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枕头
她一边想着,一边跟上苏九卿的步伐,二人走了没多远,便见皇后娘娘的轿子等在宫墙边。
她站在轿子前,回眸看了苏九卿一眼。
只见宫墙之下,苏九卿神色冰冷,唯独腰间宝剑上镶嵌的珠宝,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罢了,今次是把苏九卿得罪了,宋玉璃想着,日后再想法子弥补吧。
回到宋家,想到邹夫人还被她关在柴房,宋玉璃便顾不得想苏九卿了。
光是这件事已让她焦头烂额了。
邹家的事决不能拖太久,还是得早些了解才是。
宋玉璃盘算许久,决定从邹清雅的身上突破。
邹清雅身边的丫鬟都被撤了,如今一个人被锁在小院子里,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她,不叫她寻死觅活。
宋玉璃进屋时,邹清雅正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房顶,她眼角有两行清泪滑落,对宋玉璃置若罔闻。
“表姐今日身体可好多了?”宋玉璃开口,见她不答,也不恼,只慢慢说道,“表姐可知,你的那些丫鬟都已被邹姨妈鸩杀,只要仔细些,你失身的事情便无人知晓。”
邹清雅听到失身二字,面上一阵扭曲,仿佛痛苦不堪,她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瞪着宋玉璃,这一切的痛苦原本该是她来承受的。
“可是邹姨妈却不这么打算的。”宋玉璃淡淡道,“她要报官,只是为了威胁宋家。”
“报官啊表姐,若是如此,你的事可就宣扬出去了,到那时候,你还能活命吗?”宋玉璃似笑非笑看着邹清雅。
“你胡说!娘怎么会!”邹清雅目眦欲裂。
“邹夫人也是没办法,毕竟皇后娘娘逼得紧,若不然日后怪罪下来,只怕就不是失去一个女儿这么简单了。”宋玉璃笑了笑,回来的路上她已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通透,是以格外胸有成竹。
邹家并不是铁板一块,邹夫人再耍心机,可邹清雅却是得活命的。
邹清雅听宋玉璃提到皇后娘娘,脸上警惕起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宋玉璃面色一暗,“知道是皇后娘娘指使你们邹家,只因太子对我有意,皇后娘娘便要想法子让我赶紧出嫁,一计不成,便要毁我清誉。”
是啊,一个落魄官员的女儿,是生是死,于那些达官显贵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如今到这一步,邹夫人是要牺牲清雅表姐的性命和清誉了,我不知清雅表姐会不会心甘情愿为邹家的前途而死?”
邹清雅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邹夫人膝下只两个孩子,但她是个女孩儿,早晚也得出嫁,邹夫人真正指望的,一直是邹守正。
这一次为皇后办差,她做的不好,只怕会影响邹守正的前途,而自己又失了身,日后找个好人家也是不行了,还得多陪嫁嫁妆。
邹清雅出身邹家,最明白邹家人的脾气。
权衡利弊,视财如命,想当初逼死周家的时候,她爹爹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你想如何?”不过片刻,邹清雅便想明白了,她看着宋玉璃,沉声问道。
“我请表姐帮个忙。”宋玉璃淡淡道,“只是第一步,我要知道,表姐引狼入室,为何会把自己给陷进去?”
第18章 邹清雅
邹家到底如何行事,原本是给宋玉璃下的套为何反而坑了邹清雅?
宋玉璃对于这个问题,一直有些疑惑,借着这个机会,她是想跟邹清雅问个水落石出的。
邹清雅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她嗤笑一声,看向宋玉璃:“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宋玉璃摇了摇头:“我确实并不知晓。”
邹清雅听此,神色复杂地看了宋玉璃一眼,将这件事的始末细细讲了一遍。
“我原本以为是你将计就计,派人将那红绸神不知鬼不觉地绑在我的院门上,可若你当真不知这件事,总不会是我那几个丫鬟搞的鬼吧。”邹清雅嗤笑一声,她看向宋玉璃,“却原来我这机关算计,你却是如有神助。”
宋玉璃听此,并不答,她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只是却需要印证。
“好了,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们不若来谈谈合作。”宋玉璃道。
邹清雅道:“你要如何?”
宋玉璃轻声道:“我要一份你亲笔所写,签字画押的口供,承认这件事是你们邹家自导自演,陷害我,却又将事情搞砸了。”
“那不可能。”邹清雅一口回绝,神色间多少有些慌乱,若是有了那份口供,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失身的事情了。
“这份口供我不会马上报官,定会藏好,若是邹姨妈当真与我对簿公堂,我才会拿出来。到那时候,你失身之事,已然败露,我拿不拿出这份口供也无甚干系。”宋玉璃说道。
“只要你将此事写下来,我便安排你离开京城,宋家虽说没落了,但我世叔在江南还有些势力,我会托他们照顾你,等到了南方,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你再好好寻个人家嫁了,岂不比留在京城又或者去登州更好。”
邹清雅一时之间有些心动,只是背叛家人和生身父母,这于她来说,也是压力骤增。
见邹清雅的神色松动,宋玉璃又继续劝道:“我还可以给你附上一大笔嫁妆,定比邹家出的丰厚,全部折成银票,交给你一并带走。”
“且容我一个人好好想想。”邹清雅声音颤抖地说道。
宋玉璃也不逼她,她起身,感慨地看着她:“表姐,女子活在这世上,处境艰难,纵然你我相互看不惯,但我却不会为难你。如今这局面,何去何从,还请你细细思量。”
说罢,宋玉璃离开,徒留下邹清雅一个人静静坐在闺房之中。
那一日,邹清雅在房中枯坐一整日,后来,她起身,问看守要了三坛杏花酿,尽数饮下。
登州人善饮酒,邹清雅更是海量,便是三坛,也不过微醺,她坐在铜镜前,看自己姣好的面容。
十六岁啊,还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因饮了酒,她面飞红霞,灿若桃花。
她轻轻给自己挽起一个妇人的鬓发,一行清泪自眼角流下,一滴滴地砸在她的手背上。
许久,她起身,大声道:“来人,给我拿笔墨纸砚!”
