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 第172章

作者:2月28日 标签: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鹿饮溪一把拂开他的手,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向金像走去。

  最终他在金像残骸前站定,金像残骸上面,被什么量,熔出了一个人形,那是一个纤细的身影。

  会成这样,只怪蚩山宗主动作太慢,而米氏来得太快。他以为自己会死在米氏手中,但这个身影,挡住了会杀了他的那一击。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舒展开,里面是已经成为碎片的糖人。颂法早已在粮人碎裂的时候散去。因他手温的缘故,糖片都已经有些融化。

  只是他看不见,就在他脚前,申姜滑落跌坐在地上。

  两人离得那么近。

  申姜感觉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大妙,但又觉得,到也不必后悔。

  京半夏为她做过的一切,比她为他做的,要多得多。

  只是唯有一件事不放心。

  她挣扎,在鹿饮溪满脸阴鸷转身要向米氏去的方向去时,奋然伸手,抓住鹿饮溪的袍角。

  手却抓了个空。

  她只是一缕将要消散的残魂。没有触碰人的能力。

  可一定要阻止他才!

  就在她感到失望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何处,有一声叹息。

  轻轻的,缥缈之极,让听的人就算听到了,也会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所以才会听见,似乎有个声音,从某处传来,但不是天空,也不是身边。不可言说,不可描述。

  “去吧”

  申姜下意思地,奋扑过去,再次抓向正远离的少年的袍角。

  意外的是,本来应该什么也无法触碰的她,却实实在在地抓了个正着。

  鹿饮溪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缕阻力,扭头蓦然向她看来。

  少年的脸被暮色渡上了一层金边。

  京半夏多了少年气,也是好看的。

  她仰头看着,知道鹿饮溪大约是看不见自己的。

  刚才在说话的是谁呢?天道吗?这是它所的最后的机会。哪怕只是让鹿饮溪感觉到袍角的小小力量。哪怕他看不见。

  申姜还是在自己消散之前,挣扎着匍匐在地上,仰头看向似乎想毁灭一切的少年,喘息着叮嘱:“不要!”

  不要去追。

  不要报仇。

  不要为了追逐量而漠视一切。

  不要继续错下去。

  不要固执。

  是京半夏,在千百万次的时间中沉浮……只为一个即不特别,也不值得的人。

  应该成为世界上最好的人。

  但她只说了不要两个字,无法说完更多,整个人好像沉在海中,怎么都用不上。

  在消失之前只喊出了一句:“什么都不要做,等我回来”

  对方喃喃地似乎反问了一句什么。

  也许是在问“真的吗?”

  只要什么都不做,那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

  申姜觉得,骗人有些不讲武德。

  但如果自己是京半夏的挂碍,那也就是唯一能束缚他的东西。

  她还是点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与鹿饮溪四目相对,目光交加。他似乎是能看见自己的。

  但只一瞬间 。

  一切消散。

  她甚至松了口气。一切终于结束了。

  到此时为止。束缚之下的京半夏,应该什么也不会做了吧。

  毕竟他如果想要救一个死去的人,那被他救活的人就会死去。他如果想要报仇,那他就违背了死者的意愿。他既然相信死者有一天会回来,从此之后,必然处处忌惮,每个举动都要考虑后果。

  毕竟,鹿饮溪也许不在乎世界,可在乎某人的眼睛看向自己,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那个,看似萍水相逢,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着他不懂的情绪的人,那个世界上唯一希望他活着,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人。

  他总是在乎。

  虽然在申姜看来,自己根本没有过他什么。

  太阳落山,蚩山一片黑暗。

  也许弟子们都知道出了大事,四散去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变故。

  但鹿饮溪并不在意。他黑暗中,看着刚才申姜坐过的地方。

  夜风起,吹动他的衣衫,好像个幽魂。

  侍人彳亍着过来,小声叫他:“公子,我们走吧。”

  “再等一等。”鹿饮溪低声说:“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言罢想了想说:“应该不需要太久,她叫我什么也不要做,等着她。那该是很快的。”

  侍人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又怕多问他要不高兴,软声细语地劝:“公子,要来来去去,便是再近的地方,也需些时候呢。再说,都在这里半天了,也并不见有人回转。肯定没那么快的。大概是去得太远。一时回不来。”

  鹿饮溪突然说:“也许这次又是骗我的,上次她就没有回来。害我等了几年。”

  侍人见他表情不大好,连忙劝慰:“想必是路途太远,又有意外,断不能是存心欺骗公子。毕竟能入公子青眼,肯定是个大好人,怎么会言而无信呢?公子受了伤,还是需要静养的。不养好,要是公子等的人回来,公子却不在了,那岂不是大冤枉。”

  鹿饮溪如一抹剪影,站在空旷的大殿中,轻声地说:“不知道她,她虽然不经世事,单纯得很,却也有爱信口胡说的毛病。只能随便听一听。”沉思着又说:“现在想来,她早知道自己会死。她怕我……所以才会叫我许下血誓。”

