歉……”
那个被曲起起压在身上的女人声音都在颤抖，可想而知这一摔一压有多痛。
“你摔到哪儿了，还能站起来吗？”那女人咬着唇，气若游丝地问曲起起。
周遭挨着近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去扶曲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