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下铃
杨濂刚宽慰好自己,却听得黄四娘也说道,“这不?我也吃到一个。”
“阿娘,新年快乐呀。”黄俞甜甜地笑道。
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她一向孝顺,肯定会将铜钱饺子放在她娘的碗中。
黄俞转头又问夏夏,“吃了这么久,你没吃到吗?”
“哟,还真有一个哩。”
黄四娘含笑道,“小俞啊,你在每人的碗中,都放了一枚铜钱吧?”
“阿娘说的不错,大家都沾沾喜气嘛。”
杨濂收敛了神色,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吃到铜钱饺子的,原以为的独家定制,竟然是批发赠送?
黄俞娓娓说道,“大家吃完了,我们就去闹市上逛逛。昨日我与郎君去了集市,其实也挺热闹的,今日相比往常会更热闹。”
“黄姐姐,好呀好呀!听说里面的物价小玩意儿可多了。”
黄四娘颔首道,“那是自然,每逢过年初一下午,成群结队的人一大家子总是一起逛街,摊贩也多,卖的物件也多。”
众人吃罢,趁着日头正好前往闹市。
只见街道两旁的坊巷上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彩棚子,街市上铺陈有各种珠翠、头面、领袜、靴鞋、玩好等等。街上车水马龙,人们拖家带口地出门逛街。
一群姑娘打扮地花枝招展结伴,一路上有说有笑,犹如银铃清脆的笑声阵阵传来:高阁上一群儒生手执书卷,辩论地热火朝天,高举手中的书卷挥斥方遒;栏杆边上堵着许多人,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高声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随之而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夏夏,你看这珠花好看么?”
摊贩忙说道,“好看好看!小娘子本就生的秀气,再戴上这支珠花,就更加秀美了。这珠花也不贵,也就十两银子的事儿,这珠花戴在小娘子头上再适合不过了。”
夏夏抿嘴笑道,“你应让小郎君觉得如何。”
黄俞想也没想,就问道,“郎君,你看这珠花如何?”话说出口后,黄俞才意识到贵人看不见。
“我来看看。”
黄俞将手中的珠花递给杨濂,“郎君,你光是摸一摸这珠花,就能瞧出它好不好?”
杨濂轻轻一模,继而慢慢地走向店家,“这珠花是你家做的?我摸这质地,最多不过一两银子。”
摊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位郎君不要血口喷人,这都是上好的材质。”
“你若是喜欢,我便买了。”
黄俞听得杨濂这么一说,果断地说道,“这珠花不到一两银子,你卖个二三两银子,我倒也能理解。但如今你竟然卖到十两银子,你真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么?”
那摊贩摆手道,“罢了罢了,这珠花我本以为做的足够以假乱真,却没想到遇到个识货的人。你俩不买就走,别杵在我摊子前挡着我做生意!”
“我也是个生意人,劝你莫要这么讹人。”
黄俞见那摊贩翻了个白眼儿,心有不悦,还想继续说。黄四娘将黄俞突然拉到一边,“阿娘,我知道。”
“阿俞,快回过头去!”
黄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黄四娘直接将她的脑袋按低。
“阿娘,发生了什么事儿?”
话音未落,却听得前方众多靴声纷纷踏来。
“你为何在汴京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黄四娘,气儿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回汴京吗?”
老人身边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横眉冷对地厉声道,“怎么?我黄家因你而蒙羞,当年你向我爹爹发过誓,说是再也不回汴京城!可为何如今,你却出现在此地?”
黄四娘松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她们还是瞧见咱们了。”
黄四娘牵着黄俞慢慢走到老太君身边,“奶奶,您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吗?”
“好不好,与你何干啊!你早已被黄家逐出家门,四娘的这一声奶奶,老身可担待不起!大姑娘,咱们走吧。”
黄家大姑娘名唤黄琰,是黄四娘的亲生哥哥所生。黄琰瞥见黄俞,“姑母早前还算温顺,此番无缘无故来汴京城,想必是为了这杂碎吧?姑母是我黄家人,又是我的长辈,我自然不好说姑母什么。但这人——乃是山匪所生,出生泥淖,生性腌臜。我知晓姑母疼爱自家女儿,但这身份确实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是?”黄俞见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陷进柔软的掌心中。
黄琰抬起高昂的头颅,“我乃黄家大小姐——黄琰。”
黄四娘低声叮嘱道,“这是你舅舅家的女儿。”
“她凭什么唤我爹舅舅?她有资格么?”黄琰怒气冲冲地说道。
老太君拿起白帕子咳嗽一声,竟吐出几点殷红的血迹。
黄琰急忙搀扶煮老太君,眼中顿时闪现一抹泪光,长长的睫毛上沾上几点晶莹的水珠,“你看看你,祖母一看到你就气得吐血了,你还不滚远点儿。”
说罢,黄四娘连忙带着黄俞跑开。
“阿娘,她们竟然如此说我们?你却一句话也不说吗?不为自己辩解吗?”
