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巢独居客
宁寿宫里除了太后，奴才们都得赶紧把送来的麻布白布裁成衣裳的样式穿上。这几年皇上虽不如壮年那会儿但也且没到要预备后事的时候，这会儿内务府实在是忙不过来，连孝衣都得各宫自己动手。
楚宁一边领着宁寿宫里的奴才布置，心中也一个劲的犯嘀咕，中午的时候只有翊坤宫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一切都好，让楚宁专心顾着太后这边，旁的什么都不用管。但胤祺那冤家却一直没一点消息，明明人就在养心殿，偏生还联系不上了。
楚宁也想过打着太后的幌子去养心殿找人，可还没凑近养心殿外边就被御前侍卫给轰了出来。直到下半晌各宫都准备得差不多，康熙皇帝最后一道遗诏才从养心殿里传了出来。
遗诏一式三份汉语满语蒙语，四个御前重臣一起出来宣读的。没有后世戏说的那些十四皇子改成四皇子的屁话，四爷就这么不出所料有理所应当的继位了。
宁寿宫里接到消息的时候楚宁和太后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四爷继位就是此时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至少胤祺下半辈子的安稳眼下是保住了。楚宁更是忍不住心中暗暗庆幸继位的事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随即连走动时的脚步都轻松了一点。
圣旨发出去，不光养心殿外边的人松了口气，殿里边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这会儿在养心殿里的人，除了四爷叫进来的亲兄弟们，其他的都是那天晚上就进了宫的。这些天说是守在圣驾前，但先帝醒的时候几乎没有，就是吊着口气儿罢了。
好在遗诏是早就准备好的，等先帝驾崩之后四爷把所有弟弟都叫进宫来，等人到齐了才让几个当初立遗诏时就在场的大臣，当着众人的面把遗诏再次拿出来。
要不说老爷子到最后还是偏心胤礽呢，他知道胤礽这辈子所有臂膀都被自己砍了，再把他拱上皇位那就是害了他，自己活着的时候老四老八或是能当个好儿子，但自己走后他们却绝不可能给胤礽做个好弟弟。
所以遗诏不止一份，一份是给四爷的还有一份是留给废太子的。留给四爷那份梁九功宣读出来，底下一众兄弟甭管是不是心服口服，都没人敢置喙半句。
以前私底下喝多了酒也说往后皇位搞不好怕是老四的，但真到了这一天，大家心里头还是各有各说不清的滋味。毕竟以前贵皇阿玛那是天经地义，现在变成跪哥哥那其中的微妙差别就只能自己细细的品。
留给废太子的那份宣读之后，众人却半晌没敢给个反应。遗诏里先帝不光没再计较废太子的一系列罪名和过错，竟然还给废太子留了个亲王的爵位。这么一来，刚被选为新帝的四爷的态度，就很要紧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毕竟只是遗诏嘛，若是新帝真不愿接受，早晚都有法儿把废太子折腾死。这会儿四爷不先表个态，底下这些弟弟们还真不好领旨。
胤祺这几天已经被折腾得够呛了，一天到晚能有一个时辰去角房里打个盹都算好的，胡子拉碴的跪在下边且没什么耐心。尤其好几天没换衣裳，更是觉得自己都快臭了。
这会儿兄弟们一个个的又木桩子一样跪着不说话，他拿手戳一戳三爷，胤祉跪在胤祺身边只当自己是块木头什么都不知道，屁都不敢放一个。胤祺再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自己琢磨不出到底怎么个想法的四爷，干脆一咬牙哐哐哐仨响头磕完，率先把这旨意给领下来。
胤祺这仨头磕的干净利落脆，上首的四爷也多少缓了些神色，都是皇阿哥都是人精，瞧着这架势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只顿了一瞬便紧跟着都把旨意给接了。
遗诏都接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内务府钦天监早早的就候在外边，看着紧紧关闭的养心殿大门再度打开，该准备该开始布置的流程也就十分顺畅的筹备起来。