不到入夜十分,宋玉璃便收到了邹清雅的口供,与口供一起的,还有一份留给邹家的家书,邹清雅直言,若有一日邹氏当真要将此事对簿公堂,让宋玉璃在公堂之上,将这封信交给邹氏。
宋玉璃当机立断,着刘嬷嬷带着可靠的人将邹清雅送出宋府,趁着夜色离京。
两个少女站在宋府后门,月色当空,邹清雅着妇人打扮,盘的是时下年轻少妇最爱的发髻。
“表姐,此后海阔天空,只怕再难相见了,保重。”宋玉璃没有行女子之礼,而是如男子般拱了拱手。
邹清雅瞧着觉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也学着宋玉璃的样子道:“保重。”
拿到口供,宋玉璃才松了口气,她如今把苏九卿得罪了,便也没了靠山,只觉处处都要靠着自己,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邹清雅的口供于她来说,无疑是个护身符,有了这个,她终于显得不那么被动了。
而另一边,苏九卿回到苏府后,便铁青着一张脸,提着剑进了后院,不多时,便是一阵刀光剑影,落叶纷纷,一大片林子被他剃了光头。
他这趟练剑便练到后半夜,就连晚饭也不曾用。
影卫们知道他的脾气自觉远离,只有顾烟是个憨憨,敢在这节骨眼上找他。
“大人,宋府又有响动了。”顾烟道。
月色之下,苏九卿剑露寒光,照在顾烟的眼睛里,顾烟微微垂下眼睑,在刺眼的光线下,却不曾扎眼,只是自然而然后退半步。
苏九卿冷哼一声,又挽了一个剑花,骤然刺出九剑。
顾烟头顶上的一株桂花树发出簌簌不断的声响,叶片飘落而下,而这其中每一片,竟都被切成了两半。
“宋家的事与我何干?”苏九卿冷声道。
顾烟疑惑地看了苏九卿一眼,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动作干脆利落。
苏九卿一时气结:“你回来!”
顾烟又转回头来。
“宋家如何了?”
顾烟这才老老实实道:“方才宋大小姐将邹家那位小姐送出京城了。”
“送出京城?邹清雅要回登州?”
顾烟摇摇头:“看方向,是朝南方去了。”
苏九卿听此,嗤笑一声:“她倒是心软的很。”
“那邹小姐需要咱们的人拦下吗?”顾烟问道。
“不必,随她去吧,只这两日,给我加紧审那个采花贼。”苏九卿平静说道,“宋家任何风吹草动照例来报我,但不必干涉。”
“属下遵命。”顾烟抱拳说罢,转身便走。
苏九卿抱着剑立在瑟瑟的树木之中,月色如银霜披了他满身。
后院里静悄悄的,苏九卿看着满院狼藉,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沉思之中,许久,他轻哼一声,喃喃道:“宋玉璃,你终究是要求我的。”
自秘密送走邹清雅后,宋玉璃又舒服了两天,只等宋子元的事情平安出来,再跟邹家摊牌,然而左等右等,她却只等到了一个新消息。
“你说什么?”宋玉璃看着眼前的书童,几乎要站不稳。
那是宋子元一个关系极好的同窗派来的,只见书童哭丧着脸道:“我家大人叫我支会您一声,他之前提给皇上,要求重查科考案的折子,被退回来了。”
宋玉璃攥紧拳头,咬牙问道:“皇上便没留什么话吗?”
“上面只批了八个字,兹事体大,容后再议。”书童唉声叹气道,“宋大小姐,我家大人说,这事只怕是宫中有人作梗,皇上怕科考弊案动摇国本,咱们还需得想些办法才是。”
宋玉璃面色苍白,她慢慢坐回椅子上,声音嘶哑:“多谢你家大人了,我心中有数,日后若有动向,自会派人通知。”
书童告退之后,云香已吓得手脚发软,还是刘嬷嬷老成持重,递上一杯香茗:“大小姐别慌,咱们再慢慢想法子。”
宋玉璃点点头,心中盘算起来,皇上突然改了口风是因为苏九卿和她翻了脸还是皇后的影响?
她很快将苏九卿否掉了,苏九卿的性子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虽说冷清冷血,但为人还是一言九鼎的。
这定是皇后使了绊子。宋玉璃心想,她咬了咬唇,突然间有了个主意,只是这也太铤而走险了些。
她还是需要有人商议商议才行,于是她起身:“刘嬷嬷,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见我父亲。”
自苏九卿默认了宋玉璃给宋子元送吃送喝的事,宋子元在狱中的生活很是悠哉。
每日好酒好菜供着,闲暇还能读书习字,狱卒们知道他背后有苏九卿撑腰,更不敢怠慢。那刚刚入狱时瘦的陷落的脸颊,这两日也养了回来,连白头发都似乎少了许多。
宋玉璃到时,宋子元正在气定神闲的练字,她凑近看了看,只见桌上的宣纸写着:宁静致远,淡漠明志。
瞧着父亲的字,她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宋玉璃将事情与父亲细细说了一遍,宋子元皱着眉头,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闻家这些年只沉迷于争权夺利,哪里还有半点忠臣良将的觉悟,你外公果然是年岁大了,不复年轻时的热血。”宋子元轻声感叹道。
“只是父亲,事到如今,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宋玉璃蹙眉道,她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宋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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