黄四娘哽咽道,“我当年嫁给你爹爹,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明知前路艰辛,我却还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改变,不肯离开你爹爹,不肯舍弃我的孩儿。”黄四娘说着说着,轻轻抚上黄俞的额头,“小俞,黄家人已经知晓我们如今身处汴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黄家凭什么这么威胁我?这汴京城又不是她家的,还能说赶人走、就赶人走?”
“那是自然,汴京城接纳天下士才,包容万象,若非作奸犯科之人,都有权利在此营生。”杨濂走到黄俞身后,缓缓说道。
作奸犯科?山大王算是作奸犯科吗?
黄俞凝眸垂目了一会儿,方启唇道,“若是真的有过作奸犯科,便不能在此生活了么?”
“浪子姑且能回头,若是其人天性善良,为何不能回头?黄家在汴京城虽说也算名门贵族,但势力终归是日渐衰退,大有日薄西山之迹。就算是黄家,他们也赶不走你。”杨濂将黄俞与黄家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时他才知晓黄四娘出生汴京黄家。
黄俞浅浅一笑,“多谢郎君宽慰,我想也是如此。若是他们真要硬来,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黄俞低眉又问道,“阿娘,我不明白,为何黄家人执意想将我们赶出汴京城?”
“小俞啊,一个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我被逐出黄家,阿娘心里虽然难过,但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们。如今,黄家人看到我们出现在汴京城,害怕我们牵连到黄家,故而想让我们消失地无影无踪,这就是他们的自保之策。”
黄俞微微抬头、轻言笑道,“我黄俞,怎么可能会是她们能赶走的人?”
第41章 蟹酿橙 持蟹供 莫不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因初一触了霉头, 黄俞大年初二一早就起身,与夏夏前往小饭馆。
“小娘子,今儿个做什么吃食呢?”
“蟹酿橙①。”
黄俞首先去了集市, 选了些大个儿的螃蟹, “夏夏,以后买螃蟹的时候, 不要买江里面的螃蟹。若是有河里的螃蟹,你就买生长在河里的。”
“小娘子呀,你可真是为难我了,这螃蟹长在哪里,我哪能知道呢?”
黄俞答道,“你看旁边那大盆中的螃蟹,螃蟹身上的颜色发黄,凑近就闻见满满的腥味;但我们面前这盆中的螃蟹, 颜色呈青色还有淡淡的香气,不信你闻闻?”
夏夏凑近了一闻, 眼睛登时一亮, “还真有。”
黄俞买下螃蟹后,与夏夏赶忙去了小饭馆。
“现在开始动手做蟹酿橙。”
黄俞将河蟹用清水反复冲洗多次,将上面的泥沙给冲洗干净。然后用刷子仔细地螃蟹的腹部和蟹钳刷干净,随后将螃蟹放入锅中蒸上约摸一刻钟左右后取出。
首先将蟹腿给扳下来,然后扳下两只大螯,再从关节处剪上一刀将蟹腿分成两节, 将蟹腿根部关节中的蟹肉剔除, 备用在碗中。
其次,黄俞将蟹腿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压蟹腿, 将里面的蟹肉给挤出来。大鳌也要从关节处折断,用剪刀剪开螃蟹的外壳,将里面的蟹肉给剔出来。
最后,取下蟹脐,将里面的蟹黄剔出。撬开蟹斗,将蟹嘴脱落下来,用小刀沿着内沿刮上一圈,使蟹黄和蟹斗分开,将里面的蟹黄给刮出来。取出蟹心,蟹身上面的蟹膏,再将蟹身纵向切开,蟹身上面有很多隔断,每个隔断里面都有很多蟹肉,也需要用小刀将其剔除。
夏夏不禁叹服道,“吃个螃蟹,还真是麻烦。”
“那可不是吗?宫里面都是用的蟹八件,其中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八种工具,专门用来剔蟹肉。因为时间不足,我只管将里面的蟹肉给弄下来就是。”
用小火热锅,加入一些油后关小火,倒入蟹肉,将其炒出油。再向锅中加上取出的橙肉,再加入秋油和少许食盐勾芡。
黄俞拿了几个很大的橙子,用刀子削去顶部,剜除内瓤,留下一些汁液在橙子中。
用剔下来的蟹肉填满橙子,然后将橙子的顶部重新盖在橙子上面。将装满蟹肉的橙子放入甑中,用就酒醋蒸熟,直到厨房中橙子的清香味道散发出来,而后装盘。
闻到满满的橙子味儿,夏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橙子被削成波浪的形状,俨然像一朵花儿,里面盛满了金黄鲜香的蟹肉。
黄俞见还剩下十只左右螃蟹,便说道,“剩下的就做持螯供吧。”
“持螯供是什么?”
