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陵渡
然而，正被愤恨淹没理智的陆奉沉，并不知晓，刚讽刺了一圈他的西装男，离开拘留所的第一时间就在电话上联系了他的老板。
他真正的老板。
等待电话被接的中间，西装男不停地吐气来让自己不紧张，说实话，当被告知自己要一无所知地撞上陆奉沉时，他心里真的紧张，他从前虽然不曾正面见陆奉沉，但也因为一些事有过间接接触，陆奉沉的气场可不比大老板弱。
当时有些紧张的他，心里不大明白老板说的那句“可能在你见到陆奉沉后，就不紧张了”的话。
直到十分钟前，亲眼看见颓废不已的陆奉沉后，他恍然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眼前的陆奉沉早就没有了曾经的强势气场，从长相再到气质，甚至比不上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社畜，自己有必要害怕？
而且，陆奉沉竟然真有和谢臻联系，以至于他打着谢臻的名义前去拘留所，一点都没让陆奉沉怀疑。
西装男想着想着，心里再次佩服起老板，不愧是大老板的亲妹妹，果然有大老板的风采在！
“事情办完了？”有几分倦懒的女声传来，让西装男忙收回发散的思绪，神情不禁带上几分恭敬，从电话中他能勉强听见轻微的嘈杂声，老板似乎正在剧组。
霍乘星待在休息室里，门外有程思雯看着，谁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室内除了名义上来和自己对戏的孟际年外，再无别人。
休息室的隔音不错，外面的嘈杂声听的不甚明显。
霍乘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阅着搁在膝盖上的剧本，偶尔抬眼就能看到坐在相邻椅子的孟际年，他胳膊肘靠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颌，眼含亮光地望着她。
霍乘星：……
自从孟际年发现她派人假装谢臻的下属到拘留所见陆奉沉时，就一直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
倘若眼神能用扇形图来表示，霍乘星觉得里面有三分欣赏三分惊讶三分愉悦以及一分莫名其妙的欣慰。
霍乘星看了眼后就不再看孟际年，反而垂眸看着剧本，语气沉静，“他说见谢臻时，很有把握吗？”
“算不上特别有把握？”
霍乘星问完，在心里琢磨着西装男的形容，那说明陆奉沉可能确实知道谢臻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毕竟他们俩有过合作，能知道也正常，但很可惜，陆奉沉知道却没有证据。
“既然他没证据，以后也不用去看他了。”霍乘星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问用不用隔三差五去挑拨一下陆奉沉和霍蘅的关系，那种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让霍乘星不禁哑然，“犯不上，你的时间很宝贵，不用浪费在那样的人身上，也不用浪费在一件小事上。”
西装男叫许钟邱，平时一直跟在霍时景身边，但并非明面上跟着，至少商业合作上的客户都不曾见到许钟邱本人。
霍乘星春节时在家里见过他一面，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认为许钟邱面对霍时景这位大老板，简直一颗红心向太阳，十分坚定不动摇。
后来霍时景听说霍乘星需要人手，直接让许钟邱来见霍乘星，虽然许钟邱平时在霍时景面前狗腿了一些，但不可否认，他个人能力有，忠诚度也有，完全能让人放心。
霍乘星听着许钟邱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用继续挑拨的话，哭笑不得，“我说真的，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就算你挑拨的让陆奉沉恨不得杀了她，警察叔叔也不能放陆奉沉出来啊，完全没必要。”
其实，霍乘星让许钟邱去警局，有两个原因。
