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赵沉舟万分意外:“什么?”
“当年我还小,初入山门时,去赵氏大府测过天赋。那是你还没出生时的事了,你家的玉碑那时候还是灵的。只需轻轻触之,天赋越好的人,玉碑上显现出来的字会越多。你画给我的那些字,就是玉碑上的碑文。”
赵沉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可怎么会在四喜身上?又怎么会在阿姜身上呢?”
鹿饮溪犹疑皱眉:“你没有看错吗?”
赵沉舟摇头:“不会有错。一笔都没有错。我见过三次了,一次是小时候,在四喜身上。那时候我并不知情,一次是四喜归家之后。她死前。还有一次,就是我们遇到阿姜,当时路上有人斗法,她被牵连。”
鹿饮溪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道:“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正说着,他突然扭头,向京半夏与阿姜站的地方看过来。
阿姜心里一跳。总觉得鹿饮溪这一回头,并不是方才赵沉舟那样的错觉。
是真的看到了两人。
于是小小退了一步。
但京半夏却没有动。他与鹿饮溪两人隔空对视了好一会儿。
阿姜偷偷扯扯京半夏的袖子,用气音小心问:“他看到我们了吗?”
京半夏摇摇头:“他大概已是半神之躯,所以会有感觉。”表情也有些意外。
回过神对一知半解的阿姜耐心解释:“有句古话:即使是做梦,也不要直视神祇。不然神祇会看见你。他只是半神,固然看不见我们,却会有知觉。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但他说完,却并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沉默地与对方对视。
那边赵沉舟不解,回头看向这边,低声谨慎地问:“怎么了?”
鹿饮溪缓缓摇摇头,他似乎身体非常不好,这一会儿已经有些疲惫了。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只对赵沉舟问:“你有线索要去查证的话,自已须得小心谨慎一些……”
这整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碎片似乎油尽灯枯,就此消失了。
阿姜醒过来,发现自已躺在床榻上,其它的伤到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有手被包得严严实实剧痛无比。京半夏则坐在榻边。一脸沉思。
这屋里用了好多火盆,里面放的不是炭,似乎是药材。烧得满屋都是药味。
她觉得自已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事在醒来之后,变得十分遥远。
但不论是宁铃还是阿花,赵沉舟与申姜的未来,都十分不善。
让她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师父,你将来身体好差啊。是不是现在的旧疾到了那时候也还未痊愈而致?”阿姜小声问。
“是天人之衰。人到了这一步,头先一件,便是会畏冷。”京半夏想起那个深渊:“难怪要躲在那里。地热之处大约会舒服一些。”
“天人之衰?”阿姜不明白。
京半夏起身,将煨在火上的药取来,吹一吹,一勺勺喂给她喝,口中道:“修士若不成神,便总有崩解的一天。我看他那模样,大概修为已不受控制了。五感过于通达的话,哪怕百丈之外的水滴滴落的声音,也会觉得太吵。叫他来跟赵沉舟见面,实在为难他。但他这样都要出来,可见……”说着突地停下来。
“可见什么?”阿姜咽了一口药,好奇地追问。
“可见事关申姜,他总是十分在意的。不肯假手于人。”京半夏说着鹿饮溪的,好像在说别人。但他心中,莫明有些高兴。
因为,原来两人有过安安稳稳朝夕相伴的好时光。
申姜看上去,无忧无虑没头脑。和他身边的阿姜到也没差别。
是心中无尘的模样。
这便说明哪怕坎坷,但总有人待她好,她固然是有些不快的过去,可到底为人豁达,心境澄澈,并未因此变得阴郁。
阿姜窝在榻上,小声嘀咕:“师父,如果申姜就是赵沉舟的妹妹,那可不大妙。我听赵沉舟说,后来他这个妹妹,为了救她师父,死了。”
京半夏愣住:“你在哪里听说?”
“就是我在花园子里头,遇到他,他脑子还不太清楚的时候。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说着便把赵沉舟讲的事,跟京半夏都嘀咕了一回。
嘀咕完又觉得自已是不该说的,鹿饮溪不就是京半夏吗。师父看上去是极喜欢这个申姜,知道她为自已过世,一定要难过。
又连忙说:“反正一切都不会发生。等师父再与姜娘子相遇时,一定只有好事,不会有厄运的。”
京半夏没有应声,低头吹药,手里的勺子,碰到玉碗,声音清脆好听。
阿姜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四喜和姜娘子身上都有玉碑上的碑文,他们说只有一个可能,不知道会是什么可能呢?”
