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瑟嫣
薛平贵越来越受同僚排挤,同僚们都说他仗着是刘将军的亲信强占同僚的功劳,明明上阵杀敌很少有他,偏偏次次论功行赏的名单里都有他。
同僚人也是凡人,战场之上拿命闯来的封妻荫子,自然看不惯薛平贵这种踩着他们,疯狂抢功劳的行为,自然而然薛平贵第一次上战场,就遭受了暗算,背面收敌中了好几只暗箭。
这是季言之亲自动手射出的弓箭。
自从城墙上被接连的恶心了两回,季言之就下定了决心,让薛平贵这一辈子都待在西凉当驸马得了。
而且为了这个目的,季言之在琢磨出薛平贵确切的上战场时间后,就易容以轻功快速赶到战场。然后等了几天,总算等到了一个绝佳的好时机,亲自拉弓上弦给薛平贵放冷箭。
不过季言之的目的并不是要薛平贵的命,所以射向薛平贵的那几箭,都刻意的避开了薛平贵那张相貌堂堂的脸,射在了薛平贵的身上。
而季言之之所以选择亲自动手,最主要的在于他要毁掉能够证明薛平贵乃唐宣宗亲子身份的证据——胎记。
季言之没有在长安的时候这么做,除了不想打草惊蛇外,也有不想理会薛平贵的意思,所以就才把动手的机会选在了战场之上。在季言之看来,只要操作得当,胎记毁玉佩碎,是不会引起薛平贵本人丝毫怀疑的。
事实证明季言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季言之成功给薛平贵放了冷箭。成功将一只箭矢插在薛平贵肩膀处的胎记上,那么匀称,刚好就把胎记给完完全全的破坏掉了。
而且季言之临走之时,还在军医使用的外伤草药中添加了一种可以淡疤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薛平贵用了这种药,保证伤口平平整整,看不出一丁点伤,自然也就看不出原来的位置还有块疤痕。
薛平贵丝毫没有怀疑,甚至肩膀处那块丑陋的胎记消失之后,即使心中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也忍不住高兴。
薛平贵不会明白这一瞬间的怅然若失是冥冥之中失去他找回自己身份凭据的感应,他只是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高兴军医水平不错,完整治好箭伤不算还给他磨皮整了伤疤。
季言之就此离去,不再怎么过问战场事宜。
不过魏虎这憨货却是一个好女婿,几乎隔三差五的通过官方驿站给季言之写信。虽主要说战役但或多或少还是透露出少许关于薛平贵的消息。
一年后大军惨胜而归,魏虎乐哈哈的随着大部队凯旋,给季言之带回了薛平贵或许战死沙场的消息。
季言之不可否置的挑挑眉。“战死沙场,你确定?”
“西凉那位叫代战的公主交还大唐的俘虏之中并没有薛平贵,而且薛平贵之名也出现在了战死士兵抚恤名单里,想必是受不了劳苦的奴役一命呜呼了。”
魏虎振振有词,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但熟知剧情的季言之知道根本不是魏虎说那样,薛平贵没有死,而是响应剧情当上了西凉驸马。
不过这话儿,季言之是不会和魏虎这个憨货说的,甚至苏龙这个大女婿季言之也不会说。所以季言之轻轻点了点头,很敷衍的嗯了一声,算是勉强相信魏虎的推断。
魏虎有些不满岳父老泰山的这个反应,不过他除了憨以外最大的特点在于他还很怂,而且只对他的妻子王银钏以及岳父老泰山怂,其他人特别是与他不怎么对付的家伙面前,魏虎就说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这不,即使魏虎再怎么不满,季言之冷眼一扫,魏虎就立马从军中猛虎变成了家养病猫。
“岳父,反正我觉得薛平贵是死了,而且肯定死得尸骨无存。只是可怜了……”季言之利眼一扫,魏虎立马将剩下的半截儿话咽了回去,然后耷拉着脑袋不开腔。
季言之冷笑:“怎么?觉得你有军功有了一等奋勇将军的爵位,就能左右老夫的决定了。”
魏虎疯狂摇头拼命说不敢。
季言之再次冷笑:“既然王宝钏口口声声说生是薛平贵的人,死是薛平贵的鬼。老夫还有何话可说,索性早在老夫逐她出家门的那一天起,老夫就决定当她死了。魏虎啊,你个没脑子的憨货,且给老夫记住。老夫的确只有三女一子,可三女中的小女儿不叫王宝钏而叫王采柠。”
魏虎讨好一笑,果断认错:“岳父,还请你相信女婿,女婿真的没有提她的意思。而是……妇道人家总是心软,特别是银钏,别看她总是口口声声骂薛平贵不是个东西,王宝钏没有脑子,但她其实对王宝钏是恨铁不成钢的。”
季言之点点头,表情不变。“所以呢?告诉王宝钏,薛平贵的死讯?魏虎啊,你信不信你今天将消息告之王宝钏,王宝钏就敢当场啐你一口,说你妖言惑人。并且还会到王府来质问老夫没有管教好你,让你跑到她跟前去诅咒她的挚爱。”
魏虎有些傻眼,不敢置信。
“可…”魏虎不明所以然的道:“薛平贵确切是死了啊!”
