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非花梦
刚开始席谨忱听她说话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冷静下来了,结果一听才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出于怒火之中。
她的平静不过是因为被那些记者冲昏了头脑,情急之下,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对席谨忱说话。
席谨忱心疼地抱紧了她,“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一定不对劲,你不要担心,我会去查,一定会查出来的,相信我好吗?”
宜栖点了点头,疲倦的靠近了席谨忱的怀里。
“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她的声音中终于又染上了一丝哽咽的意味,席谨忱怕她哭,又怕她不哭。
他怕宜栖哭了,是真的伤心,走不出来。
又怕她不哭,只能把所有的悲伤与愤怒都自己咽下。
他夹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里,不知应当如何去安慰宜栖。
可是宜栖只是靠在席谨忱的怀里喃喃着,“我总觉得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束,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那么简单。”
是啊,付总死的太过轻松了,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到。
而且,纵使有席谨忱的算计在内,付总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乖乖伏法?
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呢?
而且据周警官所说,付总在临死之前莫名其妙的对他说了一句。
“年轻人,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直到此刻,席谨忱才依稀的想起曾经被他忽视了的东西。
或许付总虽然身死,但是在这世界上还有他的势力存在呢?
又或许他只是在临死之前刻意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让两个人思虑过甚。
但席谨忱明白,无论事情究竟如何,付总临死前的那句话已经成为了二人心中无法抹去的魔咒伺候。
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或许都会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付总,就如同当初付小雅死后,他们还是知道很多事,确确实实是与付小雅相关的。
但眼前要紧的是什么人把两个孩子去世的消息给放了出去,又是谁,向大众揭发宜栖曾经流产过这件事。
为何要把宜栖的伤疤从新揭开来给众人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洪助理赶走了那群记者,匆匆忙忙的上了车。
他有些胆战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二人,“先生夫人,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席谨忱疲倦的对他摆了摆手,他按下了挡板,直到前后座被彻底隔开的前一秒,洪助理才听见席谨忱从后座传来的几不可闻的一句。
“先走吧,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这未来的路遥遥无期,又茫然的彻底,该如何计算自己应该走到哪一步?
洪助理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开着车,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着应当带着二人去哪里,只能在绕城高速上一圈一圈的转着。
过了许久之后,才听到席谨忱在后面敲了敲隔板。
“先去一趟精神卫生医院吧。”
洪助理知道席谨忱是想看看真正的何余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自从把她从那个公寓里救出来之后她就彻彻底底的疯掉了。
整日里说着胡话,半点关键信息也没有说出来,所以自从把她救出来之后,周警官包括席谨忱这边也没有在意她到底是谁。
直到付总临死前,才交代她原来就是真正的何余天。
从前他们不是没有起过疑心,只是因为很多事牵绊住了他们的脚步,竟然没有想过从何余天的身上继续调查下去。
只可惜呀,这个女人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养父母遭遇了如此的事,她的养父罪有应得,现在已经进了监狱,养母的身体日渐不好了,之前在首都治了那么久,也不见成效,最后只能独身一人回老家去了。
这几天以来,除了忧心宜栖这边以外,席谨忱还一直在犯愁。
他不知该怎么把何余天还活在世上的事,告诉给她的养母。
自从上次意识到那个人是假的何余天以后,他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首都,就再也没有和何余天的养母联系过。
最开始的时候,何余天的延后还会打来电话,追问他们自己的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后来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可能不会回来了吧?
所以就再也没有来过一通电话,如今总算是找到了真正的何余天,可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要先去看一看何余天才是。
这个女孩子正是花样年华,却活的如此可怜。
很多事因他们而起,纵使是因为其他人太过于贪心,才会做下如此天打雷劈的事,但是席谨忱二人终究还是要负一点责任的。
这也是宜栖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也是正因为如此,她不能让其他人也受到伤害。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弥补。
所以她才嘱咐了席谨忱,先去医院,看一看何余天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所有人都各怀着心思,谁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辆车正不紧不慢的跟着。
陈若水坐在副驾驶上,静静的看着前面的车,她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他们几个可总算是变了路线,我们两个人要是继续这么追下去,恐怕绕到天黑,也不是个办法。”
开车的男人转过头望向陈若水,“姐姐,你忧心?什么呀?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们,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陈若水转过头,“似山,你就这么自信?”