京半夏回过神,只说:“小孩子不必想这么多。”伸手喂药来。
见她小口小口地喝,时不时一脸苦得快死掉的样子,十分没个正形,便想到申姜约也是这样顽皮,目光便又更柔和一些,但却厉声教训:“以后有什么事,切不可不顾自已的安危。师父入道几百年,难道还要你来救吗?”
阿姜听了,便不高兴:“师父,你这样说,我该多伤心?”大口地喝了药,倒头便睡了。懒得多看他一眼。
他看着阿姜后脑勺那些碎发许久,回过神坐在原处看了一会儿书。
不多时,外头便有曲尾的声音:“公子,天快黑了。”
京半夏应了一声,怕吵醒榻上的伤患,轻手轻脚放下书起身出去。
他一走,阿姜立刻就坐了起来。
她在想,那京半夏,有一天也会只差半步成神却崩解吗?
别的未来都改变了,这个未来呢?
想到这件事,她心里有些莫明地钝痛,突然有一个念头——京半夏不该是这样结局。
正想着,便听到外头有仆役一声声地问:“郎君来了。”
立时,便听到赵沉舟的声音:“阿姜醒来了吗?”
外头仆役说:“方才听到里头有人说话,临江君已出来,想必是大好些了。不过到现在,尚未唤我们进去服侍。因曲尾吩咐,不许我们吵人,我们也不敢自行其事,所以一直还在外头,未进去过呢。”
阿姜连忙高声喊:“赵沉舟。”
外头赵沉舟应了声,立刻推门进来。
见她坐在那里,虽然双手包得和粽子一样,好歹算个全须全尾的活人,松了好大的地一口:“我还怕你会死呢。”
又听说她和京半夏赌气,怕她连药都气得不肯喝,连忙说:“那我给你补碗药来。这些药,可贵重得很,还有你师父费修为灌过灵。这与喝他的血也没有差别了。你抓紧了多喝几口,对你总是好的。”
阿姜正气凛然:“我这个人,一向很识时务,生气归生气,药还是要喝的。自然是一口也没落下。”
竟然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赵沉舟大为震惊,却不太晓得,她这一脸的自豪是为什么。寻摸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字:“妙!”全是看在,她是个伤患的份上。
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里面装的是糖:“是本地最有名的糖。我特地叫人买来的。想着你吃药,口苦。甜一甜能舒服一些。”
“你到是很有眼色。”阿姜连声赞许。
赵沉舟劝她:“不要给脸顺杆上。”
两人凑在一起,正说着。
突然曲尾过来,说有事要请赵沉舟去:“去了那边院子,才知道郎君往这边来探病。”
赵沉舟不敢耽搁,起身便跟着去了。
“等等我。”阿姜立刻爬起来,她觉得,京半夏一定是知道碎片中的鹿饮溪说的‘只有一个可能’指的是什么,并且已经决定要去试探试探,所以才叫可以看到颂字的赵沉舟去的。
但曲尾却不叫她去,并向仆役说:“我家公子请各位不错眼地帮着看牢了人。不然即使赵宁男可以脱身,但众位恐怕是不好说了。”
仆役们个个皮都紧了起来,立刻全进到屋里来,还真的一眨不眨眼地盯着人。
即使她说要如厕都没用。仆役连桶也给她抬到屋里来。搬了屏风一围,请她入内。
阿姜无奈。气狠狠回榻上窝着,心中觉得不大妙。恐怕真有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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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玉碑(二)
阿姜想出去也出不去。
装模做样地拿出启蒙书来看。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夜深人静的, 不一会儿就困了。
可一睡着就入梦出现在那幢总阴魂不散的旧书楼中,实在是十分想死。
又要被迫搞卫生?
明明之前才来打扫过没几天,又脏了吗?
骂骂咧咧进楼去, 左右看看,地上桌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书页摸上去也十分干燥。甚至还有些纸张才暴晒过的香味。
阿姜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一般她每次出现在这里, 都是因为楼中太脏,或到了晒书的时候。所以不论她感觉上再怎么频繁,其实相隔的时间都不会很短。
但这次不同。
这次书册尚好,楼中又不脏, 几天前她才来打扫过。
这什么鬼噩梦啊。
阿姜简直心累。站在空旷的书阁对空气抱怨:“怎么回事嘛?”
一肚子郁闷:“我现在可是病人,并且事多得很,都是要紧的事。你别随便叫我来了,万一我因为你累死了, 你们这些书册烂在我梦里也没人知道。”想一想, 也不对, 怎么能说书册会烂了。自已都死了, 那这楼也没了。烂都没得烂了。
书阁嗡嗡地响。
她到并不奇怪, 有时候这木楼时不时就是会发出一些声音。
“行了, 我走了。”她转身正要出去。
才走到门口, 正要推门, 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咄咄咄。
“请问,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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