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听月
应当是愿意的，尧尧怎么会不愿意呢？
当年，尧尧亲手绣的嫁衣，他还没来得及见她穿上……
想到这，幽寂唇角的笑容又淡下来几分。
他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去看那颗熠熠生辉的菩提子，金色的瞳孔里清澈明亮。
不知道尧尧如今恢复到几重了，可否记起来一些事？
最好是只记得他，不要记得玉离。
玉离没什么好的。
幽寂心里有些愤愤地想着，脸色也忽然板得紧紧的，心里麻麻痒痒的，抓得他难受。
可理智又很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尧尧若是记起来一切，总是要连带着玉离的那一份一同记起来的。
万年菩提子，是当年尧华手里的那一颗，被圣佛种下，长成了一棵树，又结了一颗菩提子。
这棵菩提子凝结树精之华，可重塑人身，血肉为灵，盛得了尧华破碎两次的神魂，凝得出尧华天地灵体。
或许当年圣佛种下时，有些因果便是开始循环了。
幽寂这样想着。
嫚尧从前不是没经历过心魔，幻境，亦或是梦。
只是梦中的一些人，一些景，总是像是被雾遮着蒙着，看不清楚。
可这一次不一样。
嫚尧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美衣裳如同仙子穿的衣裙，周围环绕着的小兽们，还有两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色裙裳的小丫头正朝着自己跑来。
一切都很清晰。
她有些茫然，心头却又像是有个答案要脱口而出。
“神女，那只小朱雀又跑啦！”
第64章 （小朱雀和小尧尧从前谈恋爱
啊？
那只小朱雀又跑啦？
哪只？
“神女，都是我和小鱼的错，我们两个悄悄说神女又打算将小朱雀送去圣佛那儿了，被他听到了，他闷不吭声，趁我们不注意又跑了。”
“对呀对呀，他又会飞，我们追不上。”
嫚尧被两个小姑娘抓住了衣袖，她们鼓着脸看着她，着急坏了。
“他往哪里走……飞了？”她下意识地就问道，虽然脑子里还如同一团浆糊，但并不妨碍她记得幽寂说的那句话
天上地下，只有他一只朱雀。
“往那个方向飞的，神女，你快去吧。”小龟和小鱼冲着南边的方向指了过去。
嫚尧往那里一看，那边矗立着一座直耸云霄的高楼，云雾缭绕，四周山峰重重，天上的光都比寻常的要美几分，落在那里，成了金色。
但这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高墙之上展开了一副画卷。
而方才的云雾缭绕，山峰重重，金色天光，皆是画中景象。
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极为贵气的府邸，整座府邸像是都用白玉砌成，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引来了各种奇珍异兽。
美不胜收，不似凡界之地。
嫚尧的目光看向小丫鬟指着的那个方向，看着那副画，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她们所说的小朱雀就在那副画里，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就往那里飞去。
等她飞到半空中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有御剑，直接飞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里呢……
嫚尧伸手摘了画中一朵云，整个人便都入了画中。
在外面时看这话，到处都与四周融合在一起，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这是一幅高悬在高墙之上的唬。。
可入了画，画中场景便都变了。
四周很空旷，一眼看过去，哪里有什么小朱雀的身影，就是一只小麻雀都没有啊。
这里是一片莲花塘，满目都是莲花，盛开着各色各品种的莲花。
嫚尧脚尖踮过荷叶，带动着叶片晃动，其下荷叶跟着便也是晃动起来。
此时黄昏，阳光落下来时，塘里的莲花便都镀上了一层糖色，看着都甜了起来。
有些莲花已经谢了，莲子一颗颗都生的饱满，像是要从莲蓬里跳出来一样。
嫚尧是喜欢吃莲子的，莲子清甜可口，要是做甜点，亦是清香袭人，也是她的心头好之一。
她顺手便摘了两枝，四处张望了一下继续找人。
小朱雀，应该就是幽寂，就是不知道她这个神女是怎么回事了。
“小朱雀？”嫚尧张了张唇，喊了一声。