第一原因是她想看能不能套出陆奉沉和谢臻间的猫腻，毕竟现在谢臻的剧情一点也没解锁，霍乘星对谢臻完全不了解，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且，在上次得到反馈的同时，霍乘星心里有些在意前一个奖励，奖励词库使用机会很正常，可作用目标就令人深思了。
目标被系统设置在SSR级。
上次秦晋事业挫败，霍乘星拿到了能用在SR级目标人物上的词库机会，而第二个对上的陆奉沉，果然被系统评为SR。
现在，自己拿到了能用在SSR级目标人物上的词库机会，霍乘星不得不猜测那位不曾见面的谢臻，极有可能被系统评为SSR。
霍蘅仗着白月光系统，能被评为SSR，可谢臻呢？
因而，霍乘星让许钟邱去见了陆奉沉。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霍乘星顺便让许钟邱帮忙验证一件事，验证当目标人物和霍蘅间关系非常不融洽，甚至目标人物厌恶霍蘅时，金手指能负值到什么程度。
霍乘星并非霍蘅本人，不能实时看见结果，只有某一个阶段能得到信息反馈，因而在霍乘星和许钟邱讲电话时，也并不知晓陆奉沉和霍蘅将有没有产生罅隙，而那种罅隙又会不会让霍蘅精湛演技的金手指数值继续下跌。
“今天麻烦你了，后面的事情不用再浪费时间，你等休息好了，回京市帮我哥哥的忙就行。”霍乘星几乎刚说完，就听到许钟邱忙不停歇地说不用休息，他等下就买最早的机票，立刻飞回京市。
霍乘星：……
不得不说，自己老哥的这位下属当真积极。
霍乘星挂了电话后，一抬眼发现孟际年依旧保持最先的坐姿，像不觉得累一样，不由失笑，“抱歉，明明和蔺导说拉你来对戏，结果把你晾一边了那么久。”
“算不上晾。”孟际年很喜欢刚刚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画面，尤其当他看见霍乘星打电话中间脸上不加掩饰的小情绪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可爱，太可爱了，想一直看，看多久都看不够，“你把我当做和平时一样待在系统空间里就行，不用因为这样的事说抱歉。”
闻言，霍乘星眼中划出无奈，“你一个大活人杵在眼前，我根本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把你当做单纯的系统啊。”
自从在剧组见到孟际年的本体，霍乘星每次在脑海里和孟际年交流都觉得有些怪，等两个人说开，知晓孟际年也是人，死后当上了系统，霍乘星更觉得怪了。
孟际年听见霍乘星的话，手指不经意地敲了几下桌面，嗓音依旧清冽，带着些微说不清的意有所指，“乘星，你如果不能单纯地把我当做以前的系统，那你可不可以把不能的程度再彻底一些吗？”
在孟际年看来，他现在对霍乘星来说，大概就是50%的AI系统 50%的人类，既然不能把他当做100%的系统看待，那么就当做100%的人类看待。
人类和系统谈恋爱可能匪夷所思，但人类和人类谈恋爱就很正常了。
【叩叩叩】
霍乘星本欲问孟际年说不能的意思，冷不丁听见敲门声，回头望去，只见程思雯从门外探着身子，朝着霍乘星挤眉弄眼，“乘星，静姐来了。”
“我来就来了，你堵在门口什么意思，而且你瞧瞧你说的话，活像告诉乘星说，师父，有妖怪来了。”戚静伸手轻推开程思雯，不让她在门口堵着，可能因着心情不错，以至于她有闲心和程思雯开玩笑，可当戚静的目光一扫屋子里时，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再开口，语气都带出几分犹疑，“你们俩——”
不大不小的休息室里，被各种东西一堆，空间也稍有窄小，霍乘星和孟际年二人都坐在椅子上，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戚静询问时，不动声色地挡住门外，怕被人看见误会，“你们俩在休息室里干什么呢？”
闻言，霍乘星坦然地晃了晃手里的剧本，“在对戏啊，外面李修和教止青不正在拍吗，等下就轮到我和孟际年了，我们俩抓紧时间找找情绪。”
孟际年坐在椅子上，没出声，算默认了霍乘星的话。
对戏？
戚静略带怀疑的目光徘徊在霍乘星和孟际年身上，半晌，她幽幽询问：“你们俩共用一个剧本啊？”
