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小媒人日常 第25章

作者:鹤鸣久久 标签: 种田 穿越重生

  此时有马车在颜府门口停下,婢女掀开车帘,马车内便下来了一个娉婷少女。

  洛时节一看到下来的人,立刻跳了出来,跑到她们面前去。

  “崔小姐,小民洛时节,您应该记得我吧!”看到崔小姐点头,洛时节立刻央求道:

  “我们也是来看望颜二公子的,这位是章家小姐,扬州章家您一定不会不知道的,只是今日恰没带拜帖,进去不得,能否劳烦崔小姐带我们进去?”

  “扬州章家,素有耳闻……能带倒是能带,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洛时节想了想,咬咬牙:“只要您能带我们进去,我就告诉您陆先生的所有喜好,绝对详细的那种!”

  “你终于肯承认,认识陆先生了?”

  “实不相瞒,他是小民的老师,小民自六岁时就是陆先生的学生,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陆先生,他平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书,去什么诗会,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都知道!我是从小看着陆先生从二十多岁变成三十多岁的,关于他的事情您问我,肯定是最明智的选择!”

  又补充了一句:“就连他女儿喜欢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崔佳敏二话没说,成交了。

  小客厅里,颜顾氏大骂医官,因颜曲用药后,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这两日又紧咬着牙关,竟是不肯再喝药,连汤水都未进半滴。

  崔佳敏把人带了进来,颜顾氏看到她身后的章安儿,愣怔了片刻,眼泪便扑漱漱落了下来。

  到头来,还是只有这个丫头,能哄得昏睡的颜曲喝药。

  ******

  床榻边,章安儿摸向颜曲那双温暖的大手,捏了捏,而那双手,终是又一次没有回应她。

  他不是答应过的么,要一辈子牢牢抓住她的手,不撒开。

  这一次又要等多久,还是半年?又或者一年?两年?

  她本不在乎年年岁岁这样的存在,只是一想到,一向喜爱春天的颜曲,这次又要错过一个春天,她紧抿着嘴唇,克制了许久,一串串的泪珠还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曹大娘子知道章安儿来了颜家后,气得直跳脚,立刻领了几人赶来和颜顾氏理论,颜顾氏也不说话,任由她辱骂叫嚣哭闹。

  曹大娘子又要带章安儿走,可哪里能带得走她,不由又气又恼,眼泪一个劲得往下掉。

  “你说你…… 你就是对他再好,他那狠心的娘也不会让你过这个门,你……何苦来哉!”

  为什老天爷要这样对她的女儿,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嫁又嫁不了,放又放不下。

  洛时节问颜顾氏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章安儿,对方垂下眼睛,心乱如麻。

  “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第二天,曹大娘子说什么也不肯让章安儿出门去,下人们把她的小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个结结实实,生怕一个不仔细,女儿就又出现在颜家。

  章 安儿着急,洛时节也急,她今日去了颜家,颜顾氏把医官们又挨个骂了一通,汤药端进去一遍又一遍,都灌不下去,再这样几天,颜曲的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洛时节忽然想起章老夫人来,连忙去后院找她,老夫人已经知晓颜曲的事情,见洛时节和孙女一起来求她,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对她们道:

  “且再等几日,此事急不得。”

  这还急不得,那得等什么样才急得?!

  可任凭章安儿怎么哭求,章老夫人都不动摇,可见是真狠得下心。

  没过多久,淮季又来登门,这次连小玖也跟了来,曹大娘子才勉为其难答应让章安儿出去转转。

  淮季这次学聪明了,一改往日游玩的路线,一出门就领着章安儿上了马车,等下马车,几人又径直进了一家糕点铺子。

  见章安儿闻到糕点的香味,表情微动,淮季眼睛也跟着一亮。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这家的糕点。”

  章 安儿没有理他,他仍然自顾自说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也是这里,你在门口给了一个落魄的外乡人糕点吃,那时候我还嫌丢脸,我说我是壮汉,你还笑话我,说壮汉难道就不用吃东西的吗?其实那时候我的确挺饿的,也亏得你那篮子糕点,才让我对扬州的百姓改了观点。”

  三年前,淮季刚到扬州城,那时的他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仅怀着一腔热血,就想在扬州城扎下脚跟,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惜,事与愿违,几个月下来,他非但没有扎下根,还因得罪了一扬州乡绅,连连失去好几份工作。扬州百姓也冷漠的很,胆小的很,见他体格大,又得罪了人,都怕他,找他帮工的更是少之又少。

  有一天他帮着一个小郎君抓住了偷儿,谁料那小郎君竟一口咬定他才是贼,他气恼无比,那天已然决定离开扬州城,从此不踏入这凉薄之地半步。

  也是那天,他饥肠辘辘蹲在糕点铺门口,看着铺子里各色各样的糕点流口水,店家怕他是搞事情的泼皮无赖,竟恭恭敬敬拿出一份糕点想要“孝敬”他,这举动更加让他生气。

  谁能明白,他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干出违背道义的勾当来!这些人是有多不信任他,怕他,怀疑他!

  他偏不走,他就要蹲在那铺子边上,多蹲一会儿气气店家。正饿到受不了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提着一篮子糕点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一大一小一起坐在台阶上,别提多别扭,他轻轻咳了一嗓子,还把这小姑娘吓了一跳,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个小瞎子。

  小瞎子受了惊吓后呆了一瞬,把篮子往他面前一递:“吃吗?”

