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下铃
涂罢脂粉,黄俞用眉笔勾勒眉形,化成细长的柳叶眉。最后在唇上涂了一点儿唇脂,如此一来,更显气色。
山寨中女子本就少,黄俞很少打扮,头饰服装几近没有,就连现在用的脂粉眉笔之类都是找夏夏借来的。
时间紧迫,花钿是来不及找人下山买的。黄俞就用眉笔在唇脂上抹了一点儿颜色,在额间画了一朵盛开的红色腊梅,配上一条大红连烟裙,二者相得益彰。
“世子可准备好了?”
杨濂看到黄俞眼睛温润澄澈,一笑便溢出夺目光彩,一身装扮虽说不上华丽,但也艳丽夺人。看着看着,不禁一时失了神。
黄俞嘴唇微张,又温声道,“俗语有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望小郎君切莫反悔才是。”
杨濂点头,和黄俞一起走出房门。
寨中人皆屏气凝神,静待寨主。
黄俞拖着长裙,缓缓走上前来,步步生莲。眼见昔日威武刚毅的寨主,今日秀美地不可方物,不禁啧啧称叹,无一不叫好。
“这可如何是好?世子殿下怎突然成了山匪的夫婿?”高漳见杨濂身着喜服,与黄俞一同走来。
世家子弟中有不少人风流倜傥,追求者众多,当初高漳以为杨世子只是见黄俞好看,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世子今日竟要娶她。
黄俞抬手举杯,“诸位兄弟,今日我大喜,诸位尽情喝酒!以贺我新婚之喜。”
“好勒,寨主!”
黄俞对手下喽喽一般自称“本大王”,今日嫁人,特意改成了“我”。
手下喽喽皆喜气洋洋,手捧酒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怎么?”黄俞见高漳愁眉不展,领杨濂走上前去,“今日我与世子大婚,高将军却忧心不已。莫不是你不愿祝贺?”
高漳闷声将一碗酒痛饮而下,紧接着将酒扔在地上,满脸忧愁地对杨濂说道,“世子果真想好了?黄俞她……可不是一般人。”
杨濂颔首,不想高漳却直接倒下。
“他这是怎么了?”
黄俞含笑道,“想来是这酒太烈了,高将军不胜酒力。你且先回房,我与兄弟们再喝一会儿。”
杨濂走后,黄俞在高漳将军身上搜出令牌,兴奋地对军师陆渊说,“走!我们去劝退朝廷军队。”黄俞瞅见高漳在地上睡得正香,眉头微微一皱,“若他醒来,会怎样?”
“高漳醒来,必定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寨主不必忧心。”陆渊泰然自若,“此事,本就是高漳出了差池。他回汴京后,不会言明世子的错处。毕竟,得罪宁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军师神机妙算,本大王佩服。”
陆渊轻言笑道,“寨主所谋,远胜在下。朝中有人意欲买下世子,而寨主先假意答应,收下钱财,劝得杨世子成婚。杨世子乃是重诺之人,从不反悔。在此时,寨主又提前告知高漳将军,让高漳知晓您与世子间的关系,故而高漳今日必定会来。高漳一来,寨主所谋便成了。”
果不其然,黄俞手执高漳将军的令牌,很轻松地令朝廷官兵尽数退离。
杨濂身在喜房中,提起黑子落在棋盘上,他突然口中发苦,捂住胸口,吐在痰盂中,痰盂中出现一小滩鲜血。
“京城赴任要紧,如今已然迟了,以后再调养身子吧……”
杨濂看见鲜红刺目的“囍”字,幽深的黑眸中隐现些许水光,只一刹那,便再无踪影。
约摸一个时辰后,山寨已然安然无虞。
黄俞疾步走向喜房,“嘎吱”一声打开喜房,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他竟……逃婚了?”
第7章 斩草除根 一头栽了下来
“今日怎生如此热闹?”
汴京城的街巷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你竟然不知晓,世子今日来汴京城!”
“世子?你说的可是杨世子?”
杨濂幼时曾住在汴京,约摸十二岁便随其父离开汴京。犹记得那年,少年鲜衣怒马,杨世子手提一把拴着红缨的长.枪,坐在高头大马上,顿时便惹来许多姑娘的目光。
虽然八年过去,久居汴京城的人们仍能记得世子当日离开汴京城的情景。那简直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杨世子英勇盖世,时不时与几个交好的世家子弟一起骑马出行,偶遇恶霸强抢民女或是恶人行凶,世子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当时的世子,可谓是整个汴京城中最为风光的少年。他的爹爹宁王与官家一起长大,又有着有过命的交情,建功无数。世子自然也受万人尊敬,快意潇洒。
“世子!世子!”
“你瞧!世子来了!”
“……”
众人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争破脑袋踮起脚尖,想一睹世子的风采。
“世子怎么坐马车?怎么不骑马呢?”
众人希冀世子能撩开马车的帘子,但一路上,马车内丝毫没有动静。
几年的世子重回汴京城,定会骑着快马奔来;再不济,他坐在马车也会撩开帘子看看久别的汴京城。
“车里坐的是杨世子吗?”
