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宁铃说:“是叫我帮他去牢山取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本书。”宁铃说着突然说:“他名字真好听。孟观鲸。”兴冲冲地问阿姜:“你见过鲸吗?”
阿姜摇头,她在离到京半夏之前,连家都没离开过。
别说看什么鲸了。
但又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让你去拿一本书?他自已不去呢?”
“大概是有些不便。”宁铃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小声说:“他原话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娘子帮我去偷一本书’,但他虽然说是偷,可那样子,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再说,他气质出尘,知礼,有进退,不像是心思不正的人。”
阿姜震惊:“他都说明白是偷了,你怎么还为他开脱。”
“我不是为他开脱。”宁铃立刻说:“如果他真是坏人,哄骗我不就行了吗。正因为不是坏人,没有恶意,从没做过亏心事,所以才跟我直言。当时,他还十分羞愧呢。”
明艳的小女双颊飞霞,一脸正色:“他是个……”似乎想了想才找到贴切的词:“君子。”
阿姜觉得自已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简直病入膏肓。就像那些……那些话本子里头,跟书生见了几面,就决定私奔的小姐似的了!也不想想,书生要是个正经人,怎么会拿自已的名节不当一回事,唆使好好的大家闺秀,抛弃父母家人!”
她简直恨铁不成钢:“孟观鲸要是个好人,怎么会教唆你去偷东西。”这分明是个狗东西!
“好了好了。他又没有非叫我去。并且也不是让我马上就去,还给了我些考虑的时间。说是要拿那本书,还需要个契机。在契机出现之前,我随时可以反悔。”她说着,突然笑:“他还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我自已也是有亏于德性的,叫我好好地思量。若是不肯,也无妨。”
说完便停驻,对阿姜怔怔地说:“我们做舞女的人,有什么德性?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意我的名声好不好。实在是句傻话。”
且还是这样一位仙人一样的男子。
阿姜想劝,也不知道从哪里劝起了。
两人回厨房,宁铃搂着她,坐在灶前,看着火光出神,眼神迷离:“当时你不在,你要是在,看到他言行便会知道了。”反而质问她:“你就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只看一眼,你就相信他绝不会是坏人吗?”
阿姜自然是有,她觉得京半夏就绝不会是坏人。但这又不同。
孟观鲸怎么跟京半夏比呢。
对宁铃的行为十分不满,嗤道:“我又不是你。可不会这样莫明其妙地钟情于人。”
宁铃几乎要跳起来:“谁钟情于人了!!”又羞又急。
“你。你钟情于人像个傻子一样。”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人打闹起来,难分高低。
好一会儿可算是累了,阿姜从梁上取了只鸡下来,放在火里烤上。
宁铃加柴看着火,一脸愤愤,还在责怪阿姜胡说八道。
但过了一会儿,表情渐渐沉静下来,蓦然说:“我钟情于他又如何?”眼睛亮晶晶的,有些蛮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君子。我就是钟情于他也是情有可缘的。他坐怀不乱,风度翩翩,生得也好看。”
阿姜羞她:“现在人也不在,你到是勇起来了。”
“要是我真的钟情于他了。他便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说。钟情于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宁铃哼了一声:“我宁铃明人不做暗事。”
并对阿姜说:“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也要果敢勇猛。我最看不起怯怯懦懦的人。”
阿姜只觉得自已面前的人像是会发光似的。又美又娇又横。
想想,也她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若自已哪天,钟情于人,也要英姿飒爽地说出来。
这才是女儿家的风彩。
才不要像那些话本里头,哀哀怨怨犹犹豫豫稀里糊涂,像和得太稀的面团成了精似地,湿湿嗒嗒黏黏糊糊。
接下来。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找王冠的事情。
宁铃探过东弯孟少爷家里的口风,他们似乎对王冠并无所知。
“按孟观鲸的说法,东弯孟和乌台孟是一家,不过在分开之后,东弯这边因不能修道,而寿数与普通人没有差别,以至于这几千年来,人员更新迭代了许多辈,再加上,本来就有意隐瞒,所以很多事,现在的东弯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大概不知道王冠也是情有可缘的。”
阿姜想了想说:“我到是觉得,那个叫九天如意佛的江上怪的仆人找到我们,就是冲着灵界去的。王冠肯定是在乌台孟氏所在的世界之中。”
不然随便找什么人,都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找王冠,为什么非得要是可以穿梭两界的渊宅主人呢。
宁铃也深以为然:“明日孟观鲸会给我送衣裳来。我明日就与他一道出发,去那边找找看。”
又安慰阿姜:“你放心,我也没有被冲昏头脑。王冠的事,我不会告诉孟观鲸的。顶多旁敲侧击地打听。我再信任他,可这件事还关系着阿力的性命,不可草率。”
她虽然情感上已有失偏颇,见过一面就愿意帮人偷东西,可涉及到了其它人的生死,并不是只关乎于她自已的时候,她到是还保持着理智。
她抱了抱阿姜:“别担心。我会解决这些麻烦。照顾好你和阿力的。”
即便她自已年纪也不大如飘萍一般,可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姐姐的角色。
晚上等她睡了,阿姜偷偷出去。就发现京半夏果然在大宅外。
她与京半夏说了大宅里发生的事,京半夏皱眉好久不说话。
她犹豫地问:“师父,那个仆役说,祟神出世,是分化一百年的时候。可现在外面不就是分化一百年吗?我阿父就是十二月三十过身,然后师父带我去了赵府,一切都太太平平了,根本没有什么祟神出世的征兆,济物山主人好好的,英女也好好的。你说,会不会姜娘子顶替了谷娘子,改变过了一些事,避免了祟神出世、世界一分为二,以及渊宅出现呢?”