  他才不好意思吃一个小丫头子的东西咧,肚子虽然饿得直打鼓,但面子还是要的,不由脱口而出:“我是壮汉。”

  是人见人怕的那种。

  可小瞎子哪里懂他的意思,还笑他:“壮汉就不用吃东西的吗?饿了就吃,不偷不抢,不丢脸。”

  就因为这一小篮子糕点,淮季才又对扬州人和扬州城有了改观,重新振作了精神,和别人合开了一家校武场,今年又开了一家自己的。

  再次遇到这小瞎子时,才知道她是章家小姐,好巧不巧,又晓得了她母亲在为她择婿,那时他就下定决心。

  他要娶她,一辈子都护着她,顺着她,让她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小瞎子。

第25章 (捉)

  淮季说的入情,说完畅快地舒了口气,再看章安儿,却依然无动于衷。

  他不禁有些颓然。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只有那个颜家二公子。”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弃,我决定了,我要去你家提亲,我要娶你。”

  章 安儿偏头望向他,空洞的眸子越发让人觉得冷漠。

  “可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我会宠着你,永远对你好,不让你受委屈,至于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真的。”

  突然说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淮季脸红到耳朵根。习武之人,不善说这样的情话。

  乍听到这样单纯的言语,章安儿颇无奈地笑起来,想了想,问他道:

  “我是不是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正常又幸福,我却残弱又可怜。”

  “你不要这样想,我们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可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还是来我家提亲,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母亲一定会答应你,我也一定需要个正常人,拉着我过正常的生活。”

  淮季愣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我了,我和你母亲的心思是一样的,就是想让你幸福,要比现在还要幸福。”

  “可你那是一厢情愿。”章安儿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感情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两情相悦的幸福,才叫幸福,我不喜欢你,嫁给你我也不会开心,你得不到我的心,娶了我你也不会真的快乐。”

  “我不能害你,我不会嫁给你的。”

  她郑重拒绝。

  淮季沉默了。

  “看样子的确是不成。”小玖在窗外懊恼的看着说话的这两人,从旁边某人捧着的小碟子里拿起糕点,恶狠狠咬了一口。

  洛时节讨好地又给递上一杯茶。

  “我就说了不成不成,你偏不信,章安儿这样的顽石,也只有颜曲能感化得了,你这下该同意让我带人了吧!”

  她和小玖打赌,如果淮季今次表白不成功,就让她带章安儿去颜家,这赌对洛时节来说,简直就是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得很。

  淮季未来要娶的老婆一直都不是章安儿,而是一个可爱的姑娘,比章安儿简直好太多。

  可是小玖不懂,她听淮季说起过对章安儿的感情,又温暖又感动,这样的汉子就该得到真爱,她也一心想成全这两人。

  可奈何,感情这东西,真的是强求不来。

  “玖爷说话向来算数,人要带走你就带走,曹大娘子万一要问起来,可得把我摘干净咯,我还等着去为淮季纳彩呢~”

  虽然愿赌服输,但嘴上可一点不肯落下风。

  端茶递水殷勤侍奉的人,冲她翻了个白眼。

  等淮季和章安儿自糕点铺出来,洛时节就带着章安儿去了颜家。

  颜曲的病越来越糟糕,一直昏睡着不省人事,这几日好不容易硬灌了些汤药,又都给吐了出来,整个人瘦得就剩一层皮了,好在章安儿看不见,也没人敢提。

  罗松贴身侍奉,忙前忙后一刻不得闲,好不容易闲下来,就会长久地盯着床榻上的人,隔三差五探探他的鼻息,这样的忠心和紧张程度,让人不免心生敬意。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尽头。

  春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屋檐上的雨珠子连成了线,把日常忙碌的人们牢牢“拴”在家里。

  人们也乐意如此,乐意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青青、籽莲和洛时节今天也没出去,三人把堂屋清了清,腾出了好大一片地方玩投壶,玩双陆,玩摊钱。

  三种游戏都是她们平日里最喜欢玩的,难得的下雨天,自然要玩到过瘾。

  此刻青青正在和洛时节玩双陆,两个骰子轻轻一掷,在碗里咕噜噜转了数圈,一个仰面停在三上,一个仰面停在二上,洛时节立刻大叫起来,迅速移动棋子,棋盘上仅剩的两枚白子就这样轻轻松松全部达到终点。

  青青懊恼,籽莲则在一旁笑得直拍手。

  “你运气也忒好了些!快把骰子给我瞅瞅,我看看是不是做手脚了。”

  “不服啊?不服再来战啊!玩多少次我也不怕~”

  双陆棋很像现代的飞行棋,但要比飞行棋难上一些,路线要自己定,走棋的人需要从众多选择中选出最佳的走法。

  洛时节自问在现代是飞行棋高手,这点弯弯绕绕一点也难不倒她。

  还说是什么“才子型”的游戏,太夸大其词。

  连续赢了棋,她笑到脸有些抽筋,揉了揉腮帮子,问籽莲:

  “莫辞彦呢?他怎么不来玩?”

  “他啊?他就是个闷葫芦,无趣得很,来了也不玩,干脆没叫他。”青青抢答。

  籽莲白了她一眼,正儿八经道:“他正在看书,我刚去瞧了,看上去挺开心的,就没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