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子夷
清萱一手抱着陆博衍,一手掀开毛毯,把团成一团的小袜子找出来。陆博衍立刻伸出小脚丫,非常配合地摆姿势,他以为清萱是要帮他穿袜子呢,结果他又被放回了床上。
小孩迷茫地看着妈妈,一脸委屈地求抱抱,“要妈妈抱!”
“脚上都是口水,真是个脏兮兮的臭小孩!妈妈才要抱臭小孩呢!”清萱冷哼,捏着小袜子,放在陆博衍身边。
“没有哒!衍衍才是臭小孩!衍衍和妈妈一样,都是香香哒!”陆博衍见清萱居然不抱他,一下子就急了,小奶音半哭不哭的。
清萱板着脸,啃手啃脚种坏习惯必须纠正过来,“你都吃自己的脚丫子了,还好意思说自己香香的?”
“可是——”小孩眼中泛着水光,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衍衍的脚脚才臭呢!”
有一说一,小孩子浑身都带着奶香味,臭倒是不臭,但是这个习惯不好。
“臭吗?那你要喝牛奶的时候,如果把你的手或者脚放进牛奶里面,你还要喝吗?”清萱特意举了一个例子,陆博衍已经开始吃辅食了,但是他还是最爱喝的还是牛奶,奶粉都比上的。
陆博衍一愣,皱了皱鼻子,然后拼命摇头,“妈妈!那是不行哒!那样的牛奶,衍衍要喝哒!”
“对啊,嘴巴是用吃东西的,脚是用来走路的,怎么可以把脚放进嘴里呢?”清萱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小家伙撅着嘴,想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好吧!衍衍知道啦!”
“衍衍最乖了。”清萱亲了亲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
陆博衍张开双臂,咧开嘴,露出白白的小米牙,“那要妈妈抱!”
“好。”清萱笑吟吟地抱起陆博衍,然后给小孩擦了擦脚,重新穿上袜子。
第三天下午,宋茜和张红抱着一摞书,兴冲冲地往陆家走,眼下浓重的阴影都掩盖住那乐观积极的眼神。
“李同志,些书我们都抄完了!”宋茜欢快地说道。
清萱见到宋茜和张红浓重的黑眼圈,都吓了一掉,“么快?你们这几天都是熬夜抄的?”
“没事啦!我们一边抄一边记,我感觉自己抄的那几本都可以用再背了!”宋茜嘻嘻地说道。清萱的资料可是帮了她们大忙呢,没有些东西,他们几个现在说定还是瞎子乱转似的复习,倒最后也一定能有什么效果。
“每天还是要有足够的睡眠的,现在距离高考有一段时日,千万别为了复习,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了。”清萱收下了书。
“我感觉现在浑身充满了劲,睡点也没啥!”宋茜哈哈大笑,次高考,可是恢复高考一来的第一届,只要考上,想必是非常受重视的,而且以后再也用待在乡下了,简直是改变命运的好机会,现在不抓紧学习,以后可没个机会了。
清萱抿唇轻笑,“虽然学习很重要,但是身体也很重要。高考,也需要充沛的体力。”
还完了书,在清萱找剩下的资料时,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宋茜想起清萱是从首都回来的,立刻想起了话题,“李同志,我听别人说你们是从首都回来的,首都好玩吗?我以前听别人说起首都的安安门可大可壮观了。我家就在德州,离首都也是很远,但是从来去过德州,要是来这里插队下乡,根本是连德州都没出过。”
全国,没有哪个人不对首都感兴趣的,其中安安门和长城更是许多人的向往之地。
“宋志家是在德州吗?”听到自己熟悉的地名,清萱眉头微挑。
宋茜点点头,“对呀!”
“我和我爱人,也在德州呆了许久呢。”清萱盈盈浅,“倒是有缘分了呢!”
宋茜惊奇道:“真是巧了呢!我家在城西那块住,说不准我们以前还见过呢!我是两年前来下乡的。”
“我们住远一些。”清萱轻,“我爱人在部队,我们一直都是在部队上住的,过我两年半前去的德州,说不准在市区还见过呢!”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宋茜从来没想过,自己借个资料居然也能碰见去过自己家乡的人,真就是缘分。
听到清萱那句“说不准见过”,宋茜却“扑哧”一声乐了,她刚才说见过,完全是在开玩笑呢,如果真见过,样亮眼的人,她肯定会忘,“过当时,要真是在德州碰见了,我肯定是不能忘的,像李同志长得么好看的姑娘,我保准看一眼,就死死地记在心底了。”
张红附和道:“正是呢!我第一次看见李同志,心里就在想呢,是哪来的仙女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见之忘俗,见了一面,再见保管记!”
