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朵陈
“翠翠爸，时间这么紧张，能找得到家教吗？而且只辅导一个月，人家愿意来吗？”
范家昌提出这个办法，自然心中有数，他笑了笑，说道：“我有个交情不错的工友，他儿子成绩很好，去年刚考上重点大学。这孩子特别懂事，体谅父母挣钱不容易，学习不忙的时候，都在外面教学生功课挣生活费。也是凑巧，他教的两个孩子，一个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搬到外地去了，另一个成绩显著提高，暂时不需要辅导。我把家里要请家教的事情跟工友一说，一准能把他儿子请过来。”
“这事宜早不宜迟，翠翠爸，你明天上班跟你那个工友好好说一下，只要能让萍萍考上高中，家教费都好说。”周小妹还是不放心，又说道。
范家昌保证道：“你就放心吧，我是她爸，她的事情我比谁都放在心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世间普遍的父母都盼望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周小妹和范家昌也不例外，他们半辈子碌碌无为，就更希望两个女儿都比他们有出息，自然希望范萍萍日后能考上大学，毕业出来做份体面的工作。
隔天午休，装着事的范家昌把那个工友拉到一边，他搓着手，看着工友说道：“老余啊，前两天听你念叨，说你儿子不去先前的学生家里辅导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他现在找到新的学生了没？”
老余皱了皱眉，“还没找到呢，现在请得起家教，又重视孩子学习的家庭还是少数。”
说着，他一阵长嘘短叹，摆手道：“老范啊，我就跟你说说，我都不想让他继续做家教了，是能赚钱贴补生活费，可也辛苦……他的同学们天天只用在明亮宽敞的校园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学习。我儿子一个星期六天晚上去做家教……有时候下午下课迟，他晚饭都来不及吃，嘴里啃着包子，着急忙慌的赶公交车去学生家。到了星期天，上午去这个学生家，下午去那个学生家，一点他自己的喘气时间都没有……孩子越懂事，我越心疼！我跟他说找不到学生不要紧，还有我跟他妈，我们现在都有工作，挣他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没问题的，他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
范家昌附和老余，称赞他儿子，“你儿子这么懂事孝顺，又上了个好大学，老余你和嫂子后福不浅啊。不像我，大女儿还行，没怎么让我和她妈操心，小女儿就完全不行了……她的班主任私下里跟我和她妈说，以这孩子的成绩很可能考不上高中，把我们俩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那你们就没想什么补救的办法？现在离中考没多久了啊。”老余关切道。
“怎么没想啊，我现在就想找个家教给她辅导辅导，辅导费都好说，只要她能开窍考上中学，我这回是不计成本了。”
话音刚落，范家昌看老余笑。老余愣了愣神，等琢磨过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拍脑袋，指着范家昌笑道：“老范，老范，我们什么关系？想让我儿子去给你女儿辅导，直接说就行了，还拐弯抹角拐得那么远。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回家跟我儿子说去。”
范家昌心里高兴，非要请老余去食堂吃饭，“老余，我这里先谢谢你了，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老余推拖不得，只能跟他去食堂点了三四个硬菜，两人好好的吃了一顿。
很快，范萍萍的家教余果走马上任了。
这天下午，范萍萍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刚转身要走，去隔壁找简莫玩，不，是教简莫识字。
就被她奶奶范老太给叫住了，“萍萍，你慌慌张张要去哪里？没看到家里有客人在吗？”
背着范老太，范萍萍又是闭眼又是咬唇，等她转过身时，已经是一脸的笑容。
“奶奶，我没去哪里，我就是到隔壁找娇娇姐姐。”
她说着，杏核眼大大咧咧扫了好几眼端坐在范老太身边的年轻男人，没见过的生面孔，小麦色皮肤，五官端正，长得还不赖，当然肯定比不上娇娇姐夫。
这人该不会是她姐姐的对象吧？
范萍萍被忽然冒出的这种设想，唬了一跳，她姐才多大，刚满二十岁，还不到最低结婚年龄呢。
范萍萍一脸敌意的看着余果，扭头问范老太，“奶奶，这个大哥哥是谁？来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萍萍，这是……”范老太开口正要说，就看到余果看着自己摇摇头，果断闭上嘴。
余果起身，走到警惕看自己的范萍萍身前，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萍萍，你好，我叫余果，从今天起是你的家教老师。辅导你复习功课，帮助你考上理想的高中，这段时间希望我们能愉快相处。”
“你好。”
听说不是姐姐的对象，范萍萍满身的防备瞬间卸了下去，伸手跟余果握手。她很少被大人这般郑重其事对待，觉得自己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旋即，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睛诧异的睁大，“家庭老师？我的？”
