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个老祖宗 第29章

作者:寒小期 标签: 朝堂之上 科举 升级流 穿越重生

  事实上,活口是肯定没问题的,但路谦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

  这么一封报喜的信件以及一大堆的书籍送过去,是会对小表弟造成巨大的伤害,但受到伤害的人只有他吗?

  那是不可能的。

  程大少爷啊!你把他给忘了!

  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尽管路谦本意是送节礼,可等东西和信寄到时,中秋节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不过这也无妨,像这种事情也蛮常见的,毕竟是托人代为捎带,发生啥情况都不足为奇。

  再说了,跟那满满一大包的科举用书比起来,不过就是迟来了几天,有啥呢?起码让可爱的小表弟过了一个愉快的中秋节。

  况且还有那封信。

  报喜的信啊,又一次搞得程大少爷如丧考妣,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那个抠门的路谦,送啥东西都不算稀罕,哪怕啥都不送,程大少爷都不会觉得奇怪。他也知道二房那头一直都有私底下贴补路谦,就连他爹这回都发话了,从公中出一笔钱给路谦,他们家是当地巨富之家,真心不差那几个钱,就路谦那个翰林官,搞不好一年到头能拿到手的钱都不足一百两,有什么好在意的?

  谁知道呢?路谦动不动就给他来个晴天霹雳!

  “又升官了?他又升官了?官是那么好升的?不是三年一次的户部考评吗?考到优秀的才能升官对吧?很多人在原来的位置上待了一届又一届,十来年都没挪动位置,怎么他一年就往上蹦跶好几阶?”

  装不了了。

  程大少爷又不是专业的戏子,就算他有心绷住人设,假装大方的祝贺,但这一次真的太离谱了!

  哪儿有人是蹦跶着往上跳的?这简直就是没人性没天理!

  他真的不觉得这进展太快了吗?

  路谦是个什么想法,程大少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就是懵了,巨大的震撼之下,他丧失了理智,接连抛出了无数个问题,还一副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问!

  就要一问到底!

  到底是个啥情况你倒是说啊!

  但路谦没说。

  他是来报喜的,又不是来剖析自己的内心的,说那些干啥?再说了,他就不要面子的?没错,在祖宗跟前,他是无所谓的,毕竟他的每一个面祖宗都看到过。可在程家人面前,他还是想要给自己留点儿遮羞布的,要不然还能明晃晃的告诉程家人,他是个佞臣?他还准备当那大清第一佞臣?

  程表哥把路谦写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上面没说谦哥儿是怎么升官的,他只说是得了上峰的赞誉。”

  说了跟没说一样!

  程大少爷索性不顾风度,一把抢过程表哥手里的信件,大力的翻找着:“他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就是正常的写信吗?先问候一番,再聊下自己的近况,然后谈下送了什么东西,最后收个尾祝福一下……

  咋滴?写个信罢了,还指望他拿出吹捧康熙帝的文笔来?

  你在想屁吃!

  总之,程大少爷想要的,路谦直接就没写,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倒是写了一大堆。甚至于,路谦很过分的在信上催婚了,催的当然是程大少爷。

  程大少爷:……催你妹啊!有你啥事儿啊!

  作为程家的长房嫡长子,甚至还是独一个儿子,程大老爷会不想尽快的给儿子定下?可关键就在于,没合适的人选。

  当然不是没人选,以程家在蔚县的声望,加上程大少爷又是继承人,多得是人家愿意以嫡长女跟程家结亲。但不得不说,这里头多半都是商户人家。

  程家自个儿就是商户,理论上不该嫌弃这些人罢了。但有一点,程家的祖宗是很有远见的,名义上程家是商户,做的也是走南闯北的商行买卖,但实际上在衙门登记的却是农户。

  是的,农户。

  他们在蔚县以及周边地区拥有着大量的田产,绝大多数都是极为肥沃的水田。至于买卖,这种事情很好办的,程家也是有底蕴的人家,自然是有家仆的。只要把明面上的事情交给家仆来办,旁的细节方面都是很好处理的。

  甚至于,先前程表哥跟随路谦一起北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借机接受历练以及寻找新的商机,但明面上人家是陪着路谦北上参加会试的!

  但如此一来,程大少爷的婚事就更麻烦了。

  找商户女,那是绝对没问题的,甚至努力一把,还能攀上金陵城的大商户女儿,至于嫡出庶出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总之想要高攀结亲也不难的。

  但程大老爷不想这样,他是寄希望于从儿子这一代起,彻底的改换门庭。

  当商人有什么好?就算拥有着花不完的钱财,但钱财哪有权势来得重要?偏生,儿子不争气,争气的不是他儿子!

  好家伙,路谦这么一封信,最遭罪的那就不是他小表弟,而是程家大房父子俩。

  父子俩皆遭受了重创,甚至都没翻看路谦送过来的礼物,左右不过是不值钱的土特产,不然你还能指望一个翰林官买来稀世珍宝送人吗?

  于是,东西都便宜了小表弟。

  小表弟:……笑不出来。

  程姑父乘机给小儿子重新做了一套人生规划,这不是今年的童生试考劈了吗?不要紧的,明年继续考啊!他们这一带,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每年一次的,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先前是为父不对,太着急了点儿。如今咱们重新开始,你好生念书进学,明年咱们再考。二月考县试,四月考府试,六月考院试。正正好,明年又是科举年了,八月里参加乡试,回头咱们家就能有举人了!”