有求于人,当然会捡好听的说,但是张红却不认为是恭维,她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像他们这些下乡插队的知青,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来乡下自然是觉处处都不如城里如意,自觉高人一等。
大队所谓长得最好看的姑娘,在他们眼里也是不过如此,都打扮的土里土气的,实在是俗气。
可是看到清萱就一样了,一来是外貌的震慑,来是和首都沾边的人和事,总是让人不自觉地就认为更了。
第一百零四章
对于宋茜和张红对自己容貌的夸赞,清萱只是莞尔一笑,这样的夸奖,本就是经常会遇见的。她幼时长相肖似早逝的祖母,祖母三千佳丽中依能脱颖而出赢得祖父的青睐,不仅仅是因为她温婉娴熟、聪颖慧丽,也又一部分原因是于她极为出众的外貌。
等到再长大一些,她的相貌与祖母不那么相似了,更像她的父王,只不过是少了男子的英气。她的父王是性子端方清冷,相貌也是所有人都称道的一等一的男子。说来,不管是幼时还是长大,她的长相都是极其讨喜的,因为没有人会不偏爱长得像自己或者自己深爱之人的孩子。
清萱轻轻抿着唇,淡淡一笑,“宋同志、张同志,你们说得也太过夸张了。若是见一面,下次见还能记得,那只能说明两位的记性。”
“这记性呢,是一回。要是看见一个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下次见哪里还能记得呢?”宋茜打趣道。
宋茜和张红又同清萱聊了句,带着这次借的资料回,考试的时都是极其宝贵的。知青们借到了资料,每个人的习热情都是空的,但是自和有老师教还是不一样的。
自,只能按照教材死记硬背。不过抄写资料的时候,宋茜发现了清萱上面做的笔记,寥寥笔,把一个章节的知识点概括得十分精准。宋茜和张红仗着自己同为女同志,非常兴地找清萱题目,请教题了。
她们两个了两天,知青点剩下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有了一个以指导的人,那肯定是要抓紧机会呀!
于是乎,清萱被抓壮丁,当了一次老师。清萱教他们之,就已经提说明,自己也只是比他们提看了一点资料而已,至于对知识的理解都是一家之言。这些“生”们也都表示理解,有人指导比自己不知道到哪里了,还有谁会嫌弃呢?
清萱并不是一个为人师的人,更不是什么义务帮助人的烂人。只是,她无比清楚恢复考意味着什么,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同时,能帮到人并没有什么不的,而且给人讲解的同时,自己还能再巩固一遍,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个“生”听完清萱的课之后,都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仿佛自己复习时,那种茫无措的劲头一下子就消失了,参加考的信心又了分。
参加考的不止是东方红大队的知青们,还有本地人,从开始四五个生,直接扩展到一二十个,知青点那个小房子都装不下了。
为此,宋亮特意找了大队长,大队长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阻挡知青们习,直接大队的小里找了一废弃的教室出来,让这些要参加考的子门以安心习。
值得一提的是,东方红大队不管是大队长还是大队支书,对于习还是相当上心的,不会认为娃们习没用。大队的小都是大队干部们共同支持下建成的,虽没屋子,至于老师,除了本村的老先生,还有下放的那些老知识分子。纵使是最混乱的年,被下放到东方红大队的知识分子或者是所谓的资本家都没有得到很严重的□□。这里的人,有着农民的淳朴厚道,团结一致,虽也会有风言风语,但是他们对所谓的□□不感兴趣,自家人关门过日子就行。
下乡插队的知青,过得就更了,绝不会像有些地方出现,村民们恶意欺凌女知青的。他们虽会有些瞧不上这些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城里人,但是也会教知青们干农活,他们因为工分不够,允许他们到自家蹭饭,只要以后还上粮食就行。
当全大队要考的人都要跟着清萱习,那时距离考只有一周的时了。
一周的时能做什么呢?有些人完全以利用这一周的时,到更多的知识。
一转眼,就到了考的两天。
清萱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之后,收起了书,向教室内的考生们宣布,“各位同志,马上就要考了,最后两天我们就不需要上课了。大家以放松一下心情,确保自己以最饱满的姿态面对考。”
吕成举起手,“小老师,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多要的,要不这两天再接着上课呗?”
吕成插队的时比宋茜他们还早一些,故而年纪自是比他们大,所以对于宋茜个要找一个看起来还没自己大的女孩儿请教题目的时候,吕成觉得抹不开面子。
是听完清萱对语文和政治的分析后,原本嗤之以鼻的吕成,是巴不得清萱以多讲一点,原本称呼的“李同志”,也改成了小老师。他并不是每节课都来听,因为有些科目他听了也没用,他又不考。
“这天大家都是强度的习,身体定会十分疲倦,再不休正,恐怕考当天不是题目不会做,而是要晕倒考场了。”清萱摇摇头,她只是把她掌握的知识做了简单的概括,能教的也都教了,没必要再继续耗着。“大家不要以为这是一个小,得再,如上了考场却因为身体的缘故没能考完,那也没什么用了。”
清萱依稀记得,从那些参加科举的子,身体差的,根本撑不过一场考试,由此见,养精神,是面对考试的第一关。
宋茜笑吟吟地说道:“我们身体也没那么弱。不过老师说得很有道理,是该歇歇了。”
其他人也有支持吕成想的,不过清萱说完后,心有戚戚,顿感,是需要歇一下了,万一因为这一段时熬夜习,考场上困倦得睡着了,那不是白瞎了现头悬梁锥刺股的习精力吗?