京半夏没有否定她的推测。走到大宅门口,抬头打量这宅子。
但最后并没有迈步进去,反而退开了好几步。
似乎尽力避免,离这宅子太近。
虽然他没有说为什么,但阿姜也感受到了。当他走近的时候,这宅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如果说宅子真的是个活物,那么很可以断定的是,这宅子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
甚至可以说是恨他。
正当他转身要对阿姜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天上的日月疯狂更替。
路上偶尔有路人,一闪而现,又一闪而逝。
天空甚至还出些了一些裂隙。
阿姜有些紧张。
连忙抓紧他的袖子。
“这世界是碎片。晶体上有很多裂痕,表现在这个世界中,就是时间上会有不连贯的地方。”京半夏带她静站着。
过了好久,整个世界才慢慢稳定下来。
阿姜低头看,自已之前是宁铃的妹妹阿花的样子。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没有了。
大概是刚才世界剧变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脱离了出来?
她抬头,就看到了大宅上的白花。
渊宅在办丧事。
“师父,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她急忙向小门过去。
门虚掩着,根本没有关紧。
她伸手去推,竟然推了个空。手穿过了门,就好像门看上去存在,其实根本只是个影子似的。
一时有些惶惶地,连忙回头看向京半夏:“师父我要死了吗?难道我被赵氏先祖伤得太重,已经要不行了,师父怕我害怕 ,希望我死得安详些,所以没告诉我?”顿时大惊失色。
京半夏原本心情有些深重,见她这样子,也不由嘴角微挑,有些笑意:“没事的。人在碎片之中,本来就是虚幻。”
“可我之前不是呀。师父你别骗我,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之前,你借用的是世界中人的身体。”
“那师父你也不是呀,可你没有借用人身体。”
“我有修为在身,所以可以做到。”京半夏到也有耐心:“总之,你活得好好的,身上的伤也并不太重,暂恐怕是不会死的。”
阿姜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哦。”迈步直接穿门进去。
现在是白天,正值冬日,到处都白雪皑皑。再加上白色的素花,更显得宅中寂寥。
京半夏犹豫了一下,一挥袖,身上暗光浮动,也举步跟上。
这次他也直接穿过了门。
大概因为没了实体,所以大宅对他的出现,并没有任何反应。
两师徒一前一后,进院便见到,院中停着一俱棺材。
宁铃一身素衣,眼睛都哭肿了。
她旁边跪着一个青年,穿着一身的花衣裳。
一开始阿姜以为是孟观鲸,走近才发现,并不是的。
青年眼生得很,她从来没见过。
虽然阿姜和京半夏两人走了进来,但雪地上并没有留下脚印,宁铃与青年也并没有发现有人来。
仍然自顾自地在低声说话。
青年似乎地位较低,说:“姑姑,您偷了鹿饮溪的书和他的珠宝,要知道,鹿饮溪最宝贝的只有三样。一个就是书,一样就是他收集的珠宝,还有一样,就是他的人参。您这次,三样全都给他偷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您打算之后怎么办?”
宁铃一把一把地烧着纸,脸上悲色难掩,只做坚定的样子说:“书你想法子,交到孟观鲸手上去。别的不用你管。”
青年气急:“姑姑,这本书,虽然不知道是本什么书,我们打不开也看不了。但鹿饮溪看守得这么牢固,一定是重要的东西。孟观鲸自已不敢去,是因为惧怕鹿饮溪洞悉人心的本领,却来找姑姑去,分明就是在利用姑姑,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他做事,把书给他呢?”
说着固执道:“我陈三七,侍奉历代姑姑,从不敢说违逆之言,更不要说,不听号令,可今日便是姑姑要杀我,我也不能从命。”
说着一把丢下了手里的纸钱,转身跑了几步,噗通一声,就跑到院中的水池中去了。
阿姜吓了一跳,跑过去看。
只见一条花色锦鲤,用尾巴猛地拍了个水花,便沉到深处去,不见了踪影。
她连忙跟京半夏说:“我在大宅木雕里头,见过池中有鱼,原来是真的!”
京半夏不知道为什么事,正在出神,这时候回过神来,只说:“他叫陈三七,原是谷娘子的侍人。照九天如意所说的没有错,虽然谷娘子早就死了,但他在这个世界中应该仍然是渊宅的侍灵。”
宁铃到是并不生气,她走到池边,只将那本书放在池沿上,穿着一身麻衣,蹲在池边对池中鱼说:“阿力被大吉梦害死了。为了挟持我继续为它找东西,它又把阿花害死了。如今,我没有亲人,在世上最亲的,大概只有你。所以,只能托付给你了。”
她伸手,轻轻地抚过书面:“等我走后,你拿着书,交给孟观鲸,跟他说,我答应他的事,办到了。人人都说,我受他所骗,但我不这么想。因为青玉琵琶的事,我找上门去他与我大吵架,可我还是觉得,他心中是有我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大祭上,祭杀了自已的妹妹,实在叫我对他感到失望。我所钟情的人,竟然是如此无情冷血的屠夫……但哪怕事已至此,可我也并不为自已倾心爱慕他这件事后悔。他是一个屠夫,那我便爱慕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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