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就听钟援朝吭哧吭哧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第一天种树,那晚上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我不是喊了你一声嘛,其实那时候就是想说这个事儿。可又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铺垫了一大堆,钟援朝才悄悄跟楼岚说:“其实就是那什么,那天白天,胡丽丽来教我种树,好几回都把着了我的手,还往我怀里钻!”
到现在说起来他都还脸上臊得慌,那会儿他整个人都懵了。
要不是胡丽丽表现得太理所当然了,导致钟援朝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他当时就能蹦得三丈高地嗷嗷叫出来。
可回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关键是时不时的对方还会拿奇怪的眼神斜他。
——从没遭遇过勾引的少年完全领悟不到何谓媚眼。
所以洗澡那会儿,百思不得其解的钟援朝很想要向兄弟求助。
可后来又考虑到过于草率的话平白污了人女同志的清白,当时他就把酝酿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而过了这么多天,每逢周围没有别人或者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胡丽丽都会借机靠近他,或是摸个手,或是跌一下撞到他身上。
钟援朝实在憋不住了,看见胡丽丽就心里发毛,偏偏周围人都没察觉。
今天忽然回来的安茴,给了钟援朝一种“昏天黑地中终于遇到了同道中人”的感动,于是现在就借机跟楼岚全盘倾诉了这些。
楼岚确实没想到在自己同期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钟援朝还在苦闷地说:“你说她不是跟彭大哥那什么嘛,怎么又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扑?”
移情别恋什么的,也太那什么了吧!
更别说钟援朝真对胡丽丽没啥感觉。
不是他看人长相来事,有了对比就有了高下,在吴成梅的对比下,长相清秀又性子温和的胡丽丽其实也挺好看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胡丽丽比他大好几岁,钟援朝根本就生不出那根弦。
要想升华革命友情,那也得是在周红菊汤兰芳里面升吧。
自然,对于还没开窍的钟援朝来说,这也就是放在心里的一句吐槽,并没有真去考虑动心的事。
楼岚想了想,问他胡丽丽还说了些什么。
钟援朝事无巨细,巴拉巴拉全说了,可见是憋得狠了。
“看来她是广撒网,你就表现得穷酸点,小气点,把家里的情况往窘迫里说,过段时间她应该就不会往你身上使力气了。”
顿了顿,楼岚又干巴巴补充一句:“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钟援朝也觉得挺囧的,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叹气,叹世道多变,咋女的也有占男人便宜的时候哩?
小伙子远离家乡,才一个月不到,就深感外面的世界太复杂。
总之钟援朝找到了努力的方向,第二天就时刻谨记,多次借机强行凹“家庭困难能省则省、没有关系只能靠自己奋斗”的人设。
其它人也就是觉得钟援朝怎么总说起家里的事,难道是昨晚梦见家了?倒是安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钟援朝,又看看胡丽丽,眼里透出些笑意来。
沙尘暴的尾巴还没彻底过去,所以上午他们没出工,而是坐在外间打发时间。
等风沙略小一些时,胡丽丽被吴成梅叫着一起去抢救菜园里蔫头巴脑的青菜。虽说已经吃草吃到反胃头疼,好歹也是能果腹的东西,能抢救一点回来下锅也是好的。
周红菊跟汤兰芳作为新人,自然是积极表现自己融入集体,所以也找出条围巾裹了头脸跟着开门出去了。
李海洋去查看屋后地窖,彭五湖随同。祖光全还在里屋躲懒睡大头觉。
外间只剩下三个人。
安茴已经把自己的小炉子搬进来点上了,这会儿就坐在小炉子前一边烤火一边烧开水。
胡丽丽没在,自觉不需要凹人设的钟援朝安静地挨着楼岚。
很多时候钟援朝的行为都会让楼岚产生自己是鸡妈妈的错觉。
一片安静中,安茴忽然抬眸看向楼岚,笑问:“他变成这样,是你出的主意?”
钟援朝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抬头看她。楼岚却是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沉默着点了下头。
安茴就笑出了声,冲楼岚拱了拱手以表佩服。
笑完了,安茴收了笑,转而问:“听说你会用木仓,准头还不错?”
大概是刚才安茴拱手的侠士风范让钟援朝这个武侠迷颇有好感,闻言挑眉得意地说:“那可不,就戈壁上随处可见的石头知道吧?我楼二弟捏在手里随手那么一丢,咻——!”
钟援朝手背往手心里一拍,“嘿”了一声:“那兔子就蹬腿儿死翘翘了!”
主要是他的肢体语言太丰富了,安茴被逗得又笑开了。
“那确实挺厉害的,”安茴说,“去年雪下得比往年少,四月刚完沙尘暴就频繁出现,夏天肯定是要干旱的。以防万一,舟子湖那边已经决定要组织人手去打狼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李海洋同志要不要去一个,既然你也这么厉害,要不要考虑一起去?”