“持螯供相比之于蟹酿橙,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将螃蟹放在水中煮熟,加上些蘸料。食客和友人一起手拿螃蟹,一边拿着我之前做的屠苏酒,把酒持蟹,岂不快哉?”
夏夏问,“我瞧这蟹酿橙就很是不错,若是只将螃蟹煮熟,会不会太清淡了些?”
黄俞摆首道,“持螯供虽然看着清淡,但食客可以吃到螃蟹的原汁原味儿。它完全保留了螃蟹的风味儿,也就是食材本来的真味。”
“想来也是,毕竟每个人的口味儿不同,有些人喜欢蟹酿橙,有人就喜欢自己把螃蟹拿着吃,还有人正如小娘子所言,需要用上蟹八件一点儿一点儿将蟹肉抠出来吃。”
“我们今日就卖蟹酿橙,吃螯供和屠苏酒!”
夏夏这才问道,“我竟不知小娘子做了屠苏酒?我几乎无时无刻不跟着小娘子,怎么不知道此事?小娘子怎么想起做起了屠苏酒?”
黄俞听后笑道,“过年喝点儿屠苏酒喜庆,故而我就做了些屠苏酒。这屠苏酒的做法不同于新丰酒一般复杂,只需三日就可饮用。这屠苏酒中有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等中药食材,具有防病疗疾的功效,有人还说它能驱除邪祟呢。”
“小娘子啊,您可算是回来了,今儿个卖什么吃食?”饭馆外面一人吆喝道。
夏夏连忙连走带跑,“今儿个卖蟹酿橙,吃螯供,还有屠苏酒。”
“我能否先看看你家的蟹酿橙?”
夏夏拿了一份儿蟹酿橙,只见那蟹酿橙的模样像是一个橙子碗,里面的蟹肉闻着甚是鲜美,那男子的喉结微微一动,“你快拿远些,我怕一个忍不住,等不了我友人来,就已经吃完这份蟹酿橙了。”
“客官要些屠苏酒么?”
那人眼睛一亮,忙说道,“要要要!给我留两份儿蟹酿橙,我去请我好友前来,与我一同来吃你家的蟹酿橙。”
“好勒。”
来往的行人看到小饭馆卖蟹肉的招牌纷至沓来,看见外表精致的蟹酿橙,自然是欣喜万分。
“小娘子呀,单单说蟹肉,我也吃过不少了,橙子又是最普通不同,但小娘子你做的这蟹酿橙倒是真好吃!妙极!妙极!”
“我跟你说,你别这家小饭馆在樊楼中看着普通,店面也不算太大,但这家的吃食是真好吃!每天清晨,我总是赶紧起身前来买些吃食。若是晚了的话,可是抢不到了。”
“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的,唯一能让我心神荡漾的唯有这家饭馆的吃食了!话说,你们尝过这家饭馆的八宝肉圆吗?除夕前,我买了三四份儿的八宝肉圆拿回家,结果被我家娘子骂了一通。”
旁边的人瞬间纳闷起来,“你不是说这家饭馆的吃食好吃吗?那你家娘子为何骂你?莫不是让你心神荡漾的不是饭馆的吃食,而是貌美年轻的小娘子?”
那人忙说道,“不是不是,虽说小娘子做的吃食实在是美味,样貌也上佳,但我对人家却没有半分非分之想的。”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家娘子骂你?”
那人解释道,“我家娘子原话是这样的——你个傻蛋,明明知道那小饭馆的八宝肉圆好吃,却只买一点儿回来?这么一大家子人,连塞你的牙缝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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