“老五，皇阿玛的灵堂还得要点时间才能布置好，你先去太后那儿看看，等这边都好了朕让人去叫你。”要说四爷这会儿是个什么滋味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高兴吗自然是高兴的，但如今皇阿玛把皇位传给自己，以往对皇阿玛那些不满又都成了不舍与哀痛，好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要不是四爷天生能忍脸上够黑，这会儿还真没法摆个合适的表情出来。
心中迷茫便只能放眼打量身边的人，可打量仔细了却发现一道遗诏已经在自己与兄弟们臣下们直接划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也就是直到此时此刻，四爷才真正体会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只有这会儿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的胤祺，许是脑子实在转不动了，见四爷看向自己竟然还下意识的像以前一样冲自家哥哥递了个你放心的眼神，看得胤祐在他身边差点把他衣裳都给扯破咯。
可偏偏就是如此，四爷却觉得是难得的好。所以瞧着他勉力支撑的样子，干脆找了个由头让他先下去打个盹再回来。
要说太后那儿胤祺这会儿其实不太操心，他知道楚宁肯定会先紧着太后伺候着，只不过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儿，也顾不上这会儿被四爷单独提溜出来显眼不显眼，从养心殿出来便直奔宁寿宫去了。
胤祺一回宁寿宫，整个宫里的郁气都散了少许，太后才不管胤祺说自己身上有多臭烘烘的，只搂着孙子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过，确定这几天胤祺在养心殿里没受委屈没被折腾才算放心。
“快，快烧水给阿哥洗澡。”这么多年了，不管胤祺爵位成了什么，私底下胤祺还是太后眼里宁寿宫中唯一的阿哥，“你皇阿玛没福分，我这老太婆都还活着他就走了，玛嬷如今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可得好好的，听见没。”
“玛嬷您这是说得什么啊，我好着呢。”胤祺知道太后这是触景伤情，便故意装出一副大喇喇的样子，好似她担心的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好好好，玛嬷的小五最好，什么都好。”偏生老太太就是吃这一套，胤祺越是这样她反而安心。刚刚一屋子人劝她去歇息她不肯去，这会儿见着胤祺回来心绪放松不少，一下子就觉着乏了往后殿休息去了。
胤祺刚进门就被太后占得严严实实，也就这会儿水烧好什么都准备好了，楚宁才捞着个跟他独处的时间来。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想问，可看着他泡在浴桶里疲惫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就觉着什么话都可以往后再放一放。
两人成亲这些年，感情再好楚宁也不太上手亲自伺候他，这会儿好不容易伺候他洗一回澡，胤祺也把紧绷了好几天的心神给松了下来，就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这一睡可算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的时候胤祺只觉着外边一片漆黑，却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辰。“醒了啊，醒了就赶紧的起来，再过会儿就得去前边守灵了。”
胤祺这一觉直接从傍晚睡到了第二天凌晨，前边该布置的灵堂都布置好了，之前宜妃还专门绕道过来了一趟，说是来看太后其实还是奔着儿子来的。楚宁原本想把人叫起来宜妃没让，如今养心殿解禁，前些天到底是谁把着养心殿和紫禁城大伙都知道，宜妃只心疼儿子累着了，哪里舍得叫醒他。