第164章 S《边疆知青8》 打狼行动及调动……
草原上但凡出现干旱, 就是整个生态圈的动荡。
植被的缺失,让食草动物锐减。失去了丰富食物来源的食肉动物就会向人类聚集地探寻食物。
草原上最大的猎食动物就是狼群。
没想到安茴不是不知道沙尘暴要来,而是为了给李海洋送消息。
看来她也是知道李海洋状态不对, 希望能尽量给他找到突破灰暗小世界的机会,甚至看见能够重新为之努力奋斗的曙光。
楼岚对长得纤细的安茴另眼相看。
有这个机会, 当然是要去参加的。
别觉得打狼就是桩辛苦活儿, 要不是有安茴这个“内部人士”紧赶慢赶地赶回来给他们报信, 再晚一点,等大家都听到消息的时候, 恐怕狼都打完了开始分皮子、肉了。
辛苦归辛苦, 可要是表现得好, 说不定就能被选中调去其它岗位,比如说农场,再不济去坝上林场里巡逻也行啊。
再会想一点,想象一下自己木仓法神准,一下子就被部队给看上, 破例要了去,那可就成了吃皇粮的军人了。
总之怎么说都比呆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种树来得强。
这些道理李海洋当然明白,被钟援朝兴致勃勃扯出来坐在树根墩子上坐下, 整个人都震懵了, 愣愣地听着安茴低声说着舟子湖那边的情况。
“这次主要是集结一部分老手......主力是牧民......有十四师那边派过来的......”
不多时,整个知青点都知道楼岚李海洋要去舟子湖那边打狼了, 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这事儿靠的是手上的真功夫,再嫉妒如祖光全这样的人,也没辙。
想把事儿给撺掇坏的话,周围这么多人, 祖光全眼珠子一转就放弃了这个损人又害己的想法。
——他敢保证,自己还没真动手,就得被发现苗头的四个男同志按着狂揍一顿。
谁叫他在知青点没一份经得起考验的革命友谊呢。
中午为表庆祝,多了份荤菜,平时清汤寡水加了野菜的稀饭也换成了干捞杂粮饭。
有了新的盼头,李海洋也心情激荡,虽然还是那么沉默寡言,眼睛里却有光。
谁也不能保证安茴回来报信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少同样提前得到消息地人疯狂往那边赶,李海洋十分急躁,楼岚也不是拖拉的性子。
饭后沙尘暴已经过去,只有弥漫在空气里的黄沙让人呼吸难受,偶有一阵大风,倒也不碍事。
李海洋跟楼岚商量了一下,干脆午饭过后简单地收拾东西,这就立刻出发。
两人是为自己的前程奔波,知青点其它人在沙尘暴结束后还要继续种树,两人也不好意思带走知青点唯一的马匹。
好在安茴也要回地质队,正好三人可以一起。
比起人际关系几近于无的李海洋,对新环境全然陌生的楼岚,经常在外跟着地质队奔波的安茴显然更清楚在外行走时要如何为自己寻方便。
今天回来也是抽空,时间很紧,据她说队里最近在某处有重要任务,能给她的总共只有一天假,包括来回。
昨晚下班后安茴就立刻出发,搭了往这个方向的卡车,晚上又赶了半宿的路,中途在一位少数民族老乡家里歇了两个小时后继续步行。
说来轻飘飘,其中艰难,单只想一想,就能体会一二。
李海洋眼眶微红,哑着嗓子跟安茴说了声谢谢。
毕竟安茴赶回来之前可不知道还有楼岚,这么不辞辛苦地奔波,只是为了让他抓住机遇摆脱困境。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份心意,他李海洋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永不敢忘。
因为心里有盼头,奔向盼头的路上再苦再累也入不了心。
顶着黄沙步行数百里穿过沙漠边沿,紧赶慢赶,三人终于在半夜的时候抵达舟子湖。
随是半夜,舟子湖却很热闹。正如之前担忧的那样,许多得知消息的人都迫不及待从四面八方连夜赶了过来。
好在安茴有点儿门路,来之前就打听好了详情,不至于让李海洋跟楼岚像外面绝大部分人那样如同无头苍蝇,抵达后还要到处询问。
直接带着二人去找了相关人员,之后就是发木仓,让两人施展伸手。
李海洋很激动,端着木仓都在剧烈颤抖,看得人担心。
“李大哥,你是老前辈,可要给我带个好头,我现在紧张得很,都想往湖里跳下去游两圈。”
楼岚往他身边凑,掩饰性地说到,一派求安慰的可怜样儿。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比方说紧张这种情绪。如果身边有更紧张的人,年纪大一点,当惯了领头羊的人就会下意识生出一股“必须带好头”的责任感。
李海洋自闭归自闭,在红星坡知青点的日子里,依旧在负责地做着“领头羊”的工作。
看天气,出工与否,何时收工,种多少树苗,如何种,等,都是他在用行动带着其他人。
果然,十几岁长得好,性子也好的后辈顶不住压力,向他吐露紧张的心情后,李海洋深吸一口气,安抚地看了一眼楼岚,粗哑着声音说:“没事,稳住,就当是夜里打兔子。”
难得说一句这么长的话。
半夜的戈壁滩哪怕天空再薄再透再亮,也比不上白日,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楼岚他们最近却没少大半夜地出去打猎,所以摒弃周遭的一切后,手上只有木仓,眼里只有远处的靶子,心里也只有“击中它”这一个念头,木仓声一响,正中红心。
“哟,木仓法不错啊,行,领了袖章到那边去登记。”负责筛选木仓手的绿军衣给两人分发了红色袖章,这就是被选中了。
附近有没适应夜色开木仓,发挥失常被刷下去的人满是羡慕,却不得不落寞地转身离开。
“你们之后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一定要注意安全。”安茴必须立刻赶回队里,临行前叮嘱二人。
被选中后,李海洋脸上可说是红光满面,真的带光,光是从眼睛里浸出来的,颤抖着手臂双手紧紧握着安茴再三道谢。
楼岚问她地质队距离舟子湖远不远,一个人赶路是否可行,“刚才我问过了,大部队至少还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集结完毕,我方向感不错,走一次就能把路线记住,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一个女孩子在半夜的戈壁滩上行走,特别是安茴生得纤细,若是不笑,眉眼间甚至有种丁香一样的忧愁。
安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