  小表弟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反问道:“那是不是考上了举人后,再立马北上京城,参加后年的会试?爹啊,你可真够敢想的。”

  程姑父想了想,没毛病啊!

  “你表哥不就是这样的?回头,你也给爹争口气,一年蹦跶两级,回头咱们家说不准还能出个一品大员呢!”

  小表弟:……卒。

  还好,程表哥还是有点儿理智的,他表示路谦这情况真的是特例,起码本朝从未有过。

  生怕亲爹不信,程表哥还举了个例子。

  “您看咱们蔚县的县令大人,他是康熙九年的同进士。他算算,如今都已经是康熙十九年了,他这还是很顺利的谋到缺,中间还是调职过的,要不然也不能来咱们这个富裕县。可就算如此,他直到如今也还是个县令。”

  程姑父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县令是七品官对吧?”

  “除了京畿重地之外的所有县,县令都是七品,还有一些偏远穷困地区甚至不设立县令,而是以县丞代之。”

  “那……从五品的谦哥儿,等于几个七品县令呢?”程姑父又问。

  程表哥懵了。

  不是,这玩意儿还能这么换算吗?

  眼见不光亲爹等着他的回答,还有一脸热切期待的他亲娘,以及方才如遭雷劈刚醒转过来的亲弟弟……

  程表哥斟酌再三,竖起了两个指头。

  “才两个?不能吧?”

  “二十个吧,我觉得一个谦哥儿等于二十个咱们蔚县县太爷。”

  话音刚落,众人面露嫌弃。

  他们的那位县太爷也太不值钱了吧?

第28章 夺笋呢!

  确实挺不值钱的……

  路谦看着家信, 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兑换比例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尤其蔚县的那位县太爷哟,假如还是原先那一位的话, 那就是个身高和腰围差不多的矮胖子。一个顶路谦好几个的那种,当然这里说的是重量。

  脑海里浮现了那位的形象, 再看看手里的信……

  噫!

  还好, 他还有年礼可以安慰自己。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里了, 京城的冬日来得也忒早了点儿, 第一场雪早已落了下来,好在不算特别大。可不得不说,如今也才刚到十月, 得知商行遣人来家通知他有东西,路谦还懵了半晌。直到铁蛋父子俩推着平板车将东西拉回家后,他才明白这是年礼。

  十月啊!

  这年礼未免也来得太早了吧?像他, 压根就没准备呢!

  没着急看年礼, 他先翻阅了家信,然后就是如今这满脸的嫌弃。

  当然, 他更没着急写信,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再怎么慢悠悠的,也铁定能送到的。

  而这一次的年礼,怎一个丰厚了得。

  “爷您的亲戚可太大方了,怎么舍得……”铁蛋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江南一带自古就是物产丰富的地界, 早在前朝时, 就开始开了海禁的缘故,各种商行林立,还有大型的海船前往陌生的地界运送货物。可以说, 就算是京城里的勋贵要嫁闺女娶媳妇,都会特地派人前往江南一带,寻找合适的东西。

  路谦也是很纳闷。

  原先的几次节礼年礼,于他而言,也是属于值钱的。可以说,他送给程府的礼物,单从价值上来说,是远远不及程府给他的。但甭管怎么说,还是有个尺度的,价值上翻了四五倍还算正常,但若是翻了十几二十倍呢?

  瞅了眼年礼,路谦又回过头去看家信。

  他原先光顾着嫌弃那兑换比例了,还嘀咕了一句,县太爷知道你们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吗?这会儿重新看了一遍,他好不容易才从犄角旮旯里寻到了一句话。

  信仍是程表哥写的,但他却说这次的年礼并不是他准备的,甚至跟整个二房都没有任何关系。原因很简单,二房压根就没来得及备礼。

  这才对嘛!

  哪怕到了这会儿也才十月里,算算路上的日子,怕不是程府自打收到他上封信就开始准备了。

  八月中下旬就开始准备年礼,这就很离谱了。

  所以,从常理推算,这是有求于他?

  路谦又耐着性子将信件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但结果就是没有。

  “别瞅了,信纸都叫你翻烂了。”祖宗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搞不好回头你还能收到第二封信呢。你自个儿不就寄过阴阳信件,怎么只准你背着程府大房跟二房联系,就不准程府大房背着二房跟你联系?”

  路谦:……

  好像有点儿道理。

  但问题又来了。

  “我就一翰林官,能替他们做什么事儿?没见我品阶是升了,还是见天的跟史书打交道吗?手底下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是没人,毕竟官场上一贯都是看品阶说话的,他要是真想使唤人,对方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该做的还是会做的,顶多也就是阳奉阴违。

  但路谦暂时不想搞事。

  当活靶子是啥感觉?他倒不怕别人背地里编排他,担心的是自己风头太盛,万一有哪个红眼病疯了,宁可赔上自己也要把他拽下来呢?那多划不来?横竖他的任务就是修纂史书,自个儿做事还是多几个人使唤,左不过就是修纂的快慢而已。可他又不赶着投胎,修那么快干嘛?

  于是,路谦选择了暂时蛰伏。

  祖宗将这一无耻的行为总结为,得了便宜就缩回壳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