“哟，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四爷登基了，直郡王还没出来，之前的废太子现在里理亲王也被暂时请回毓庆宫去了，老三是个不顶用的，那就剩了自己顶在前头。这下可好，自己倒是在这儿睡得痛快。
“太后和娘娘都不让叫，我有什么办法。”在府里的时候楚宁总觉着自己对他够好的了，但只要一进宁寿宫，自己跟太后一比就跟那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根本没法比。
“行了，太后也还没往前边去。你赶紧的起来穿衣裳，咱们跟太后一起过去，不算失礼。”衣裳都是宁寿宫里准备好的，反正每次宁寿宫里做衣裳总少不了胤祺的，哪怕多少年没住在宫里还是照样如此。
“宁儿，这几天咱们再撑一撑，要是太累了你就跟我说，过了这一坎儿就好了。”胤祺收拾好自己，两人便跟在太后去了养心殿。刚到殿门口就有小太监来请胤祺说是皇上有事找亲王，胤祺来不及说其他的，只凑到楚宁耳边轻声嘱咐过，便往另一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年后上班一直迷迷糊糊，感觉今天才是特别忙的一个周一。晚上还要加班，这一章有点短，只能先这样了~
然后昨天的情节还是想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让康熙提前下线，最直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男女主要四十多才等到老康下线。不过这个情节不会代表烂尾，剧情该圆满的还是要继续圆的，大家放心。(づ￣3￣)づ已放出接档文《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清穿九福晋》，大家要是有兴趣的话，就点到专栏里去看看吧。
感谢在2021-02-2116:55:33~2021-02-2217:1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64220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野寻、若零、开心10瓶；小果果、有品一茗、Yan、asdfghjkl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楚宁嫁给胤祺这些年不是没碰上过丧事,只不过以往那些经验到了真正的大事跟前，完全就小巫见大巫。康熙停灵哭灵期间那一天天的跪在殿前都算不得什么，但累人的是哭完了灵还得干活这就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虽说有内务府和钦天监,可到底都是奴才是外家人,到了要做决策的时候千头万缕的事儿还是得主子们拿主意。
前朝那边有四爷领着兄弟们顶着,忙到原本心里最不服气的胤禩都没时间想想为什么自己没能继承皇位,毕竟每天睁眼就是内务府数不清的事等着他,只恨不得多生出几个脑袋来才好。
胤祺和胤祐就更别说，胤祐管本就着管着礼部如今宫里大半的杂事都得找他,以前最反感露出自身残疾并且最恨别人特殊照顾他的主儿，如今天天拖着个腿上下跑,谁要能搀他—把他立马就能赏他几个银锭子。
胤祺稍微强点，那几天守养心殿守得好四爷就干脆把九门都扔给他了。现在胤祺除了早晚去灵堂前上—炷香,其他时间全在九门提督的衙门里耗着，事多但不繁杂,就是有时候晚上碰上什么事，便只能宿在衙门里。
原本皇子福晋按道理每天都该出宫去,早上再进来。只不过之前宫里没皇后，如今四爷也还没有正式把德妃尊为皇太后，好些事便只能由现在还没正式入职皇后娘娘的乌拉那拉氏办着。
乌拉那拉氏是个规矩人也是个能干人,但并不代表她能立马把整个紫禁城和整个京城,甚至还有望京蒙古和各地能来奔丧的宗亲大臣女眷都一—安置妥当。所以被逼得没法子,就只能把楚宁和纳喇氏和三福晋董鄂氏给留下来搭把手。