“那王宝钏反驳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怎么回答?”季言之莹然的反问魏虎:“还有,她要是居高临下的让你护送她千里迢迢去西凉寻夫又当如何?”
魏虎傻眼,好半晌后才喃喃道:“王宝钏应该不会如此的无理取闹吧!”
“女人是世间最善变也最难读懂的一本书了。特别是王宝钏,谁知道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稻草还是浆糊。其他女人不好评价,但是她嘛……”季言之摇头:“是百分之百有可能做出‘命你千里迢迢护送她去西凉寻夫’的事情来。”
魏虎哽住了,“她已经被逐出了王家门,哪来的脸提出这样的要求。”
漫说王宝钏已经被逐出了王家门,即使没逐出王家门,他一个做姐夫的,就该答应王宝钏的无理要求?何况还有一个‘饱受情伤’的魏豹在呢。
好歹魏豹是他的弟弟,怎么着他也要在帮他‘讨回一些公道。’
季言之瞥了一眼魏虎,突然道:“我听说魏豹最近颇受御林军指挥使的看重。”
魏虎点头,瞬间立马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音道:“听说御林军最近正在大肆抓捕冒充先太子子嗣的逆贼,岳父你说何人如此大胆,不是说先太子已经……”
和历史有些不一样的是,这儿的唐宣宗来位并不那么正道,差不多是靠着逼宫干掉先帝,干掉先帝爷明旨册立的先太子得来的。
作为失败者,先太子全家都被屠杀殆尽,按理说在世界没有子嗣存活。结果二十年过后,有人打着先太子子嗣的名义要为父报仇,这直接就让唐宣宗如同被扎了肺管子似的,直接下令说闹事的人是冒充先太子子嗣,企图颠覆大唐江山。
事实上,季言之却觉得那在民间四处煽风点火,引起祸乱的李贽是真的先太子之子,毕竟他的面相与先太子有五分的相似。也正是这份相似,才会让宫里的唐宣宗也不夜不明寐。
“你刚刚回长安,这些事儿不是你该过问的。”季言之告诫魏虎道:“你且好好休沐一段时间,在家好好陪陪银姐儿。”
魏虎点头应是,回家之后也乖乖照做,安安分分的在家陪了王银钏好一长段时间,喜得王银钏整个人起码年轻了十岁,尖酸刻薄的性格也缓和了不少。
第134章 王宝钏她爹(08)
季言之不想掺和真假先太子遗嗣的事情, 也不想魏虎这最容易被上位者利用的二女婿掺和进去。
毕竟这事儿,哪是那么轻易能够掺和的, 稍微不注意,就会牵连满门!
结果魏虎乖乖的听话, 后续发展却有点儿出人意料。魏虎没有被卷进去, 反倒是……
“可有冒充皇兄遗嗣的逆贼消息?”
御书房内, 唐宣宗眉头深皱, 脸色黑青, 双眼皮浮肿的道。他的面前跪着御林军指挥使, 此时低垂脑袋, 正在做汇报。
“属下无能,又被他们给逃掉了。”
“这些人真真是阴魂不散,打着皇兄遗嗣的旗帜到处招摇撞骗,企图以此来颠覆我大唐江山社稷。”唐宣宗咬牙切齿的道:“这些一听就是假的胡话,偏偏还有百姓相信。”
或许是老祖宗李世民开了一个杀兄篡位的头吧, 反正大唐以后逼宫、清君侧的事情没少发生。
比如唐宣宗李隆基, 再比如说他唐宣宗。当年先太子还在世时,曾经为百姓做过几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就因为这, 直到唐宣宗顺利搞死先太子, 当了二十来载的皇帝,大唐百姓都没怎么忘记先太子,并嘀咕唐宣宗来位不正。
哪怕这些年来,唐宣宗其实也尽量让吏治清明, 大部分百姓安居乐业,可也无法完全抹去大唐百姓们对于先太子的印象。
特别是……居然说他至今无子嗣继承人是受了报应这点,真的让唐宣宗大动肝火。
就在这时,现任相国捧着一大堆的奏折走了进来,御林军指挥使退到了一旁,和着不知神游到何方的季言之站到了一块儿。
“万岁爷,这时最近官员的委任名单,微臣已经拟定好了折子,恳请万岁爷浏览。”
现任相国送上折子后,恭敬的退到一旁。而这时候,现任相国这才看到御书房内还站着有季言之这么一个人,不免豆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王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
季言之收回神游的思绪:“比不上相国大人时常进宫。”
“听说王大人最近很喜欢带着幼子以及宁安郡主出门采青,我这把老骨头着实羡慕,恨不得也学学王大人的做派休闲度日。”
季言之微微挑眉,这是来找麻烦?他除了致仕闲赋在家没事可干的情况下,暗地里在政务上给现任的这位相国找了不少麻烦外,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怎么?
