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见星
闻言,秦珣怔了怔,裴云谦的手臂有旧伤,从前叶神医就嘱咐过千万不能泡冷水,容易引发旧疾。可照如今的情况,将军不肯在如此情况下与夫人圆房,以他过往对将军的了解,其他女子将军多半也不会碰,冷水似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秦珣没耽搁,转身便出了营帐。
沈姝由朱雀引着往另一端的营帐里走,路上刚好碰见正准备帮裴云谦打水沐浴地秦珣。
见到沈姝,秦珣怔了一瞬,想到刚刚在营帐里见到裴云谦吐血的一幕,不禁心中感叹,将军到底是有多在乎夫人,竟自封经脉气血逆流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碰夫人。
难不成夫人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半晌,秦珣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夫人。”
“将军怎么样了?”
秦珣微微颔首,恭恭敬敬道:“夫人放心,将军已经服用了叶神医配置的解毒丸,应该没有大碍了。”
闻言,沈姝眸子亮了亮:“真的吗?那我回去看看将军。”
说着,沈姝转身便要往回走。
见状,秦珣赶紧将人拦下,若此时夫人回去不是火上浇油么,他到哪里再去给将军再找一颗解毒丸来?
“夫人,将军正在调息,夫人也知道将军所中之药是何物,夫人此时回去对将军和夫人都不算好事。”
说着,秦珣躬身道:“夫人三思。”
闻言,沈姝停下步子,她抿了抿唇,心中思量半天才道:“好,那秦护卫好好照顾将军,我明日再去看将军。”
“属下一定好好照顾将军。”
说完,秦珣便转身离开,将军的身子耽搁不得。
沈姝一路心事重重,跟着朱雀走到了营地的另一端,她特意放轻了步子,因为听裴云谦说过,营地这边住的是冯太后。
就在快要走到琳琅所住的营帐时,朱雀脚下步子顿了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神色也有几分纠结。
见状,沈姝停下步子扭头道:“怎么了?”
朱雀躬身道:“夫人恕罪,属下刚刚想起还有一事要办,所以走了神。”
“若有要事你便先去办吧,告诉我营帐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朱雀抬头看了看沈姝,眼中情绪复杂明显有些为难。裴云谦的命令是带沈姝去营帐,可若是她此时走了沈姝在路上发生了什么……
见状,沈姝忍不住道:“无妨,你且去吧,反正营帐也不远,不过数十步罢了,况且营地守卫深严我也不会怎样。”
朱雀太透了看了看沈姝,心中思量半晌才道:“那夫人小心,营帐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沈姝点了点头温声道:“我记下了。”
“属下告退。”说完,朱雀躬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朱雀走了以后沈姝才转身往朱雀说的那个营帐走,刚拐个弯沈姝就听见身后营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沈姝扭头看了一眼并未在意,提着步子继续走。然而,接下来营帐里传来的一阵轻这声却让沈姝脚下步子瞬间顿住。
她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身后的营帐。
这声音是……
沈姝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下已经是深夜,按理说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个营帐里。
想到这,沈姝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营帐上的顶布。
是蓝色。
因为随驾出行的人数众多,所以为了区别皇室,大臣以及下人的营帐,每顶营帐的顶布都是不同颜色的,而蓝色正是朝中大臣的营帐。
想到这,沈姝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缓缓抬眼,目光静静落在眼前的营帐上。
营帐内的声音还在继续,半晌,沈姝轻舒了一口气,脚下步子也逐渐放轻,一点一点提着步子缓缓往营帐边上靠拢。
那个人的声音,她应当是不会听错的。
沈姝小心翼翼凑近门边,从帘子的缝隙里朝着里头看过去。
营帐内,烛火忽明忽暗,正前方软榻上正交缠着两道身影,塌上帘子被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吹得随风轻摇。
塌上女人的声音再次钻进沈姝的耳朵里,听着不堪入耳的声音沈姝忍不住移了移视线,耳朵也恨不得闭起来。
片刻,塌上的帘子被风吹开。只一瞬沈姝就看清了塌上的女人是谁。
是冯筝,太后冯筝。
沈姝呼吸瞬间顿住,下意识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发出半点声音来,衣袖下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死死攥紧,她知道,若是被营帐里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还没等沈姝缓过神来,营帐内又传出一道女子柔柔的声音,那声音轻唤了一句:“冯郎。”
闻言,沈姝顿时僵在原地。
冯郎?
刚刚她只在帘子掀开的一瞬看清了冯太后,却并未看见与她同榻的男子是谁。
冯太后的母家姓冯,难不成……
想到这,沈姝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她似乎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一件足以彻底扳倒冯太后的秘密。
沈姝僵硬着转过头重新从缝隙里往看。
片刻,沈姝闭了闭眼。
那在帘子掀开的一角下露出的半边脸,不是上次在宴会上见过的冯尚书又会是谁。
据她所知冯尚书是冯太后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怎么会……
片刻,营帐内声音逐渐平静,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更衣声。
“二妹今晚何时回去。”
里面女声娇媚:“我平日里唤你一声兄长,你还真把人家当你妹妹了?”