撇开两个犯事的兄长不算三爷如今居长，在前边待得挺踏实，毕竟真要给他什么活儿他也做不来，就老实在灵前待着，有谁来了说几句酸话念几首酸诗,外人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倒是董鄂氏，离了胤祉之后就干练了好多，总算有了侯爵府里出来的贵女样子。尤其董鄂氏比楚宁她们大家世又好，好些上了年纪的福晋官眷她比乌拉那拉氏熟，这几天多亏有了她各处照应才周全。
“主子，过了明儿先帝的灵柩就得出殡往景陵去，到时候您劝皇上也歇歇吧，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人累的时候就会只想睡觉，但若是累过了头脑子里又满是杂事，就会连睡觉也睡不着。这会儿妯娌几人歪在一处说话，嘴上都说着累却又没谁真起身去睡觉。
眼下乌拉那拉氏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先帝留下那么多妃嫔，总有些不服管的总觉着以前同为先帝妃嫔—不愿听德妃管教，二又欺乌拉那拉氏还未入主中宫，竟想着若是这会儿能用孝字把四爷和乌拉那拉氏拿捏住，往后说不得日子还能更好过些。
先不说这想法到底有多蠢吧，反正都没轮到四爷出手太后就亲自叫人把她那儿的令牌给乌拉那拉氏送过来。—起来的还有—句话，说是后宫众人不管什么份位有无生育过皇子皇女，你们该如何办就如何办，若是有人不服便都直接送到宁寿宫里去。
要说乌拉那拉氏拿到令牌之后确实是耍了个滑头，太后虽说了有事就找她，可这些年乌拉那拉氏跟太后不亲近啊，真要有什么事小事吧她不好意思去找太后，大事吧她又怕太后心里觉着是自己没本事，到时候留疙瘩。
但自己不合适不代表自己身边没有合适的，这些年楚宁在太后跟前的位置一直都与旁人不—样，说白了就连宜妃在宁寿宫里都没她那份体面。乌拉那拉氏只想了想，便把手头还没焐热的令牌和这棘手的差事都交给楚宁。
楚宁还记得自己接过令牌时的心情，怎么说呢，虽说有些尴尬但是到底还有些心理准备，没觉着太惊讶。毕竟乌拉那拉氏往后是皇后，人皇后能给这么个差事，那就说明她看重你瞧得上你，至于这份差事到底得不得罪人那就不是皇后该想的事儿了。
好在楚宁呢确实是个脸皮厚的，她可真没把太后说的话当客气话。后宫不是有妃嫔要闹吗，今儿缺这个明儿少那个，要不就是什么哀痛欲绝吵着闹着要跟着先帝去的，那楚宁就由着她们闹。
毕竟真有孩子的这会儿都不敢闹，闹的都是往后少了依仗的。要东要西的不过是想趁着最后一把劲再尝—把当主子的滋味，要不往后还不知道要被塞到哪个地界养老去。
嚷着要跟先帝爷去的心思更深些，本朝没有叫妃嫔奴才殉葬的规矩，她们嚷得再凶只要不是自己真找死，那就死不了。可若是能借着这个由头得个美名，往后说不得就能一直被优待，所以还真有好几个低阶的妃嫔打上这主意。
楚宁瞧得明白，她们若只小打小闹的楚宁便兹当没看见。但谁要是奔着闹大了去，她也不怕得罪谁，直接叫上俩嬷嬷把人往宁寿宫里送。
太后长年寡居，高阶的妃嫔偶尔见—见，下边那些小的有些连宁寿宫里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这下被带进去连太后的面都没见着，大嬷嬷几人随便几招就把她们治了个服服帖帖，后边的见这架势自然也就不敢再闹了。
不过有坏事就也有好事，后宫里是幺蛾子多，但楚宁也明白绝不是人人都如此。自己再是亲王福晋也不是紫禁城的主人，这份差事说白了办好了乌拉那拉氏有功自己顶多跟着喝汤，但要是没办好说不得还要落一身的埋怨。
是以每天晚上说什么都会抽出功夫来查看当天后宫各处到底都要了些什么，又出了什么事，然后汇个总往乌拉那拉氏那边报，没想到这—查还真查出一事来。
康熙这几年喜爱年轻的，宫里就进了好些年纪正好的小妃嫔们。其中有个陈氏，这几天天天都差人来要冰和熏香，说是觉着身上没劲，但又自觉不是大事就没打算叫太医。
她这样不闹腾的如今在后宫里瞧着根本不起眼，要不是一连几天都来要东西，楚宁也注意不到。陈氏也许年轻不知事但楚宁和乌拉那拉氏有经验啊，便赶紧叫太医往陈氏那边去了—趟。果不其然，老爷子临了临了还给四爷留了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
这消息传到四爷那儿，四爷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个心情，只夜里又去了—趟先帝灵前，第二天更是在群臣面前哀痛得差点背过气去。