男人似乎对自己这个名字很不适应,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
“我有什么可不自信的呀?你没见着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可是颓废的不行,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爽的很。“
陈若水冷笑一声道,“倒不是他们折磨你的时候了,现在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不要太过于自信,把你骄傲的尾巴收起来,好好藏着,别被人看出来。”
第724章 对不起,都怪我
陈似山心里不服气,可只能无奈的点头。
“好吧,好吧,我跟着他就是了。不过姐姐,你说你今天以身犯险,究竟是为什么呀?那席先生手段有多狠,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真的查了起来,咱们两个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若水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刚刚修剪过的指甲,她看些指甲面上精美的图案,忽然笑了一下。
“查起来又能怎么样?去的那些人是记者。那群记者是什么样子,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也不过是会为了泄气把那些人一律革职,顺便把那些藏在后面的黑暗势力一同揪出来,彻底摧毁了就是。”
陈似山对陈若水的说法并不认同,“万一那些记者们狗急跳墙,把咱们两个给供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姐姐,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太大胆了,咱们兵行险着,可旁人不见得接招啊。”
“你不懂。”陈若水却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有人倒台了之后,反倒会投奔让自己倒台的那个人吗?”
陈似山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不懂陈若水为什么会对他说出如此高深莫测的话。
陈若水微微一笑,“因为只有让他倒台的人,才能告知他他究竟是哪里出了弱点,然后他才会明白为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狗急跳墙。”
陈似山终于明白了陈若水想的是什么,他是觉得,那群记者如果真的遭了难,一定会找他们来闹。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换一种说辞,安抚那些记者,然后拉拢那些人,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虽然这个决策是大胆了一些,但是陈似山也认为这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那些记者最擅长捕风捉影,可毕竟也只是一些活在底层的小人物罢了。
所以若是真的闹起来,他们也不敢直接把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公开在新闻上,多半是会抱了团,来找他们问罪。
所以到时候,他们一定能抓紧这个机会。
陈似山一直严肃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来,“姐姐,你不愧是在娱乐圈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太弱了些。”
陈若水笑着摇了摇头,“等到过几年,你也就懂了娱乐圈的生存法则,总之一切都不要紧,只要还能在我控制的范围内,我就能运筹帷幄。”
她似乎忘了自己曾经被打击的有多狠,也可能是这段日子以来一直依附着付总,自己已经飘飘然了,根本不知道几斤几两。
两人谈话的功夫,陈似山就发现前面的车已经变了道,他连忙闭上了嘴,认真的跟了上去。
直到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他才意识到他们这次来是要做什么。
“不是吧,难道付总临死之前把这些事给交代出来了?还是他们已经猜到了?”
“很多事,只要发生了就是瞒不住的。你懂吗?只要撕开了一点口子,后面的就都一泄而出。”
陈若水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陈似山不懂陈若水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陈若水说的有道理,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等着里面的动静。
宜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席谨忱一边担忧,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宜栖走进了医院之中。
这医院里住的全是疯子,之前宜栖曾经来过几次,从前林媛儿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曾来这里看望过她。
后来在林虞的算计之下,宜栖也差点被关了进来。
不过幸好,当初席谨忱来的及时,之后宜栖就对这个地方产生了莫大的阴影,又目睹林媛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以至于后来她对医院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这次前来,还真是久违了
听周警官说,何余天被抬出公寓之后就毁了容。面部的骨头碎裂了好几块,皮肉也烂掉了,虽然有整容医生修修补补,但是后来的模样也是不堪入目。
虽然在进门之前,宜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目睹何余天的面目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余天已然是疯了,周警官知道她这样的情况似乎也不适合和别人住在一个病房里,所以便自掏腰包,把她安排在了林媛儿曾经住的那个屋子。
虽然周警官每日都派人来打扫这个房间,可屋子里还是被她弄得一片凌乱。
席谨忱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曾经的许严,那时候许严被自己关起来,整疯卖傻的时候不也是这副模样吗?
忽然,席谨忱觉得有些奇怪。
曾经许严可以装疯卖傻,那么何余天难道不可以吗?
人在为了保命的情况下,什么事可都做的出来呀。
他们二人站在门口,距离里面的何余天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疤。
因为骨头被砸碎了,勉勉强强的接了起来,但面部也是有几个凹陷的坑,看上去不伦不类。
更别提脸上那些伤疤了,和刀刮出来完全不同的是,那些伤疤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至今为止,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依旧能看出曾经溃烂过的痕迹。
面目全非,大抵也不过如此,哪怕是这世界上最丑陋的厉鬼,恐怕也不会比现在的何余天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