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色
这一看就是没有好好洗澡,随手挠了两下的结果。
“她大概是发现你走了,随便洗了洗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张甜解释道,“我回来的时候正碰见她一脸焦急的在院子里打转,好像是想找你。”
要不是张甜哄着她说曲禾待会儿就回来了, 根本就拦不住这少女。
曲禾伸手捏着少女的后颈就将她往洗手间那边推, “去洗干净。”
少女一步三回头的往那边走,曲禾瞪了她一眼, 要不是张甜还在旁边, 她真的想问一句,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听那个林贺的对我下杀手,现在千里迢迢追上来还这副样子是想干什么?
等少女重新进去洗澡, 曲禾这才朝张甜道了谢, 面不改色道:“她之前生过病,最近治疗才稍微有好转, 所以某些方面和正常人很不一样,连话也不会说……”
“那她身上的伤……”张甜迟疑着问道。
正常情况下谁会弄出一身的伤来。
“她是偷偷跟过来的,路上吃了不少苦。”曲禾道,这话她可说的是大实话,少女身上有不少伤势看起来挺新的, 估摸着就是跟过来的路上造成的。
张甜有些震惊,她张了张唇想问那个少女是从镇上跟过来的,还是从A市跟过来的。
但曲禾把话给岔开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今天晚上谢谢你。”曲禾道。
“那我把药和纱布这些都放这里了,要是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别客气,喊我起来就行。”张甜说完,把东西放下后就转身出去了。
曲禾翻了翻她留下的那些药,确定是用来干什么的,要怎么用。
小半妖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出来,曲禾索性搬了一把竹椅坐在门口,刚坐下没一会儿,一只白色的松鼠就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瞥见曲禾在这里坐着,一溜烟的就跑了过来。
“小禾,你不回房间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谢松蹲在她的脚边问道。
曲禾把小半妖的事情说了。
谢松一脸震惊,“她从A市跟过来的?就靠两条腿?啊……我想起来了,今晚我从山里回来的时候碰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也感受到了陌生的妖气,但我没看清那是什么妖怪,就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
“就是她。”曲禾道,伸手摸了摸裤兜,摸出来一把张甜奶奶给的南瓜子,她就用手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道:“在洗澡呢,等下她出来了还得给她上药,这只小半妖连话也不说,应该是自己长大的。”
一般来说,半妖的父母有一方是妖怪,另一方是人,不管小半妖是跟着哪一方长大的,总不会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喵呜喵呜叫。
曲禾想起来自己刚破壳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会说话,独自待在深林里,后来摸到了外面才遇到了其他的妖怪,她已经记不太清自己见到第一个妖怪时是什么心情了。
大概是兴奋的,只是后面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磨灭了这股兴奋。
“那你的意思是她很可能父母都不在了?”谢松震惊之余又生起了心疼,“真可怜,能活到现在一定很辛苦吧。”
“或许吧。”曲禾将剥出来的瓜子仁塞进嘴里,含糊着道。
一把瓜子剥完的时候,小半妖终于从里面出来了,她身形瘦削,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格外宽大,一只手还拼命拽着裤头才阻止裤子往下掉,另外一只手还抱着那窝蛋。
“裤子有点大啊。”谢松甩了甩尾巴道。
曲禾看了看屋子里,发现张甜还拿了一根皮带的,她起身去把皮带拿了过来,“松手。”
小半妖听她说松手就立刻松了手,还好曲禾替她拎着裤头了,才没让裤子往下掉。
小半妖大概率是有些营养不良的,不但瘦,长得也不高,看起来还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比曲禾矮了一个头,曲禾替她系上皮带的时候还要微微俯身。
曲禾察觉到小半妖凑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她起初没管,直到小半妖突然往她脑袋上舔了一下。
“你干什么?!”曲禾一手拍在她的额头上,把她往后推了一下,“我又不是你的同类!你别乱舔啊!”
谢松蹦了过来,探头探脑的盯着小半妖看,“她到底是豹子还是猫的血脉啊?”
“是豹子。”曲禾道,替她将皮带扣好就退到了一边,抽了两张纸巾擦头发,心情有点郁闷。
她怀疑小半妖是经常跟那群野猫待在一起,沾染上了很多猫的习性。
小半妖看出曲禾并不喜欢被舔毛,眼神有点疑惑无措,僵着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甚至于在谢松跳到她肩膀上,又落在她的头上,她也只是龇了一下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让。
“哇,还是臭臭的。”谢松很快就从她脑袋上下来了,朝曲禾建议道:“干脆替她把头发剪了吧,都打结的不成样子了,乱七八糟的,理也理不清,还不如全部剪了。”
曲禾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在帮小半妖剪完头发之前,她先帮小半妖把药给上了,那些对于妖怪来说可能睡一觉醒来就会愈合的伤曲禾暂时没管,先替她处理了小腿上那道最严重的伤。
“这伤看起来不像是新伤。”谢松蹲在旁边看,似乎又有点害怕,还用爪子捂着眼睛的,从爪子缝里看。
曲禾皱着眉头,她也看出来了,小半妖小腿上这伤应该是之前就受了重伤,后面在恢复的过程里又伤过。
或许重复伤过不止一两次。
“你这伤哪来的?”曲禾替她清理着伤口,出声问道。
伤口上面并没有妖气,曲禾确定过了,那就不会是妖怪伤的,要么是小半妖自己不小心伤的,要么就是人伤的。
联想起之前第一次见到小半妖时的酒吧街,曲禾心脏就往下沉了沉。
小半妖听着她的问话,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朝她“喵呜喵呜”叫了好几声。
曲禾:“……”听不懂就有点伤。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谢松。
谢松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看我哇,我也听不懂,我跟她又不是同类。”
他就是一只小松许,连猫咪的话都不一定听得懂,更别提大猫咪了。
“人伤的?”曲禾换了种方式,朝小半妖问道,“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小半妖点了点脑袋。
谢松低低骂了一句脏话。
曲禾也紧抿着唇角,心情不太好。
房间里的气压有点低,小半妖神情有些茫然,见曲禾跟谢松都不说话了,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曲禾的脑袋。
“干什么?”曲禾抬头瞥她一眼,“疼?”