屋内的声音还在继续,若不是今日偶然撞上两人厮混,沈姝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冯太后竟不是冯家的亲生女儿。
从前沈姝只知道冯太后私下里与人厮混,却不知那人是谁,岂料今日竟机缘巧合撞破了她的秘密。
若是冯太后不是冯家的亲生女儿那她与冯尚书怕是在入宫前便已不清不楚,既然如此那就不只是坐在皇位上那位的血脉不纯,她那位趾高气扬的姐姐,敬安公主沈鸢的身份怕是也有待考察。
现下沈姝心中慌乱,半晌才想起来如今自己的处境,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来才动了动身子。
缓过神来沈姝才想到自己多此一举,冯太后如此心思缜密的人,秘密来同冯尚书厮混,定然是会将周围巡查的下人通通支开。
许是沈姝在营帐外蹲了太久的缘故,她刚站起身子脚底下就突然一软,吓得沈姝连忙抬手扶了一把营帐外的钩子。
“谁!”
夜里静谧异常,这一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顿时惊动了营帐内的人。
见状,沈姝心头一颤,顾不得腿麻,转身就往后面的营帐里跑,刚钻进去就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滚烫的胸膛,撞得沈姝身子一晃,直接往后面倒。
本以为定是要摔出去,却没想到下一秒肩膀就被面前的人勾住用力拉了回去,沈姝下意识抬手扶了一把才没又撞进人家怀里。
四目相对。
沈姝微微愣住,眼前男人这容如沐春风,手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语气一如既往温和。
“别怕,是我,没事了。”
第56章 别哭
营帐内的两人同样被吓得不轻, 冯尚书追出去以后半个影子都没看到,回来后忍不住道:“没有人,是不是你太紧张了?”
冯太后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斩钉截铁:“不可能。”
她清清楚楚看到了门外有一道影子, 看身影应当是个女人。
冯尚书附身坐在塌上不以为然:“怎么不可能,我刚刚都出去寻过了,营帐外面半个影子都没有,一定是你多虑了。”
见冯尚书不以为然的德行冯太后恨铁不成钢, 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跟了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想到这,冯太后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他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她不能!
她不知道门口的人在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门外的人听见了多少, 是否知道她们两人的身份, 但就算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个,不然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棋都将毁于一旦。
片刻,冯太后眼中划过一丝阴毒, 她倾了倾身子冷声道:“派人,给我搜!凡是今晚不在营帐中的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闻言, 冯尚书一愣,眼中惊愕一闪而过,嗤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大张旗鼓搜人,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我的关系?”
冯太后抬手拉了拉自己的寝衣,完全不似才刚那般风情万种,她撩了撩眼皮, 淡淡道:“我们什么关系?”
说着,她缓缓收回目光,起身下榻。
“不是兄妹么?”
闻言,冯尚书抬眼瞧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更衣的女人,眯了眯眼,心中腹诽:这女人从他刚认识她开始就是床上床下两幅面孔,说她心如蛇蝎也不为过。
回过神来,冯尚书抬手勾起塌上的一截衣带子,抬眼问她:“有这样的兄妹?”
冯太后抬手扯过他手上的衣带子慢条斯理系在自己腰间:“继妹。”
闻言,冯尚书靠在塌上倏地笑出声,阴恻恻的笑着道:“你说大夫人若是在天有灵会不会后悔带着你嫁进冯家?”
话音刚落,冯太后的手指顿了顿,脸色也变了几分,她抬了抬眼:“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冯尚书口中的大夫人正是他父亲的继室,冯家从前的当家主母,冯太后的母亲。
“算算日子大夫人的祭日快到了吧?”
闻言,冯太后冷冷抬眼,原本如水般的双眸顿时蒙上一层冷意,她冷笑:“怎么?你想去给她上柱香?不怕她去梦里找你?”
冯尚书笑了:“她是你生母,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冯太后整理好衣裳,扭头瞪了他一眼,她急着去找刚刚在营帐外偷听的人,没工夫接着与他扯皮。
“派人去搜。”
“还搜什么搜啊,就算是有人也早就跑了,你还是将心放在肚子里吧,放心,咱们得大计没人能阻拦。”
闻言,冯太后才想起来还有正事,今日她召见沈姝时发现她明显没有原来那般好拿捏了。
片刻,冯太后知会了塌上坐着的人,穿好黑色的斗篷出了营帐。
临近拐弯处,冯太后脚下步子一顿,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动了动脚下,只见,半副珍珠耳环静静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