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小绿
哪怕没有镜子,她也猜想此刻自己必定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任谁看了都难以硬下心肠...
“你以为你是谁?”须臾,安静的客厅响彻,面前的人无动于衷漠然睥睨着她,赵纪宁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蒋依白,你只是蒋家送来的一个玩物而已。”
“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随着他话语一句句砸下,桑白脸色也逐渐僵硬,到最后,已经麻木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赵纪宁说完,厌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女人,再也不愿在她身上浪费一丝时间,干脆利落上楼。
桑白身体一软,彻底跌坐在地上,她茫然的发了会呆,接着揉揉自己磕痛的膝盖,面上强装镇定,内心是后知后觉的泪流满面。
呜呜呜...黑化了的儿子好可怕啊!!!
第60章 (你是谁)
桑白打定主意不再去招惹赵纪宁。在系统没有出来之前, 她除了扮演好蒋依白这个角色,目前没有任何头绪。
以他如今对她的厌恶程度来看,桑白觉得自己的处境应该还算安全。
桌上放着佣人从后花园采来的红玫瑰, 插好了瓶当做装饰, 屋内飘着淡淡玫瑰花香,洒满清晨阳光的客厅多了种春天的浪漫。
桑白发现别墅周围的保镖被撤走了不少, 原本戒严的安保系统恢复成平常规格,桑白也没有从前那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感觉了。
她觉得距离赵纪宁放她离开,应该没剩多少日子了。
桑白紧绷了长时间的精神终于得以片刻松懈。
出去恢复自由之后, 她要先想办法找出系统, 其他的等一切平稳了再说。桑白需要时间来观望这个世界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反派黑化到了什么程度,男女主角现在在做什么,她是不是还有任务...
桑白此时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只能靠本能掩藏保护自己, 最危险的存在就是赵纪宁――
她害怕露出一丝马脚。
桑白始终牢牢记得系统说的那句话,身份暴露之后任务将会失败,整个书中世界重启。
在所有没有明朗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动。
况且...她没有把握,如果赵纪宁知道这些身份都是她一个人, 以现在的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他会不会把她关一辈子。
桑白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是这么多天来的无数个, 每每一想到这里, 桑白总是后怕不已。
这天, 赵纪宁的助理在晚餐时神色如常地通知她,明天一早桑白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对方特意强调了“一早”两个字,桑白惊慌失措表现得恰当好处,愣怔一闪而过,就替换成惶恐。
“是...我哪里做得让赵先生不满意吗?”
对方报以礼貌微笑,微微倾身后离开,显然是对她一句多话都不愿意说。
桑白直到他走出许久,才仿佛回神般拿起筷子继续用餐,只不过没吃几口就好像没了胃口,起身上楼了。
桑白这晚和平时表现不一样,明显发呆时间更长,在收拾行李时,经常一不小心就陷入了自己思绪,须臾,又反应过来,继续收拾手上的东西。
就这样,她磨磨蹭蹭大半晚上终于打包好了自己全部行李――
其实也就两件换洗衣服,还是过来这边才安置的,如果不是为了做戏做全,桑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收拾可以当场走人。
夜里十一点,她关灯准时上床睡觉,明天一早醒来就是新的世界了。
桑白连梦里都要弯起嘴角。
也是巧了,平时她最多半个小时就入眠,今晚酝酿许久却仍是辗转反侧大脑清明。
难道是因为要离开太激动了吗。
桑白终于放弃坐起拧开台灯,有点口渴,她干脆准备下楼喝杯水再尝试入睡。
楼下静悄悄的,佣人们都已经入睡,客厅漆黑一片,月光打进来,似乎在沙发上照出了一团阴影。
桑白按下灯,眼前顿时亮如白昼,沙发那团阴影也彻底清晰,竟然是一个人躺在那。
桑白吓了一跳,对方也不例外,缓缓转动着身体,抬手盖住眼睛,低哑吐出一个音节,“谁?”
他似乎是喝了酒,衬衫衣角发皱,神色不甚清醒,勉强睁开眼,却连她是谁都辨认不出。
桑白不知道这深夜他为什么独自醉了酒在这里,但看着赵纪宁酒醉微红的脸,她还是小声回答:“是我,蒋依白。”
对方听到这个回答似乎失去了好奇,身体一倒又重新躺了回去,偏过脸埋进沙发另一侧背光处,不耐命令:“关灯。”
桑白听从吩咐做了,客厅重新恢复黑暗,他就躺在那儿,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周遭再次陷入安静,许久,桑白正欲离开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呻.吟,昏暗难辨的光线里,沙发上的人似乎蜷缩起了身子,手捂住腹部某处。
桑白犹豫观望着开口:“你没事吧?”
