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春是金色锁链
“你真要卖?”
她手里拿着鱼露取出的那串万年珊瑚手珠。
只见那珠子颗颗红润,泛着宝光。
“首饰太多了,戴不过来,您出个价儿,合适我就出手。”鱼露手上戴着蕾丝手套,轻掀了掀帽檐,看了女老板一眼,然后随意地环顾四周,从容低头从流苏手包里又取了一串,紫色珍珠项链。
那宝光,拿在手里都泛光晕。
都是小鱼手镯吐出来的,它一寻到宝,就“突”地一下,吐出一个宝贝,有时候只是一颗珠子,有时候则是一串手链或项链,她手上现在一推珍珠,还有几块天然象形的玉石,个个精美绝伦,鬼斧神工。
“这串红色的珊瑚珠还不错,多少大洋买的。”那女老板问了一句。
鱼露随意道:“八百。”后又道:“首饰太多,记不清了,我买的东西都是品质最好的,不好的东西我是不戴的。”她语气傲然,仿佛不是来卖首饰的,而是赏赐给人的一样。
但这些商人就吃这一套,越是这样越觉得她见识过好东西,不好糊弄,真要是衣衫褴褛地过来卖这串珊瑚珠,估计几块银元就打发了,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狡诈商人,必须表现出来眼界,出价低了,她就不卖,还要一副不急着用钱的样子。
“最多五十银元。”
“五十银元?”鱼露道:“这是万年珊瑚珠,个个透宝光,极品珠,好东西,可不是满大街都有的。”说完她就将珊瑚珠重新戴在了手上,雪白的肤底,那火红的珠子,美得耀目。
“等等。”最后那女老板出价一百银元。
鱼露其实也不太清楚价码,但小鱼每天都吐宝,她也不在乎,差不多就卖了,钱拿在手里不香吗?有银元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这串紫珍珠,加一起三百银元,要吗?”
那女老板叫道:“这紫色珍珠可不值二百银元,最多一百银元。”虽然看着宝光十足,还有紫晕,是好东西,可是,“现在的小姐太太,都认红绿蓝,紫色可不认呢,不太好卖。”她们从这些出手的人手里拿到好物件,转手一擦洗,就当新物件卖了,通常价钱翻了个两三倍,最少也翻一倍,价钱都压到最低。
这还是看鱼露穿着气质不凡,没敢出十几块银元糊弄。
“那算了。”鱼露还挺喜欢这串紫珍珠的,低调内敛又奢华,紫色的美,这个世界不懂。
她转手就将这串紫珍珠项链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女老板当场就直了眼,看得目不转晴。
原本她里面穿着小立领白色羊绒长裙,外面套了件黑红大花外套,十分小清新又潇洒,这串紫珍珠一戴上去,被白色羊绒面料一衬托,宝光十足,由小清新立即变贵妇,那是真美,真吸晴。
鱼露拿到了一百银元,把珊瑚手串递给了女老板,转身走出了门。
“等等!”那女老板追了出来。
最后鱼露拿了三百银元,装进了手袋里,走出了珠宝店。
系统:……百宝鱼吐出的每一个宝贝,都是海洋里顶尖宝,只卖了个白菜价,唉,亏得姥姥都哭了。
紫珍珠,宝晕那么足,放手心上,都透着光晕……美极。
鱼露没理她,海洋宝贝那么多,她一堆,不搞搞批发,怎么能行?
她美滋滋的,包里又有三百银元啦,她招来墙角的车夫,上了黄包车,直奔大华饭店,坐在车上,随手从包里,取出了一串水料的浓绿翡翠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绿得似水一样的珠子,躺在雪白的羊绒上,真是清新又美腻,跟刚才的紫珍珠低调奢华完全不同。
就在所以人都觉得她惨,觉得她风餐露宿时。
她踩着白色皮靴,戴洋帽,走进了大华饭店。
鱼露到底不是初来乍到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她从头到脚换行头,是因为。
在这个地方,这个年代,见衣识人的厉害,你穿着破烂,你穷样一显,谁都能来踩你一脚,走到路上都有人拦着你调戏调戏,而越是衣着高档,穿金戴银,普通人就不敢动你,而有钱人,钱财不缺,大多不会粗鲁行事,彬彬有礼多了。
所以,要想足够安全,就要衣着高档,还要出行坐黄包车,出入豪华饭店,只有在高档的场所,才能尽可能的保障自己的安全。
开了间豪华单人房,她在二楼美美地用了一餐,然后洗了澡在雪白的大床上,穿着买来的丝绸睡衣,长发披枕,伴着夕阳,呼呼无忧地睡了个好觉。
……
余同宝在看到鱼同宝与他儿子的相貌时就疑窦丛生,好言好语将人带回余府,一路上就把话套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突然想起件事儿,他妻子生熙佳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也没有在余府现在的宅子,而是在去余家老宅时的路上早产了,他特意问了下他们女儿的年纪。
好巧不巧,和熙佳同年同月同日生。
而鱼同宝被余家请来的大夫包扎了腿上的伤口,并被列为上宾对待,余同宝又对其恭维一番,稍微套个话,他就好似想起当年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我媳妇儿生我那不孝女的时候,是我娘接生的,她是接生一把好手,十里八户都是我娘接生的,当初正好有一富户人家路过,那女人也要生了,问了人才找到了我们家,我娘接生的手艺极好,一人接生了两个……”
“我还记得那富户小娘子,长得颇为俊俏,也是生了个女儿,生完后就晕了,后来醒来没待一会就走了,还给了我娘一块银子做答谢……”
余同宝脸色微沉,看向了自己的妻子余氏,余氏似乎也想到什么,脸色发白,对余同宝点了点头。
当年,确实有这回事,她才怀了七个月,去老宅贺寿的路上,突然腹痛难当,要早产,当时驾车随行的老婆子丫鬟,都急坏了,就打听到附近有个接生婆的地址,求上了门。
她依稀记得那户人家的媳妇也生了个女儿。
事后也没待多久就急着回宅院,确实也让下人赏了那户人家的接生婆一块银子。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
就是眼前这一家?