这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抹神魂进入她身体的那天，她昏迷后见到的那一幅幅画面，画面里的那女子便是叫着‘小朱雀’，‘小朱雀’的。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身上的裙子，浅紫色的长裙，袖子撩动之间，似有碎光流泻而出。
也与那时有一个画面里见到的那女子穿的一样。
嫚尧早就怀疑自己就是那个叫着幽寂为‘小朱雀’的人，只是还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刚刚那两个小丫头叫她‘神女’……
莲花塘里发出了一点风吹过时，荷叶相碰发出的簌簌簌簌的声音，像是有人藏在那里，又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动静。
嫚尧拨开了莲叶，一眼就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
她用了一些力气，一下子将面前挡着视线的几片叶子都拨开，一眼就看到了正低着头背对着她坐在一片巨大的莲叶上的男人。
他长长的头发一半披在脑后，一半用一根金色的发带扎了起来，又黑又密，像是黑色的绸缎一样。
夕阳给他全身也镀上了一层糖果色。
他低着头正在剥着什么。
“小朱雀？”
虽然他是坐着的，但嫚尧只看这背影就认出来了，这是幽寂，这就是幽寂。
听到这个称呼，幽寂的身形顿了顿，但没转头看她，依旧闷不吭声地低着头，手里像是正在做什么。
嫚尧走了过去，在那片莲叶上站定。
她低着头，一眼就看到了莲叶上一边铺着的一堆莲蓬，莲蓬有些是完整的，有些的莲子被剥掉了。
莲蓬旁边有一只大碗，大碗里盛满了白白胖胖的莲子。
莲子也是被剥开的，里面的嫩绿色的莲心被剥了出来，放在另一个小碗里。
嫚尧坐了下来，去看身侧的幽寂，他垂着头，长睫毛掩去了漂亮的眼睛萝莉一切神色，也不搭理她，只顾着自己剥莲子。
他修剪整齐
如贝的指甲上沾了一些绿，可动作未曾停歇慢下。
“小朱雀？”嫚尧又叫了一声，心底里有些好奇。
虽说她知道对方就是幽寂，可这些都是她没经历过的，或者是……她忘记了的，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到底为什么要剥莲子。
他看起来显然心情不好，在生她的气，
“好吧，别剥莲子了，看看我？”嫚尧扯了扯幽寂的袖子。
幽寂没吭声，也没撇开她。
嫚尧一把抓住了他不停剥莲子的手，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这下倒是老实了，但就是闷着气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一大碗莲子推向了嫚尧。
“给你。”
“都给我的？”
幽寂便抬眼看了她一眼。
这是嫚尧在这里第一次对上他的视线，金色的瞳孔依旧清澈美丽，只是眼底里却有着深深的卑微与阴沉。
“这么一大碗，我吃不了那么多。”
“让她们做成糕点。”
嫚尧吃了一颗，也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幽寂给她剥的莲子异常的甜。
“好吃吗？”
“好吃。”
幽寂就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才小声说道，“我可以每天都来这里给你剥莲子，等画境里五月时，给你摘槐花，十月时摘桂花，有什么我都给你摘，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摘什么，我会飞，你骑在我身上，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天界凡界都可以。”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扯嫚尧的袖子，轻轻晃了一下，用那张极美的脸对着她，哀求着，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我不想走，我很有用，你别赶我走。”
嫚尧哪里受得住，当下点头，“好，你不走，你不走。”
她想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自己，应该都是什么都答应他了的。
幽寂松了口气，眼底的卑微散掉了一些，嘴角往上勾了勾，嗯了一声，又开始剥莲蓬。
他话不多，好像也不太擅言辞，就只会做一些他觉得她会喜欢的事。
夕阳终于落下了，幽寂的莲蓬也终于剥完了。
嫚尧站起来，牵着幽寂的手，“走吧，回家了。”
幽寂手里抱着那只装了莲子的大碗，上面还叠加了装了莲心的小碗，看了一眼她牵着自己的手，一下子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