许久没有人应答,只有偶尔吸气声传来,赵纪宁坏脾气在此时显露无疑――
哪怕是身体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面对不喜欢的人,他仍旧一句话也不想搭理。
桑白轻手轻脚走近了几步,看清他手捂住的地方在胃部,猜想到他大概是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酒了,此时才会感到不舒服。
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在原地纠结片刻后,还是松开了不自觉捏紧的双手。
厨房有一盏微弱昏黄的光,打在眼皮上,几乎察觉不到任何的存在。
过分的安静,这样的安静又不同于四下无人时的安静自然,就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了自己动作,而人为造成的一种静。
这种猜测在食物香味飘出来之后得到证实,赵纪宁胸口盈满戾气,在睡意被打扰和私人空间被侵占两种负面情绪交织下,最终还是睁开双眼。
视线唯一的光源处,开放式厨房内,有道身影在忙碌,热气氤氲昏黄的画面,让他脑中出现了一道久远的记忆。
如同被一道暖流打在了四肢穴位,赵纪宁满腔戾气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静静躺在那,不知过了多久,看到厨房里的人转身,手里端着一碗面出来。
桑白很简单的煮了一碗面,前后花费不到二十分钟,她端着面条出来时意外发现赵纪宁醒了,漆黑眸子映着亮光,却没说话,瞧不出是酒醒了还是没醒。
桑白把面碗轻轻放在他身前茶几上,脸上躲闪,声音也很轻:“我看你刚才好像是胃不舒服,所以顺手煮了点面,不吃也没关系,我先上去了...”
她把东西放下后便指了指楼梯口处,似乎不安惶恐迫不及待要离开,赵纪宁黑眸沉沉盯了她片刻,嗓音带着未褪的沙哑,“开灯。”
深夜灯火通明的客厅,桑白就这样坐在对面,看着赵纪宁吃完了一碗面条。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周遭静得过分了。
赵纪宁吃完最后一口,坐直拿起纸巾擦嘴,他动作仍旧是不紧不慢的,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桑白微微松一口气,正要告别。
对面年轻男人抬眼,瞳孔深不见底。
“你到底是谁?”
.........
桑白足足窒息了十秒,在大脑缺氧的紧张时刻,却空前的镇定下来。
她拿出一贯的态度,惊慌中又藏着一丝畏惧,“江、江总,我是蒋依白。”
尺度拿捏得刚刚好,堪称以假乱真。
这段时间以来桑白演技增进不少。
赵纪宁认真打量着她,头顶吊灯明亮,对面的女人眨着不安的大眼睛,正惧怕地看着他。
完全陌生的面孔,让他几分钟前涌起的荒唐念头顿时被打消得无隐无踪。
赵纪宁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最近大概是真的太乱了,才会有这种错乱的认知。
他低垂着头以手撑额,没再说话,仿佛陷入了自己思绪。
桑白抓紧机会赶紧离开,别人瞧着她是识趣,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恐慌。
桑白回到房间飞快掩上门,大松一口气,后背隐隐冒出冷汗。
这晚桑白做了一连的噩梦,梦里她好像又被赵纪宁抓起来了,怎么也跑不出这栋房子,一会困在这间屋子,一会被困在客厅,四周门窗都紧锁着透不进一丝光,她徒劳抓着门,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出来救她。
闹钟响起时桑白浑身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有种重归人世的真实感,她回忆起梦里的场景,飞快鲤鱼打挺起身,连洗漱都免了,拎起自己昨晚打包的行李袋就准备先跑路。
桑白踩着鞋子几乎是连滚带爬摸到门边,伸手正要拉开时,门锁突然定住不动,她面色一僵,手里不敢置信地按住重重往下压――
几分钟后,她愕然瞪大眼睛。
桑白崩溃的发现,她似乎真的又被关起来了。
第61章 (重新做人)
傍晚时分, 赵纪宁推门进来,他穿着一身黑,手里拿着一支白色雏菊, 像是刚刚参加完了一场葬礼。
桑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希望燃起又陡然落空的感觉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麻木,端坐在床头, 静静盯着他走近。
陌生的女人穿着睡衣坐在那,长发披散,一动不动注视着他。
和蒋依白平日里的楚楚可怜截然不同, 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冷意。
肃静冷冽。
像极了那个人每次被惹急了之后的样子。
赵纪宁倏忽挑起了嘴角, 奇异一笑。
“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他宛如闲话般同她谈天,手里那朵白色雏菊随意搁置在桑白被面,人随着落坐。
赵纪宁不轻不重地坐在了她床边,隔着不远的距离, 平视着她。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在高中时就车祸去世了。”赵纪宁紧盯着她的眼睛,“她叫乐白。”
桑白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唯有瞳孔深处,轻轻闪了闪。
“她葬在青山墓地,那里依山傍水, 景致极好, 她活着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山山水水, 死前唯一的心愿便是去看一场雪。”
“我为她建得那块墓碑和其他的都不同,她喜欢花, 墓地旁边便都种满了花。墓碑上那张照片里的她,永远定格在十六岁的样子,笑得灿烂,没有任何烦恼。”
“我每次遇到想不开的事情时,就会去看看她,坐在那里和她说说话,就好像她还在身边。”
赵纪宁仿佛自言自语的,在她面前碎碎叙述,桑白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他抬起眸,莞尔一笑。
“说来也奇怪,她还在的时候,我在她身上总能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就像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一样。”
“你说巧不巧?”
空气是陷入沉默的死寂,桑白静静和他对视,许久,才开口:“这就是你把我关起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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