  只是他那时候,太过于自信。放在鼻尖前事,也看不清楚。

  侍人见是劝不回来,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生怕主人要去做什么凶险的事。

  但鹿饮溪突然说:“但她既然这么说,我自然是肯听。姑且等她一等。她要是这次又骗人,我便再做计较。”说着虚虚地伸手。

  “是。”侍人搞不懂,他这‘等上一等’是多长时间,但也无所谓,总之不是现在,边松了口气,连忙上去扶他。试探着问:“我们要在蚩山常住吗?”这里可不大好,毕竟蚩山宗主发疯,又常有怪事。

  “我心脉有损,需得寻人助我。”鹿饮溪轻声说。

  他这一路,为了保住糖人,内耗过甚,再加之刚才念动了书上的颂咒,虽然只是念了一半,可反噬也不容小窥:“带人在这里守着,要是有异样,立刻通报与我。我得要去一下济物。”

  他说着,因脚步虚浮而踉跄,还好侍人手上有,这才站稳。站定后缓过了一口气,便松开了侍人的手,缓缓独自向山径上下去。

  虽然有伤,身形也挺得笔直,如松柏。

  这样才好看。

  如果申姜正在身边看着他。

  决不能看见他狼狈。

  -

  申姜恢复意识之后,也不太明白,自己有没有醒着,四周太黑了,什么也没有。但一瞬间,又有无数的画面闪过。每一个画面都是她自己。她的一切,乃至一生。

  随后她突然想到,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人生的跑马灯吧。

  便就站定了,认真地回顾起来。

  这里面,除了申姜的一生之外,还有做为赵氏养女的一生。不过这个一生,实在残缺不全。除了这两块非常清晰的记忆,还有一些画面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太模糊,好像坏掉的胶片。还有一些场景,在不停地改变,似乎并没有变成定数。

  “还不走吗?”突然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响起。

  她回头,有一道影子在黑暗中。它虽然是黑色,却隐约的与四周的黑色并不相融,边沿有着微光。

  “去哪儿?”申姜向它走了几步。

  它感觉到申姜的视线,似乎也感到好奇:“看得见我?”轻声说:“以前我曾能被一个人看见,后来不了。我在衰竭”又怀疑:“能看见我,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也与我差不多的缘故,所以可以吧?”

  “是鬼?所以我死了吗?”申姜问。她低头看看,自己是原本的模样。耳朵也还在。脚也不瘸。

  “说不清。”影子注意到她的疑问,解释 :“人在这里,就会是原本的样子。世俗经历的痕迹,都会被抹去”说着向她走了几步,走进了跑马灯画面投出的光线的范围。

  但在光下,它还是黑色的影子。

  “我见过后,就会消散了。”那影子几步便站定在她面前。

  “是谁?”申姜问。

  “我也说不清。”影子头动了动,似乎真的在思考:“我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

  “在这里都做什么?”

  “修修东西。”影子说。它抬头,看向上空。

  申姜抬头看去,黑暗中密密麻麻遍布着无数的齿轮,这些齿轮大小并不想,有的大如山脉,有的小如尘埃,一个个相互嵌合,哪怕是小尘埃的每转动一下,也会影响到其它的齿轮。所的齿轮,由无数的颂字所组成。这些颂字有些简单只有一笔,有些复杂,由成千上万的笔划组成。

  虽然四周是黑的,这些齿轮也并不会发光,可却每个都清晰可见,似乎并不被‘绝对的黑暗中什么也不会被看见’这条世间的规则所约束。

  “他不停地闯祸。崩坏了好多的齿轮,我修了好久。真是太倒霉了。”影子仰头站着,语气并没有恼意,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只是少知道口中的他是谁,难道得鹿饮溪吗?

  “那是……天道吗?”申姜看向那些齿轮,迟疑地问。

  “们这么称呼它?反正,就是齿轮嘛。”

  申姜一直听说天道很仁慈,以为它是一个人。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东西。

  影子仰头看了那些齿轮好一会儿,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令人迷恋。它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申姜:“我的事办完了,到了泯灭的时候。只是在走之前,想亲眼看看是什么样子,所以叫你来。”

  说完,就声的转身要离开。

  申姜在它身后,大声问:“是仙人吗?鹿饮溪那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现实世界怎么样了?”

  “我只是影子。仙家早已离去了。”影子却不理别的问题,似乎真的只是好奇,想要亲眼看一眼,连累自己忙活这么久不停修修补补的人是怎么样。

  申姜追了几步,换了一个别的问题:“我成功了吗?改变未来了吗?如果我要死的话,最后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成想做的事,不算过份吧?”她希望,一切被改变,灾难不要降临,亲人平安生活,京半夏不要作茧自缚。

  影子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大概是转身面对?那是一个影子,申姜也实在难以分出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