那,难道老爷是怀疑……
怎么会,那熙佳……
“你那个随行的丫鬟呢?”余同宝问向余氏,当年那个老婆子已经告老还乡了,但是当初跟着余氏的丫鬟现在还在府里做事。
余氏脸色发白地让人把那丫鬟叫过来,这么多年过去,丫头已经为人妻母,是余家府里的一位内务管事,深得余氏信任。
把人叫来后,余氏避开人将当年的事问了一下。
当年余氏半路突然生产,可把随行人吓坏了,这些年过去,那件事还历历在目,她还能清楚地说出在哪个地方,哪一条街,毕竟是她去打听人,找到的接生婆家,打听的人清楚地说,“是鱼家,再过前面的胡同,大杨树第二家宅院。”
那时候的余家还不算很富裕,住得也是普通房子。
“你确定是鱼家?”余氏颤着唇问,“那你看看,是不是那边坐着的男人和妇人,你认得他们吗?”
那丫鬟管事,看了两眼,微一思索,“夫人,当年太着急了,也没有注意那家人,那个接生的老婆子,我倒能认出来,她嘴角有颗黑痣,其它人,我真记不清了,当时人慌马乱的……”
这丫鬟管事在大宅院做了这么多年,那是看着夫人脸色,就能猜到什么事儿的机灵,她一听夫人问起当年的事,再一看对面坐着的男女,就有点想法了,因为当年,两个夫人一起进的产房。
出来的时候,婴儿都包上了小被子。
当时那个随行的老婆子还问了句:“没有错吧?”
那老婆子还很不高兴:“你要不相信,就别找我生。”说完转身就走了。
现在她想起这个来,她也脸色发慌……
“夫人……”她道:“我好像想起件事?”
余氏正心思乱着,“什么事,快说。”
“当初我给产房里端水到门口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那个接生婆子嘴里念叨着,什么同名……换了富贵……”但是当时她也没有在意。
但现在想来,换这个字,就很微妙了。
“同名?她怎么知道?你,当时说了老爷的名字?”余氏问道。
那丫鬟管家都快哭了:“有啊,当时那老婆子问我们是谁家的,我们就说是余少爷家的夫人,她还问了少爷叫什么名字,我们就说了,可是当初打听的是余金山家,和我们老爷也不同名同姓啊……”
余氏听完摇摇欲坠。
而站在余氏身后的余同宝,脸色就不好看了,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和善。
他转身就回到了座位。
鱼同宝双腿包扎好,上了药,正倚在客厅的塌上,鱼氏坐在椅子上,那个十岁的儿子正在胡吃茶点,他们觉得自己遇到贵人,满脸的感激,对余同宝是有问必答。
这会儿鱼家人见余同宝脸色不好看,都有些忐忑。
“我听夫人说,你母亲嘴上有一颗痣?”余同宝开口问道。
鱼同宝震惊,“这位老爷,我母亲去世十几年了,您怎么知道她嘴角有颗痣的?”
余同宝冷笑:“我怎么知道?当年在你家接生的那个富人家的媳妇,我就是余某人的妻子!”
“啊?”鱼同宝心里一喜,这是何等的缘份,当年那个妇人就是在他家接生的,那冲着这份恩情,也能接济他们一家老小,“余老爷,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等缘分呢……”
余同宝哼了一声,看也没看他,对下人道:“去把小姐请来。”
余氏走到他身后,“老爷……”
余同宝打断了她,之前一脸和善笑呵呵对鱼家人的样子也没有了,“我倒要看看,她倒底是不是我余家的孩子。”
很快,余熙佳就被叫了过来。
她这两天坐立不安,今日听说父亲带回了几个人,她就开始不断地在闺房里走来走去。
直到丫鬟过来唤她到正厅,她才慌张地跟着出来。
一看见大厅里坐着的鱼同宝和鱼氏,还有那个十岁的男孩,她脸色就苍白忐忑,走到余同宝和余氏面前:“见过父亲,母亲。”
以前的她,何时这么规距,有父母的宠爱。
她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余同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再看向桌子边吃东西的十岁男孩,再看向鱼同宝。
他半天冷呵:“呵呵,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像,真像啊!”
大厅里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余氏手拿着绢帕,捂着嘴,她还一直想找理由,给老爷的猜测推脱,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看看鱼家人,再看看他们宠爱的女儿,这一家长得,长得也太像了。
圆脸,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余氏忍不住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那我女儿呢?”
鱼同宝一家愣了,不知道这位鱼夫人突然哭了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位和善的老爷,为什么把自己女儿叫出来说,还看着他们说真像?
他们看向那位老爷的女儿。
别说,看着是有点眼熟,圆脸,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
这……
鱼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看了看鱼同宝,又看了看儿子。
她突然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手也开始抖起来,一个劲儿的拉鱼同宝。
当年的婆婆没死的时候就跟她提过,要把露珠儿找个远地方嫁了,最好嫁外省。
她没在意。
鱼同宝的娘死得挺突然的,是摔死的,摔断了脖子,死前嘴张了老半天,只有进气没有出气:“露珠儿,露珠儿不是……你……”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就死了。
现在想想,当年两个产妇,两个女婴,再加那句,露珠儿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