小半妖的伤口里混了泥沙和其他东西进去,曲禾正在帮她把那些东西弄出来,抬头瞥见她脸上没有血色,连唇色都是发白的。
“喵呜~”小半妖摇头。
是一只连喊疼都不会的小半妖,曲禾收回视线,继续替她清理伤口。
谢松始终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心疼小半妖一句,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小半妖身上的伤口才算是处理完了,一眼看过去四肢和脖子上都缠满了绷带,手指上也是,额头和鼻梁上也有。
“好像木乃伊手办啊!”谢松惊叹道,视线落在小半妖那双眼睛上面,又加了一句:“还……还挺好看。”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小半妖,小半妖立刻朝他龇牙哈气。
曲禾转身去找来一把剪刀,使唤了谢松打扫一片狼藉的现场。
“反正都天亮了,你还是变回人形吧。”曲禾道。
她是担心万一等一下张甜或者张甜奶奶过来,看见一只大白松鼠扛着扫把在这里扫地不太好。
吓到老人家和小姑娘怎么办?
剪刀不能像剃头刀那样直接剃,曲禾只能尽量贴着她的发根帮她剪,虽然小半妖头发看起来脏兮兮的打成结了,但意外的并没有跳蚤或者虱子之类的存在。
这应该要归功于那些野猫?
曲禾在心里琢磨着,手上动作飞快,总算是赶在张甜起床之前替小半妖剪了一个寸头出来。
谢松也已经把地方收拾好了。
“差不多要过去吃早饭了。”他看了看时间,“还得去小山那里。”
“嗯。”曲禾点头,正好张甜也起床了,她把小半妖留在了张甜这里。
小半妖洗干净之后也很白,哪怕身上缠满了绷带,还剪了个考验颜值的寸头,但光是她那双眼睛就很吸引人,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曲禾,谨记着曲禾说过的话,也不在张甜面前吭声。
怎么看怎么让人心软。
“放心吧,我会看着她的。”张甜笑着应下。
曲禾道了谢,这才跟谢松回去。
回到住的地方时,正好碰上吃早饭,节目组负责人一脸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一大早去哪了?我听说大清早的就不见你们的人影。”
“早练早练。”谢松打着哈哈道。
好在大部分人也没有那么关注两人的去向,还招呼着曲禾跟谢松赶紧过去洗漱,好吃完早饭后就要去民宿小院那边,摄像老师都已经赶过去了。
等曲禾跟谢松赶到民宿小院那边的时候,就看见谢屿坐在院子里,手上还端着一杯茶,一副老大爷的模样。
曲禾特意看了看,确定他身上的气息还是有点虚弱,听节目组的人说谢屿今天早上起得最晚,起来之后就一副懒散不想动弹的样子,昨天在玉米地里还能扛玉米不带喘气的,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
今天只录制半天,下午他们就要离开了,上午谢屿没有再一起去玉米地,而是选择了留在厨房打下手,帮忙洗洗菜切切菜之类的,还算是安安稳稳的过去了。
中午曲禾跟谢松过去吃饭,发现吃饭的地方比昨天中午还热闹,不少村民聚集在这里,妇人小孩,还有拿着眼袋的老人,神情激动地说着昨晚上的山火。
“昨晚上昏迷在田埂上的那些人都醒了,听说村里人问他们昨晚怎么跑出来的时候,他们说是一条黑色的大蛇把他们送出来的。”节目组的人也凑在一起议论。
曲禾听着毫无心理负担,倒是谢松一脸兴奋的参与了进去,时不时还朝她这边看一眼,笑得让人不明所以。
“听说那条黑蛇抬起头的时候有三层楼那么高,比这栋房子还粗,他们刚看见黑蛇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来吃他们的,结果一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被放在田埂上。”
“这么大的黑蛇,村子里的人以前没见过吗?”
“反正我是没见过的,说不定是他们当时被烟熏的出现幻觉了吧。那么大的蛇,那不是跟那种电影里面一样的?早就来把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吃了吧?”
“他们可都是黑蛇救的,那就说明黑蛇是好蛇,怎么可能吃人?”
“或许是山里的守护神……”
曲禾去了对面张甜家里,一过去就看见小半妖坐在小板凳上面,怀里的那窝蛋不见了,正端着一碗饭,碗里满满当当的菜。
“蛋呢?”曲禾问道。
这小气的小半妖,趁她走了就把那窝蛋全吃了啊?
真的就是连一颗蛋都不给她留。
小半妖还没有说话,张甜就一脸兴奋的出来道:“全部出壳了,我奶奶说是山里的野鸡蛋,今天早上你才走没多久那一窝蛋就都出壳了。”
曲禾:“?”
她还没从一上午时间鸟蛋就变成了野鸡崽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小半妖倒是已经扭头进去,把一个纸箱子给捧了出来。
纸箱子里铺着一些干草,里面一窝野鸡崽正叫唤个不停,还有大张着嘴的嗷嗷待哺。
张甜奶奶说这是山里的野鸡崽,可实际上看起来就像是一窝刚出生的鸟,毛都没长几根,就会大张着嘴叫,显然在等着母鸟喂食。
但这里哪来的母鸟,全靠张甜用小勺子给它们喂。
“孵化了啊……”曲禾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