范萍萍这副大吃一惊的模样，余果心中好笑，面上却淡淡的点头， “没错，我是你的家庭老师。萍萍你把各科课本和试卷都拿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复习进度，这样我才知道你哪些环节比较薄弱，才好对症下药，查漏补缺。”
范萍萍扬起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此时此刻，她非常想发出土拨鼠奔溃的尖叫声。
还不如是她姐的对象呢，起码未来姐夫一定不会得罪她这个小姨子，会百般讨好她，而不是时刻紧盯逼迫她复习。
这天起，像脱缰野马的范萍萍被拘在家里，苦着脸，挠耳抓腮复习必考的知识点。
范萍萍经常来四合院串门陪简莫玩，冷不丁不来了，过了一个星期，许娇娇才发觉这小姑娘怎么不过来了。
这天晚餐时间，简宁不在，许娇娇忽然想起这事，就问周小妹，“周姨，萍萍好些天没过来玩了，是病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给吃鸡蛋肉糜羹吃得满脸渣渣的简莫擦擦脸，又擦擦手，周小妹才抬头看许娇娇，笑道：“她没生病，好得很，天天嚷嚷着要来找莫莫玩。她快中考了，成绩差得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和她爸就给她请了个家教，现在每天晚上争分夺秒跟着余老师复习呢。”
“哦，这样啊。”许娇娇恍然大悟，周小妹不说，她平时表现出来的轻松状态太迷惑人了，自己差点都忘了每天优哉游哉的范萍萍是个名副其实的中考生。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周姨，萍萍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通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复习，我相信她肯定能考上理想的高中。”许娇娇安慰了两句。
周小妹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借你吉言，希望她能考上吧。”
简莫小朋友坐在儿童椅里，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时而抿着小嘴点头，时而用小胖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沉思，仿佛听懂大人们在说什么。
许娇娇红唇轻启，忍不住笑出声来，伸出圆润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儿子鼓出来满满婴儿肥的胖脸颊，不怀好意道：“你个小人精，怎么哪里都有你啊，什么热闹都爱凑。明明没听懂，孩子妈妈面前不懂装懂，知不知羞啊？”
简莫扑闪着一双懵懂大眼睛仰头看许娇娇，像是在分辨她说的是好坏还是坏话。
过了片刻，他抿着小嘴，害羞的笑了，他大概以为这是在夸他呢。许娇娇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刚还说他聪明，立马就犯傻，让她自打嘴巴了。
简莫人小，却很会看大人眼色，这会儿估计知道妈妈在嘲笑自己，扁着红艳艳的小嘴，表情委屈极了。
许娇娇瞬间收敛脸上的笑意，不能再笑了，再笑，她儿子眼看着都要哭了。
她继续拿着筷子吃饭呢，刚才忙着跟周小妹说话，饭都没顾得上吃。
许娇娇夹起一块鲜亮白嫩的鱼肉，往酱色的浓郁汤汁一沾，才要往嘴里送，忽然感觉到有双炽热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不仅如此，她隐约还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鱼她不急着吃了，扭头看去，只见她儿子简莫小宝宝口水滴答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珠子，紧盯着她筷子上的鱼肉垂涎欲滴。
那副小馋猫样，仿佛没吃过鱼一样。
简莫怎么可能没吃过鱼呢，他吃的鱼都是周小妹另外做的。根据许娇娇的要求少盐少糖少油，总之什么调味料都少，纯正的原汁原味，再打成肉泥喂他。
所以长这么大，简莫还没吃过加调味料的食物，怎么可能不馋。
“莫莫想吃鱼？”许娇娇支着下巴逗儿子。
这话简莫听懂了，口水止不住的往下巴流，直勾勾盯着鱼肉，使劲儿点点头，“玉，麻，窝。”
他急切的小模样，使得许娇娇又想发笑，她紧绷着脸，抽出纸巾给儿子擦干净口水，再也忍不住果断背过身，偷偷笑了两声，然后回头，满脸苦恼道：“莫莫，妈妈是真的很想满足你……”
简莫张开小嘴等待投喂，又听到他那个狡猾的妈妈说道：“但你还这么小，现在不能吃这种不健康的鱼肉，只能让妈妈替你代劳。不过你别灰心，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跟妈妈一起吃鱼了，很快的，你耐心等等啊。”
话音刚落，许娇娇在泫然欲泣的儿子面前，一脸享受的将鱼肉吃进肚里去了。
她生怕简莫不够伤心欲绝，吃完还舔了舔唇角，赞扬道：“周姨，你的手艺又精进了，非常的好吃，我明天还想吃。”
“行，我明天再给你做。”周小妹点头说道。
简莫眼睁睁看着他最爱的妈妈，一口一口香喷喷的吃鱼，满脸悲愤，圆滚滚的桃花眼包着的眼泪，此时再也忍不住，跟掉线的珍珠一样，顺着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哭得既委屈又难过，妈妈欺负他！
许娇娇没想到儿子这么不经逗，她饶有兴致欣赏了一分钟，已经躲在周小妹怀里伤心哭泣的简莫小朋友的哭相。