平时在剧组，两个演员对戏不都一人拿一个剧本吗？而且她记着乘星对戏一直喜欢再拿个荧光笔用来时不时的在剧本上记录灵感。
可现在，两个人只有一个剧本不说，荧光笔也见不到。
戚静和霍乘星搭配了数个月，自认比较了解霍乘星的个性，在戚静看来，霍乘星对待孟际年确实不同，两个人完全不像拍《来凰》时刚认识的同事，虽然霍乘星先前有承诺谈恋爱了就汇报，但戚静依旧担心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地下情。
“我记忆力好，用不着看剧本。”孟际年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霍乘星的脸上挪向戚静，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屈着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整个剧本都在脑子里，用考一下吗？任何页数都行。”
戚静挑眉，伸手从霍乘星手里将剧本拿来，一边翻一边说：“行，先来45页。”
闻言，孟际年眉心微皱，“换个页数。”
一句话，让霍乘星都惊奇地抬头看来，她相信孟际年的确全都背下来了，毕竟孟际年目前是由数据构成的系统，计算，储存等都不比当前世界最快的计算机弱，背个剧本简直小儿科。
不等霍乘星询问，戚静先笑着开口了，“不说都背下来了吗？”
“确实背下来了。”孟际年点头，不咸不淡的回答道：“但45页全是别人的戏份，一点也没有我和乘星的戏份，我不喜欢。”
戚静：……
现在的艺人，都那么任性吗。
刚吐槽完，戚静看见了自己面前的霍乘星，下一刻，她又默默地将剧本重新卷上，算了算了，都一样的任性。
第62章 【062】
戚静将卷完的剧本重新塞回霍乘星怀里, 背着孟际年瞪了眼霍乘星，而后轻咳了几声，“乘星, 我刚问了蔺导, 你下一场在半个小时后，先挪十分钟出来，咱俩谈一谈工作？”
刚被瞪了一眼, 霍乘星觉得自己很冤枉，而且戚静说着让自己挪十分钟出来，实际上估摸着在说给孟际年听, 希望孟际年能自觉让出休息室。
霍乘星看了眼坐在对面，一脸坦然的孟际年，险些笑出声，可不等她笑出来, 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早上四点来剧组，一直忙活到中午都没能睡个觉, 真有点困了。
在戚静看来, 孟际年作为一个外人, 一个艺人，不可能没眼力见的旁听其他人的工作，但很可惜，孟际年不算个正常外人，他在当系统的时候，早已经听了无数次戚静和霍乘星有关工作的谈论。
有时候霍乘星记不住行程时间询问程思雯, 不等程思雯翻出记录本, 孟际年已经精准无误地说完了, 因而，此刻他坐的特别光明正大，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
霍乘星见孟际年一无所觉，心里无奈，伸手用剧本捅了捅孟际年胳膊，莞尔笑着，“孟际年，我经纪人能借用一下你一半的休息室吗？”
孟际年的目光从捅在自己胳膊上的剧本，自然而然地往上挪向霍乘星的手，再往上，落在霍乘星犹带笑意的脸上。
不得不说，霍乘星此刻的笑容很温柔，比以往都温柔，但不像平时对他的那样笑，凭空有股子疏离在里面，他在中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霍乘星在做给戚静看，省的让戚静怀疑。
“当然能。”孟际年说完，神情自然地将霍乘星手里正在捅他的剧本给收走了，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霍乘星打完哈欠泛了些微生理泪水的眼眸，而后，他收回目光，又冲着戚静微微颔首，嗓音冷淡但不显得无礼，“我出去找蔺导讨论下午的戏份，你自便。”
等孟际年刚一关上门，戚静立即皱眉看着霍乘星空空的手，“他拿你剧本干什么？他不说自己能背下来吗？”
霍乘星：……
可能想在剧本上把刚刚被捅的几下捅回来？
如果戚静不说，霍乘星都没察觉出来孟际年刚拿去自己剧本有何不妥，触及戚静眼底的怀疑，霍乘星面色不变，帮孟际年找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借口，“虽然孟际年背下来了，但蔺导没背下来啊，他得帮蔺导考虑。”
