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色
“她对那个小姑娘应该还不错。”曲禾回忆着昨天听见的,朝谢松道。
到现在,肖家的一家人里,曲禾只剩下肖老太太的儿子没有见过了。
除去那个儿子,整个肖家,只有肖老太太对小姑娘的到来十分排斥。
刚刚回到剧组的时候,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吃的都是剧组的盒饭,怎么说也是杨导的电影,最不缺投资了,在伙食上面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
吃着盒饭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一小片慌乱的声音。
曲禾还没有看过去,旁边热爱围观看热闹的谢松“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端着盒饭往那边张望,嘴里还在道:“我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
他说着就飞快往那边走去。
曲禾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扒拉了一口盒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紧接着她就嗅到了一股让她口水不停分泌的味道,一抬头就看见小落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保鲜盒。
“是我做的酸萝卜,可以用来下饭,你要不要尝尝?”保鲜盒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曲禾熟悉的幼稚字体。
小落眼眸弯了弯,一脸期待的看着曲禾。
曲禾点头:“正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呢,你就过来了,小落,谢谢你啊,你真好~”
酸萝卜特别下饭,谢屿嘴上拒绝了,但视线还是往这边飞了好几次。
“谢老师不吃吗?”小落写了张便利贴递过来问道。
曲禾夹了一块酸萝卜,用米饭裹着,给小落解释道:“他最近要保护嗓子,稍微有点刺激的东西他都不碰。”
小落一脸恍然的点头,紧接着敬佩的朝谢屿比了一个大拇指。
大概就是在说:“谢老师好厉害。”
“吃什么呢?给我也尝尝吧!”看完热闹回来的谢松一眼看见曲禾在吃的酸萝卜,眼睛一亮,蹭蹭的就跑了过来,蹲在旁边。
曲禾道:“是小落拿过来的。”
“嗷嗷,小落,给我也尝尝吧,好不好?”谢松扭头眼巴巴的看向小落。
小落脸蛋微红,点了点头。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谢松看懂了,一边欢天喜地去夹酸萝卜,一边道:“小落,你也太好了,天天来给小禾投喂,就跟之前温倩一样,也天天投喂她。”
每次曲禾被投喂的时候,他也能够蹭吃蹭喝,谢松可喜欢这种日子了。
“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曲禾好奇的问道。
她的视线落在那边,正好看见一个女人被扶着从人群里走出来,捂着嘴一脸的痛苦,一边脚步匆匆往外面走,后面还跟着一个剧组配备的医护人员。
曲禾认得这个女人,就是昨天在背后说小落坏话的人。
她昨天才警告过对方,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就犯了。
果不其然,谢松道:“说是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咬到舌头了,也是邪了门,她咬了第一次舌头之后,后面每次开口说话,说一个字就咬一次,说一个字就咬一次,舌头都咬出血来了,现在都不能说话了。”
是不能说也不敢再说了。
“这个女人最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了,是遭报应了吧。”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另外有在出事时跟女人坐在一起的人点头道:“我看也是,她刚刚就是又在说杨导那个助理的坏话,才说了一句呢,就突然开始咬舌头了。”
“报应!”
“……”
那个女人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的毛病几乎是人尽皆知了,喜欢凑热闹的就喜欢找她,听她说以前待过的剧组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有那些演员的八卦啊之类的。
不喜欢的,也都是避着她走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是一直留在剧组里?”曲禾不解的问道,“她这么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还把以前待过的剧组的事情拿到下一个剧组里说……”
嘴不够严实的人也容易惹出乱子,像这样品行的人,很多剧组也不会乐意要她,应该早就把她加入黑名单了才对。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背后有人了。”谢松扒拉了一口饭,扭头去找水杯。
小落做的酸萝卜是加了辣椒的,吃着的时候没觉得,还会不知不觉吃多了,等一停下来就会感觉到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
谢松嘴都辣红了。
曲禾自从总是被谢屿带着去吃大餐之后,尤其是她偏爱于那些又辣又麻的食物,对于辣的接受度也是蹭蹭往上涨。
这会儿虽然也觉得有些辣,但是她能够接受的范围,甚至有一点爽。
晚上有夜戏,小落和谢屿的对手戏,本该是出现在女生记忆里的一幕,是下了晚自习的时候,女生主动朝男主道:“老师,我一个人回家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这时候的女生虽然在平常也很沉默,但还没有失音。
男主答应了女生的请求,送她回了家,在楼梯口碰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女生的家教老师。
但彼时的男主并不知道这些,女生也没有跟家教老师打招呼,家教老师也只是跟他们擦肩而过,只是当男主陪着女生走到上面的时候,他若有所觉的低头看过去,正好看见楼梯下家教老师抬头看上来,对上他的目光时朝他露出一个类似于了然的笑意,甚至还朝男主比了一个大拇指。
小落发不出声音,但她可以对出口型,她请求男主陪她一起回家的时候,对的就是口型。
曲禾站在一边看着,她这是第一次看小落演戏,之前小落拍的时候她都是在练车,没看上,但后来听谢屿说起还不错,杨导也有意引导她,甚至还摆脱过谢屿帮忙指点。
小落的领悟能力也很强,一进入状态之后就像是完全变成了那个女生,她的嘴唇是苍白,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弱蚊呐。
第一遍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批改作业的男主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朝她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鼓励她抬起头看着他再重新说一遍。
女生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就走,但是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她带着的电话手表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明显一颤,紧接着转过脸看向男主,脸色也是苍白的,黑黑的瞳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一点点亮光,好似随时都会熄灭,她问道:“老师,我一个人回家害怕,你能送我回去吗?”