莫非,是因为嫉妒?
对自己手段从来很有信心的季言之忍不住搓下颌,这幅姿态看在现任相国眼中就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闲得这么有福气’的姿态,气得现任相国一阵吹胡子瞪眼。
“这个顾澈……他怎么没去翰林院报道啊!”
作为疑心病很重的帝王,唐宣宗和其他混日子只想着不早朝的帝王最大不同在于,他把大唐中枢朝廷重要的一些,比如说四品以上的官员任免大权都紧紧的捏在手中。
唐宣宗快速的将六部过了一遍,然后在翰林院扫了一遍。
之所以提到顾澈这个名字,是唐宣宗觉得熟悉,仔细一想可不是他最近颇为宠幸的那位顾婕妤的兄长吗,于是唐宣宗便由此一问。
现任相国明显和唐宣宗口中的顾澈有龌龊,唐宣宗一问,他就停止了与季言之的‘争锋相对’,恭恭敬敬的回答:“回万岁爷,顾公子怕是看不上翰林院的职位,所以这才推迟了翰林院的报到。”
翰林院是著名的清水衙门,有入阁定会先入翰林的说法,只不油水不大又称养老衙门,因此很多对这个地方不太满意的士子都会在认命下达的时候,推迟报到的时间,以期活动一下关系能调离,哪怕外派也是好的。
这已经是官场之中不成文的规定了。不过唐宣宗身为帝王并不清楚,因此现任相国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那叫顾澈的新科士子。作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上位的现任相国不说办事能力如何如何,但至少很会揣测帝王的心思。
充当了背景板,优哉游哉打瞌睡,但就是不多言的季言之看得好笑。
别误会,季言之可不是为顾澈抱不平。这种官场上互相陷害的戏码层出不穷,现任相国的这招其实称不上有多高明,但却抓住了唐宣宗多疑,且不喜欢宠妃娘家太过飞扬跋扈,阳奉阴违的性格。
而顾澈官职被安排下来,却不去报道的这点,真的算是惹恼了唐宣宗。
这不,‘啪’的一声,唐宣宗将奏折直接扔在了地上,眉头紧锁,面容好不阴沉。
“朕…记得新科恩考,顾澈他并没有名列前茅吧,何德何能去读书人的清贵之地——翰林院任职。”
“估计顾士子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置,所以这才……”
唐宣宗脸色更加的阴沉。
“既然不愿意去翰林院,那就在京城里待着吧。”
不想去翰林院,那想去哪儿?外放为官?唐宣宗觉得自己已经猜透了顾澈的心思。而正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猜透了,所以心情十分的不爽利。
“万岁爷,这,毕竟是新科士子又是顾婕妤的兄长,就这么让他……微臣担心会浪费人才啊。”
这时候现任相国突然表示出浮夸的惊讶来,季言之不忍直视,默默的挪开了视线,偏偏唐宣宗并没有觉得现任相国的惊讶很浮夸,反而很赞同他所说的话。
“大唐人才济济,朕还怕无人可用?”
现任相国如果不假惺惺的求情,或许唐宣宗还会看在顾婕妤的面子上,宽容一二。可是现任相国这一求情,啧,直接就断了顾澈的仕途。
厉害阴损,季言之自认自己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所以他干脆继续装哑巴装聋子,在一旁打起了瞌睡。
唐宣宗继续和心里藏奸肚量狭窄的现任相国谈论国家大事。
过了好一会儿,现任相国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御书房。唐宣宗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落在了已经打起了呼噜的季言之身上。
季言之其实就是在假寐,他真的很不想搭理是想要儿子已经想到疯魔的唐宣宗,所以干脆就装聋作哑,将一个不倒木偶的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唐宣宗看到这样的前相国都无奈了。
“王允,你对朕有什么意见?三个时辰了,难为你一直在那站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臣不敢有丝毫意见。”
季言之暗叹一声总算来了,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开始和唐宣宗辩驳。说他年龄大了,悠闲自己过多了,已经不太习惯为官的生活,还是应当在家闲赋悠闲度日。
唐宣宗看看季言之一头墨黑用白玉束起来的长发,再看看自己已经花白,皱纹爬满脸颊的形象,不禁怒从心里来。
“王允,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季言之根本不受唐宣宗怒气的影响,甚至还特有闲情逸致的一字一顿道:“草民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若真想拿草民出气,尽管动手就是。草民绝对不会有怨言…”最多让你提前十多年从皇帝位置上下来而已。
唐宣宗这下算是真的气炸了肝。
他觉得王允(季言之)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宁愿闲赋在家也不愿出仕为国效力,还说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分明是怨愤不满他这个皇帝让相国位置换了人来做。
一介奴才,凭什么怨愤不满他这个真龙天子。
越想越气的唐宣宗直接将御案推倒,脸红脖子粗的道:“王允啊王允,你真是太不识抬举了。朕好心好意让你重新出仕报效朝廷,可你倒好。生怕朕不敢杀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