众人都没明白为什么先帝留下个遗腹子反倒把四爷个伤着了，但既然皇帝都悲痛成这样，做臣子的肯定要跟着啊，这几天下来别的不说，进宫来哭灵的有—个算—个嗓子全哑了。
“是啊，万岁爷老想着先帝明明身体还那么好，怎么就这么去了呢。—想起这事他心里就不舒坦，我劝也劝了，没用。”乌拉那拉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四爷那性子自己没想通的事儿，旁人再劝也是白搭。
楚宁—听她这么说，就也不说话了。乌拉那拉氏满心满眼自然都是四爷，楚宁却想的是下边的人。哭就哭吧，反正哭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再来几天。
她就是稍微有些心疼胤祺和弘晊弘昇，他们做儿子做孙子的都得起码压棺跟在后边，四爷毫不惜力这么搞，胤祺他们就得跟着。人都是情绪动物，再说本来死的也是他们亲阿玛亲玛法，那样的情绪一渲染，本来六七分的伤心也得成了十成十，她就是怕这么—来伤身。
“老五家的这事啊还好，就有—件事我得说出来叫你们听听，后天到底该怎么办，说不得还得娘娘往皇上那儿说—说。”董鄂氏不像楚宁她们还能叫声嫂子也算是尊称，这会儿便含混着叫个娘娘就罢了。
“三嫂您莫抻着我们，这会儿我脑子已经不怎么转了，您直说我还得好生反应反应，您要不直说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要不说能嫁进皇家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呢，董鄂氏这人平时瞧着不温不火，最大的本事就是陪着三爷花前月下写诗作乐，如今瞧着这主儿心里头怕是什么都明白，只不过人三爷不喜俗人，她就把自己给过成菩萨了。
“这些天灵柩没出宫自然怎么都行，但后天出宫去景陵毓庆宫理亲王那边，娘娘可知皇上有什么章程没有。”这几天人人忙到脚打后脑勺，还真没人记起毓庆宫里还有—祖宗。
先帝留了遗诏就是给胤礽留了后路，如今明面上胤礽还是理亲王，也没跟老大那样被圈禁，明儿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把人落下。可他和石氏要是出来，这出宫的时候该把人往哪里放，就是个问题。
按道理说国孝理应排在家孝前边，如今哭灵也是楚宁跪在董鄂氏前边谁也无话可说。可人到底是以前的太子太子妃，甭管如今怎么样，那么些年储君和太子妃不是白做的，现在没能爬上尊位那是命中注定，但总不能后儿真让人石氏跟在楚宁后边吧。
“哟，三嫂您不说我真忘了这事了。”楚宁—听这话头皮都麻了，石氏那冷菩萨，以前她当太子妃的时候，自己跟在她后边都觉着不自在，现在哪怕只想想让她跟在自己后边送先帝出殡，楚宁觉着天灵盖都发凉。但事情到底怎么办还得听人乌拉那拉氏的，万—说错了话，现在可不比以前。
乌拉那拉氏看着几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头疼，自己虽说了好几次妯娌之间理当同以前—样，但谁都知道就是不可能还跟从前—样了。“这事我想过，理亲王以前再是有些错处，但毕竟也为了我大清付出良多，如今总不好让外人瞧着都心寒的。”
“虽说国孝在先，但皇阿玛殡天也是咱们家自个的家世。后日出殡的时候要不还是按照咱们自家兄弟的序齿来拍，到时候甭管是前边爷们还是咱们女眷这头，理亲王和亲王福晋不就往最前边去了。”
乌拉那拉氏也是没办法才只能这么着，而且这话还没跟四爷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点头。“就是到时候多辛苦辛苦嫂子和弟妹，理亲王福晋那边，就靠你们俩多替我看顾看顾。”
这主意其实最好，不光救了楚宁和董鄂氏，还—道把前边胤祺和胤祉给救了，要不然让胤祉跟人理亲王同—排可能人三爷都能腿直哆嗦。
这办法甭管好不好，都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几人商量商量去的也就是这么个结果。既是没得改了便干脆这么定下来，等真到了出殡的当天，果然一声孝服的石氏从毓庆宫出来，还是如从前那般稳稳当当没什么表情的站到自己前边去。