“八年了,我好想看看世子如今的模样。”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人说道,“车上坐着的必定是世子,世子回京,官家特地在临水殿赐宴。”
想来也是,若这人不是世子,官家能如此看重?还特意亲自赐宴?
马车行驶地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临水殿。
遥遥可见临水殿前搭出个水棚,其中祥云映紫阁,笙簧共奏,传出宫乐之音,犹如天籁。
在临水殿的水中,有一条大船,船的上面扎结有四条五色彩带,以示喜庆。
而在那条大船的两边各有一条小船,小船上扎起小彩楼,正对水中央。从中央的位置看过去,便可正视彩楼上的戏棚。
“犹记八年前,怀安最是喜欢看水傀儡戏。”官家高坐于台上,看到眼前景象感叹道。
杨濂字怀安,又名杨怀安。官家也算是看着杨濂长大的,不习惯唤杨濂为杨世子,而是直呼其字。
“官家,世子将到了。”官家身边的公公轻声说道,公公抬眼看见远处的马车,笑道,“这不?世子已然到了。”
官家远远看到停下的马车,“怀安他……终是来了。”
小厮将车上的帘子打开,意欲搀扶杨濂下车。
一只苍白无力的手伸出帘子,紧接着一动也不动。
马车边上的小厮急了,接过那手,却不想杨濂这个人一头栽了下来。
官家的眉头紧蹙,见杨濂浑身瘫软无力,面色发白,不禁震怒道,“尔等是怎么办事的?”
“官家。”杨濂艰难地翕动嘴唇,正要行礼。
官家大踏步走到杨濂身边,扶起杨濂,“怀安不必客气。”
走近了来,官家才发现杨濂的眼睛肿胀地厉害,眼睛里还布满骇人的血丝,“怀安,你的眼睛为何……”
“并无大碍,又出不了人命。”
……
官家身边的公公脸色一变,在一旁悄悄地瞅了一眼官家。不成想,官家脸上并无怒色,只叹息道,“见怀安身体如此,朕甚是忧心,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那便谢过官家。”
小厮又扶了杨濂离开,官家神情逐渐黯淡下来。
那公公见状,便说道,“杨世子也真是的……”
“终究是朕对不住他,他如此回话,也是情有可原。”官家阖上双眼,手一挥,“台上的东西,都撤了吧。”说罢,官家乘辇离去。
公公自然不好再说,旋即让人撤掉台上戏棚,又命人撤下吃食。
官家回朝后,朝中有几位大臣开始上奏——
“官家,黄家山寨掠夺财货,所到之处,片草不生。此番,高将军受命剿匪,却无功而返,理应受惩。若不早日剿匪,黄家山寨必成朝廷祸患!”
“是啊,山匪皆是亡命之徒,恶贯满盈。斩草需除根,愿官家早日决断!”
“……”
正当众人皆以为官家会再次派兵,攻打黄家山寨时,不料,官家却没了动静。
官家眼中容不得有一根刺儿,剿灭山寨只是迟早的事。高漳将军剿灭黄家山寨未成功,已然让朝廷失了颜面,朝廷不可能就此罢手。
一番思量后,黄俞决意组织众人离开山寨,让众人平安度此余生。
“寨主……”大汉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似的,“我舍不得您!舍不得山寨!舍不得诸位好兄弟!”
黄俞垂下眼帘,而后振臂高声一呼,“诸位兄弟,昔日我们歃血盟誓,发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我却更希望各位都活着!诸位离开山寨后,大可回到家乡,娶妻生子,享人间天伦。或是走遍大江南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扶弱济贫、潇洒一生。亦或是尝遍人世美味,走遍烟火小巷,大隐隐于市……”
黄俞说着说着,眼眶越来越红,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拿起鼓槌在大鼓上猛击一声,“诸位兄弟们,纵使我们分散天涯海角,但我黄俞,会将这份情谊永记于心!”
山寨中几乎都是八尺男儿,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听得黄俞此言,实在忍不住泫然欲泪。有好几个大汉忍着眼泪跑出去,找个无人之地落泪。
现在的通讯极其不发达,远行几近就是生离死别。今日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 *
战鼓敲响,黄俞大呼道,“诸位兄弟,纵使是离别,也应风风光光离开!”
“今日我,黄俞,为诸位兄弟送行!愿各位兄弟一路走好!”
一大汉头戴青色包巾,穿着雀绿战袄,手执狼牙箭,朝天空一射,“我襄阳王占保去也!”
紧接着,一人头戴佛头青,手持双斧,骑着远哨马,双目通红咬牙道,“我临安江耀祖去也!”
……
不多时,寨中人差不多尽数散去。
黄俞松了口气,转身却见军师陆渊在她身后,便问道,“军师怎生还不走?”
“众人皆已散去,你如今有何打算?”
“打算?”黄俞轻笑一声,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
“你可是黄家山寨寨主——黄俞?”不远处有一人骑马奔来。
黄俞苦笑道,“军师,你瞧!我的打算来了。”
只听得那人手捧圣旨,开始宣旨——“黄家山寨为害一方,寨主黄俞罄竹难书,特此押入大牢,不日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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