然后她慢条斯理将饭吃完，才放下筷子，起身从周小妹怀里接过，哭得小鼻子红彤彤的儿子，低头在他脸上，额上接连亲了几下，深刻反省道：“莫莫，妈妈知道了。妈妈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莫莫小人有大量，原谅妈妈这一回，好吗？”
不欺负，才怪，该欺负还是要欺负的，生孩子不欺负那她干嘛还生孩子啊，许娇娇心想。
简莫小朋友不知道他亲爱的妈妈此时的心声，吸吸小红鼻子，盯着许娇娇看了又看，然后展开小胖胳膊搂住她纤长的脖颈，依赖的将小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麻麻。”
“莫莫。”
呈现在周小妹眼前就是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她欣慰的笑笑，可算是不哭了，妈妈的安慰果然是别人取代不了的。
碗筷清洗好，一一放到不锈钢质地的沥干篮里沥干，周小妹一天的工作也正是告一段落了。
她出四合院时，正好碰到简宁回来，简宁在门口，问了她几句，莫莫今天乖不乖，娇娇心情怎么样的话。
周小妹一一回了，莫莫今天很乖，就是吃晚餐时，因为他妈妈不让他吃鱼，气哭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坐在妈妈怀里一起看电视。至于许娇娇，看着心情不好也不坏，跟平常一样。
简宁跟周小妹又聊了几句，然后将手里提的一个红塑料袋往周小妹手边一送，笑道：“周姨，这是我朋友从外地回来带回的当地水果，你带回家跟家里人一起尝尝鲜。”
“这怎么好意思，朋友特地给你带的水果，你却给了我。”周小妹不想拿。
许娇娇已经很照顾她了，家里有什么吃不完的新鲜水果蔬菜，让她拿回家，说她不拿，放着也会坏，还浪费东西。
“周姨，你就拿着吧。我这边还有一大袋，够我和娇娇吃的。”简宁扬了扬手里的另一个更大的塑料袋。
周小妹叹了口气，厚着脸皮收下了塑料袋，转身回了大杂院的家里。
范萍萍这会儿头晕脑胀跟着余果复习，一看见她妈回来，人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欢呼着去接周小妹手里的塑料袋。
余果疲惫的捏捏鼻梁，叹息一声，经过这段时间的辅导，他发现范萍萍小姑娘聪明是有的，就是基础打的不牢固，还静不下心，考高中还是有点悬。
“妈，今天娇娇姐姐给你什么好吃的呀？”
自从她妈去许娇娇工作，范萍萍的嘴巴跟着享福了，吃了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见都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食物。
“这是你娇娇姐夫给的，我回来时，正好遇到他。他人太客气了，非要给我。”
“妈，这是什么水果啊？”范萍萍又问道，她没见过这种水果。
周小妹这会儿去厨房了，并没有听到小女儿的话，范老太倒是过去看新鲜了，但她也不认识。
是余果告诉她们这是什么水果的，“这叫荔枝，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
“原来这叫荔枝啊，一定很好吃，不好吃，娇娇姐夫不会带回家。”
凭着对简宁的信任，范萍萍笑嘻嘻选了个有大又饱满的荔枝，研究了一下，拨开果壳，露出里面散发着清香，洁白透明的果肉，往范老太嘴里一塞。
“奶奶，好吃吗？”
范老太牙口还行，慢慢咀嚼着滑嫩Q弹的果肉，半响，咽下肚子，笑眯了眼睛，“好吃！萍萍，别关顾着自己吃，让你妈洗洗，装在盘子里，大家一起吃。”
简宁给的荔枝大概有三四斤，范老太做主分出四分之一给范家昌的两个妹妹范大姑和范小姑尝尝鲜，剩下的让没吃过荔枝的范家人美美吃了一顿。
在范家人热情的招呼下，余果也跟着尝了尝荔枝的味道，他先前只见过荔枝，却没吃过。吃过之后，他才明白为何古代会有那么多描述荔枝的诗词，确实非常好吃。
第117章 剪秃了
范家人见这一个多星期范萍萍天天放学回家， 就窝在家里老老实实跟着余果复习各科中考重点，都因为她把早前想当幼儿园老师的想法给抛在脑后了。
直到范萍萍的班主任陈老师来家里家访， 范家人才知道这个小丫头明修暗道暗度陈仓， 还贼心不死，私底下找陈老师打听开办幼师专业的职工分数录取线。
范萍萍初一入学，陈老师就分配到她班上当班主任， 整整带了她三年， 可以说是除了范家人外最了解她的人。
范萍萍成绩马马虎虎位于班级下中游， 偶尔考砸那成绩就更不好看了。一般来说老师都偏爱成绩好的学生，范萍萍成绩不怎么好，但她有个优点， 性格外向开朗， 脸皮也厚， 特别会说话，无论跟同学们的关系，还是跟各科老师的关系都处的非常不错，那张小嘴没人拦着能巴拉巴拉说上半天。
不像有些性格内向的学生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什么话都不敢说，什么意见也不敢发表，这样老师怎么能随时随地了解学生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毕竟老师工作也很忙，陈老师除了是初三的班主任， 她还有其他年级的课要上，下班了还要批改作业试卷备课等等。
范萍萍这样的学生怎么能不招陈老师喜欢，特别是最近一次模拟考试， 她的成绩从下中游直线飞跃，全班五十来号人，她是班级第十五名。
当时，陈老师把她叫道办公室，跟她开玩笑，“萍萍，你的成绩提升这么快，要不要在自习课跟同学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啊？”
范萍萍苦涩的笑了笑，兴致缺缺道:“陈老师，我觉得同学们是不会想知道我学习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