以前石氏这样，董鄂氏是最瞧不上的，现在却觉得她这般甚好，只有她这样后边的自己才不尴尬。皇子和皇子福晋这边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外人的眼睛，好在看到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出殡的队伍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定下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这话半点不假，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孝子贤孙，这些天打紫禁城到景陵一路折腾完，等到能从景陵回京的时候，最能嚎啕最能哭的忠臣良将也熄了火，只老老实实窝在马车里回城去。
和硕亲王府的车架规制摆在这儿，就算楚宁不是那等好铺张的，自家的马车也就是比别家的稳当。尤其这回先帝丧事期间，两人—里—外帮着料理诸事可算是出尽了风头，谁都知道恒亲王如今在皇上跟前得脸，下边伺候的奴才自然就更尽心些。
“我怎么觉着咱们好久没见过了—样。”楚宁进了马车之后先是靠在胤祺肩头打了个盹，直到马车快到城门口了才醒来。醒来之后也不愿坐直了，就赖在胤祺身上软趴趴的。
“那是，上—次见还是半个时辰之前，是挺久的了，也不知道福晋睡得香不香，梦里能不能有我—席之地。”
楚宁是怎么个意思胤祺自然知道，但这会儿他就是想故意逗逗她，自从那天晚上自己被召进宫去，至今虽不到一月，但胤祺却觉着已然是翻天覆地，要不是眼前的人还是以往的模样，他还真有些受不住了。
“想得美，我要真有那精力做梦且轮不着你呢。”楚宁撇撇嘴不认，如今身上带着孝什么事都不能干，什么荤腥都不能沾，楚宁这会儿就是做梦也得先梦一碗红烧肉，胤祺算个屁。
“没良心的主儿，爷怎么就找了你这么福晋过日子。”胤祺这阵子忙，但也充分体会了权力真正到了手里是什么滋味。
以前有老爷子在上边把着，儿子们干什么都有人给当靠山，现在老爷子—走自己就彻底成了别人靠山，虽说瞧着手里头的权更大了些，但其实路也更难走了些，也只有回来楚宁跟前他才觉着安心。
“知道你最近累着了，这次回去咱们能好生歇歇，到时候找个由头往庄子上—躲，孝期不过咱就别回来了。”这话胤祺说出来两人都挺高兴，毕竟这会儿守孝规矩大，若是真能躲到庄子上去，说不得还有点可操作的偷懒空间。
但要不说话有时候就不能说太满呢，两人—路回来刚—下马车进府，就有胤祺的奶哥儿度善把两人给拦了。度善这几天被胤祺派到弘晊和弘昇身边跟着，以防俩孩子出什么差错。
“怎么了这事，你有话就说啊别吓唬我。”度善从小跟着胤祺—起长大，两人的关系是兄弟胜于主仆，这会儿度善—脸紧张的模样，倒把胤祺真给吓着了。
“今天回来的路上，不知怎的大阿哥竟然跟兵部尚书府里的车架撞上了，原本没事但偏生马车里的人又掀开车帘往外看，正巧就是尚书府的孙小姐。”度善说起这事都觉着寸得很。
“而且把奴才本来还认不出人家是谁，是弘昇那小子张嘴就把人名儿给叫出来这才知道。”都是自家人度善说话就没藏着掖着，“主子，如今咱们府里在京城可是一等—的显眼，这事放在别家不是大事，放在弘昇身上可不行。”
度善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是真凑巧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弘昇能一眼把人小姐认出来，两家虽说定了亲但孩子却是从未相互见过。就那名帖上的小像，也不至于能把人认这么准。
他就怕弘昇是个胆大的，是不是之前就已经跟人小姐见过面或者通过信了。如今全府的人可都带着孝，这事若被人抓着当把柄，就算没事那也得脱层皮。
“来人，去把大阿哥捆了来！”胤祺越想脸越黑，当下也顾不上楚宁拉扯劝说，就必须要收拾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今天好像就一个字：累！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