“那这节下课之后,大家就以散了。”清萱淡淡一笑,“考准考证和身份证明一定不要忘记带了。”
“谢谢老师,我们知道了!”教室里的考生们齐齐答道。
清萱收拾书本,“,那下课。”
时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考当天。
考是个大,大家都是要县城参加考试的,从家里到县城也是很有一段距离的。
有些人会选择一天晚上先到县城,找个招待所住下。有些经济不宽裕的,那就只能住家里,第二天气的早早的,天还没亮就要顶着冷风赶到县城。
清萱当是选择提一天到县城,她才不愿意天还一片漆黑的时候就路上赶路,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感冒了多不划算,况且他们也不缺住招待所的这个钱。
很显,到县城仍是一家三□□。小小陆同志,绝对不接受自己晚上见不到妈妈的。
一天下午,他们抵达县城,找了一家离考点比较近的招待所。
第二天,父子两个送清萱考场。
陆博衍被陆维东牵着,突要清萱弯下身子,“妈妈,你低头嘛!”
“干什么呀?”清萱弯腰,和陆博衍的视线保持平行。
小家伙踮起脚尖,亲了一下清萱的左脸,“妈妈!衍衍等你出来哦!”
“。”清萱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尖,“那衍衍乖乖要听爸爸的话哦!等下就不会一直站这里了,以跟着爸爸一起出玩哦!”
考点大门,这里正是个风口,也没什么遮挡的,一场考试要一个多时辰呢。
陆博衍乖巧地点了点头,“哒!”
“晚晚,放松心态就,考试的时候不用紧张。”陆维东温柔地望着她,嘴角漾着浓浓的笑意。
闻言,清萱扬起一抹明朗的笑意,“我知道的。”
“我和衍衍等你考完。”他说。
她拿着装有准考证、身份证明和考试用品的袋子,点点头,“。”
待清萱进考试后,陆维东就带着陆博衍到县城里四处。这个小县城,当不能与繁华的首都想比,是这一切,对于陆博衍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一路上指着各种东西这那。
考点其实和平时的教室没什么区,只是桌椅拉的更开,负责监考的老师们一个个神情肃穆地检查了考生们有没有带违规的物品,考生们也都是红光满面地坐到了自己考试的位置上,他们的有衣着各异,年纪也有大有小,有的三十岁,也有的二十岁,甚至还有大着肚子的女同志,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激的神情。
清萱的位置是中一列的第四个位置,她后面则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看那耸的腹部,想必产期就不久之后了。
坐下后不久,考生们都进了考场。监考老师宣布了考场纪律,后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分发试卷。
“这次考试的机会十分难得,试卷也都是加班加点赶印出来的,同们一定要认真答题,不能损坏试卷!”
监考老师叮嘱道。这次考的时比较赶,全并没有统一的命题,从出题到印刷试卷都是由各省份自行负责。他们所的省市,有70多万名考生。要考4门,那就是280多万套试卷,用纸量相当大,印刷试卷的纸张严重不足。政府部门经过多方调配,才印出堪堪够用的试卷,多的,那自是没有的。
这么一说,坐的各位考生无形中又多了一份压力。
每个考生,收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试卷时,乎是以一种虔诚的眼神看着试卷,生怕把试卷弄坏了,写字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清萱拿到试卷之后,先浏览了一下试卷上的题目,改正语病、答题、翻译题、参考题、作文。
看到那答题的两道题目之后,清萱不由得轻笑,这幸亏是身边有个革命军人,第一题就以稳稳地拿到分了。要不,这具有时代特色的答题,她绝对是无处下手。这题目,只通读四书五经,是没用的。
了解完这份试卷的难度之后,她开始答题了,按照顺序,从改正语病开始。一直顺顺利利地写到作文。
她的笔是一直没停过,笔尖和试卷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与她这边顺利答题不一样的是,同考场的考生,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有些拿着笔,一脸茫地盯着黑板发呆,想了一会儿,才捏着笔继续试卷上作答,还有的人,试卷上大面积空白。
监考老师来回时,看到那大面积空白的试卷,忍不住摇头叹息,这是时太赶了,不容易有个考试的机会,却没东西往上写多惜。
看了一考场的生,监考老师都要陷入自闭了,严重地怀疑这个考场能有个考生能通过这次考。看了那么多作答困难的考生,清萱简直是一股清流,笔就没停过。
监考老师经过清萱身边时,扫了一眼她的试卷,发现她已经写到了作文,选择的题目是“为抓纲治初见成效而热烈欢呼”。
内容暂且不表,单是那一笔字就足够惊艳了。清婉端丽,风骨卓,不说这是一份试卷,端看那字,就以算得上一幅优秀的书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