杨导那边叫了停,确定这一幕戏没有问题,大家就开始转移阵地,要去女生家那栋楼下拍摄接下来的画面了。
饰演家教老师的演员也已经开始准备入镜。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曲禾原本不想去打扰小落,但是看见她呆呆坐在那里,身后还背着那个书包,她饰演的是一个学生,所以也并不需要补妆,谢屿站在一边任由化妆师补妆和整理,余光往小落那边看去,眉头皱了一下。
曲禾也发现了小落的不对,她朝谢屿那边走去,担忧的问道:“小落是不是出不了戏?”
她跟着谢屿跑过其他的剧组,对于一些说法还是知道的,比如一些演员属于沉浸式的表演,将自己完全代入这个角色,这样的方式会让演员容易走不出来。
尤其是在表演情绪比较极端或者波动比较大的戏份时更没有那么容易缓过来。
小落饰演的这个角色情绪波动虽然不大,但角色本身的情绪就是比较极端的。
“你过去跟她说说话。”谢屿道。
曲禾点头,朝小落那边走去。
旁边的化妆师不解的问道:“谢老师,既然小落此刻的情绪正好,反正接下来还有一幕戏要拍,为什么不等拍完了那幕戏再去劝她?”
就怕出了戏之后又没有那么容易入戏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谢屿道。
言外之意,休息时间里,并不需要绷得那样紧。
曲禾走到小落的面前蹲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她,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小落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往回缩,但很快的她又停了下来,原本无神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焦距,她看着曲禾,眨了眨眼睛,浅浅的笑了一下。
“小落,你没事吧?”曲禾担忧的问道,“谢屿说你入戏很快,但出戏并不容易,你得学会快速出戏,不能长时间沉浸在那股情绪里面,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小落伸手将书包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自己笔和便利贴,刷刷的写了几句话递给曲禾。
“我知道的,我不是出不了戏,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就是这个角色本人。”
“这就表示你已经陷入进去不能及时出戏了。”曲禾更加担心了,“要是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对你不好的,实在不行,就试试其他的表演方法可以吗?”
她顿了一下,伸手在小落的脸侧轻轻扯了一下,一脸严肃道:“我还是更喜欢你笑着的样子。”
虽然电影里那个女生的角色让她也觉得很心疼,但她还是希望小落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开心又可爱。
“嗯嗯。”小落笑着朝她点头,好像又恢复到了她自己平常的样子。
正好这时候杨导那边催促着要开始拍摄下一幕戏了,曲禾朝小落又说了两句,叮嘱她不要陷得太深了,要记得及时出戏,这才起身离开。
退到一边继续看着谢屿跟小落的拍摄,曲禾眉头始终皱着,眼里浮现着担忧。
果不其然,在站到镜头底下时,小落又是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当中,等到结束拍摄的时候,她坐在床边,神情恍惚,明显是又还没有走出来。
这一次不等曲禾过去,杨导就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走了过去。
曲禾就被谢屿拦住了。
谢屿往那边看了一眼,道:“杨导去比我们去要有用。”
“嗯。”曲禾点头。
接连两天,曲禾很快就发现了一点,小落虽然在结束拍摄之后不能立刻出戏,但如果这时候有人过去跟她说话,尤其是她熟悉的人,她就能够迅速出了戏,并且恢复状态。
就好像是,她在拍戏的时候沉浸在了戏里的世界,当拍完了,看见了熟悉的人,她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戏里的世界了。
但如果是跟小落有对手戏的演员就不行,比如是谢屿,在拍摄结束她还没有出戏的时候,如果谢屿过去找她,她还是会把谢屿当成是戏里的男主。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曲禾感觉有一点奇怪,她把自己的发现跟谢屿说了。
“杨导也没有办法了。”谢屿道,“如果像你说的,那只能是以后一结束拍摄就立刻让其他人过去跟她说话,把她从戏里的世界拉回来。”
曲禾忍不住道:“如果不及时把她拉回来,会不会时间长了,小落就再也分不清戏里的世界跟现实的世界了?她已经有两三次跟我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角色本身了。”
“不是没可能。”谢屿道,“我会跟杨导商量这个事情的。”
谢屿跟杨导商量之后的结果就是,另外又安排了一个人,专门在小落拍完戏之后上前去跟她说话,甚至还在剧组里特地跟和小落接触比较多的那些人打过招呼。
万一出现小落没有及时出戏的情况,其他人看见了也记得上去拉她出来。
有关于小落无法自己出戏的事情在剧组里很快就传开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信的人私底下自然又议论起来,又说小落也是要出道了,还是杨导亲自捧着出道的,到时候肯定会火。
那个杨导安排的人也被猜测称是小落的助理或者经纪人。
剧组里乱七八糟的传言曲禾没去管,倒是这一天,之前因为不停咬到舌头的女人在第二天就回到了剧组,养了几天,舌头稍微恢复了,突然又传出她开始咬舌头的事情。
曲禾亲眼看着她被送上救护车。
女人也在救护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若有所觉看了过来,一眼对上曲禾的目光时,女人脸上立刻露出惊恐来,大概是想到了那次曲禾警告她时说过的话。
救护车关上,女人拼命伸手指着曲禾这边,但她现在没法开口说话,其他人也没法理解她的意思。
救护车很快就开走了。
曲禾收回视线,听着剧组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那个女人咬舌头的事情。
“我看这真的是报应吧,上次她就是在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开始咬舌头,这次又是……这也太邪门了。”
“再邪门那也是她活该。”早就看那个女人不爽的人哼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