“也对。”戚静说完，直接捞来孟际年刚刚坐的椅子，在霍乘星对面坐下，再开口时，眉眼间神情严肃，“乘星，咱们俩说准了，未来一旦你真有谈对象的想法，先和我说一嘴行不行？我可不希望我从记者们偷拍的照片里看见你的另一半。”
霍乘星明白戚静的担忧，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OK，OK，绝不瞒着你。”
回答的很爽快，可霍乘星在心里琢磨完戚静的后半句后，思绪竟然很神奇地跑到了孟际年身上，相比其他人，自己和孟际年一同出现的话，记者们偷拍的难度显然直线上升，他们亲眼看见两个人，拍出来的相片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能不等他们八卦，已经先被灵异事件吓死了。
霍乘星想着想着，蓦地一顿，唇瓣不由微微抿紧，明明在说未来谈恋爱的事情，自己怎么无缘无故想到了孟际年？
一个死前是人类，但眼下本质却是系统，一个死前死后都是人类，他们俩根本没可能啊。
几乎在“没可能”三个字刚浮在脑海里的同时，霍乘星就想到了孟际年前面的那句话，他说，“你如果不能单纯地把我当做以前的系统，那你可不可以把不能的程度再彻底一些吗？”
当时霍乘星没懂孟际年口中“不能”指代的意思，又碰上戚静来，一时岔开不再想，可此时此刻再想——
霍乘星搭在膝盖上的手轻握了几下，眼眸里闪出某种复杂的情绪，自己似乎明白他那句“不能”指代的意思了。
既然不能把他当做单纯的系统，索性彻底不把他当做系统，当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任何情况、任何条件下，都用看待一个人类的目光看待他。
他和自己在本质上毫无差别。
霍乘星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眸色不明，心里也仿佛有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发酵，而后流向四肢百骸，让指尖都微微发热。
一旦将孟际年当做真正的人类看待，平日里他做的一些事，似乎就不能单纯的用系统对待宿主的行为来解释了。
“喂，你又梦游呢？”戚静伸手在霍乘星眼前晃了晃，满脸无奈，“刚刚和你说的事情，听清了吗？”
霍乘星正想着事冷不丁被戚静打断了，闻言，恍然了片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思路一不小心跑偏了，静姐你刚说什么？”
说完，霍乘星忙摆正了坐姿，两只手像教室里的乖学生一样搁在大|腿上，全身就差个红领巾了，“我保证认真听讲。”
“你啊你，整天就贫吧。”戚静假意白了一眼霍乘星，也没真生气，将刚刚说的工作重新说了一次，临结束，谈到了和谢氏的合作，“你上次不是答应了谢氏有机会再谈代言合作吗？谢氏似乎并没有因为网上的绯闻而不满你的口碑。”
说到一半，戚静面色变得略微古怪，“他们可能看你正在拍《来凰》，觉得你行程很忙，昨天联系我，说他们准备从京市派人来亲自和咱们商谈，你对条件满意的话，谢氏再和极光影视谈。”
戚静和霍乘星说时，心里止不住的疑惑，在圈子里，谢氏的代言人简直就是艺人们眼中的香饽饽，不说像霍乘星一样代表作都仅有一部网剧的二三线明星，单说手握数部代表作的圈内大花，也都在争取，奈何谢氏从未择中一个代言人。
去年霍蘅拿下一个品牌大使title，就已经让圈内艺人们眼红了，一旦霍乘星拿下代言人，哪怕仅是一个系列代言人，在圈子里也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
由此可见，谢氏珠宝代言人的含金量，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光等着霍乘星谈合作，甚至有商有量地要配合霍乘星的时间，如此反常的行为很难不让人心中奇怪。
来剧组前，戚静和谢氏珠宝的商务部负责人简单地谈了谈大致条件，不得不说，对方给出的条件对霍乘星来讲相当优渥，而且不设置艺人考察期，对于其他品牌会对艺人有所要求的电视剧播放量、粉丝活跃度等指标也都不做要求，活像捧着代言人就等霍乘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