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 第51章

作者:吃颗仙桃 标签: 复仇虐渣 青梅竹马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车夫转头,道:“王妃,我们的马车还需稍后再行,前方有队车马,看着像是在运送聘礼。”

  “京中又有喜事了吗?”

  车夫:“这是礼部尚书之子符诚向曦禾郡主提亲的聘礼车队,热闹非凡,这路都被讨糖的孩子们堵住了。”

  顾宜宁掀开帘子,向外遥遥望了一眼。

  没想到弘王爷这么快就挑好了女婿,礼部尚书之子符城,听说是个文采斐然,一表人才的公子。

  她暗自思索着,见街上人多,实在走不动路,便下了马车,走进左边的茶楼稍作休息。

  两层高的茶楼人来人往,一楼台上站着个说书人,口齿伶俐,娓娓而谈,台下观众拍手叫好,听得几近入迷。

  二楼布景较为雅致,说话声也是盈盈充耳,但每张桌子都有屏风隔挡着,只听到声,看不见人。

  茶香四溢中,顾宜宁身后那桌人,声音实属有些过分。

  一男子声音沙哑,笑着道:“恭喜符公子,贺喜符公子,符公子艳福不浅,未来的夫人可谓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呐。”

  符诚微微一笑,得意之情置于脸上,不加掩饰。

  天底下任谁娶了这般美人,都会欣喜若狂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把聘礼送过去,一想到之后的洞房花烛夜,他更是抚掌大笑。

  那男子见他如此忘形,又恭维道:“曦禾郡主是弘王爷养女,符公子不仅有艳福,未来也是财源滚滚啊,人钱两手抓。”

  符诚收起笑意摇头喝了口茶,“弘王爷不思进取,竟与商人为伍,曦禾郡主嫁我,也是高攀,那等妖媚的女子,名声又不好,京城中的名门里面,唯有我肯要。”

  “符公子真是高风亮节啊。”

  一直没说话的第三位男子笑了下,“符公子莫要这样说,光是我知道的,曦禾郡主就有不下十位求娶者,里面也不是没有比符公子身份更高的人,太子少保林大人家的五公子,是去年的探花郎,翰林院戚学士……甚至还有未来前途无量的御前侍卫司马炎,只是弘王爷与符尚书关系好,才将爱女嫁给了你。”

  他话中有话,符尚书为礼部尚书,主管着朝廷中的礼仪祭祀等清贵活,地位虽高,到底不如兵部、户部油水大,家中也称不上极其富贵。

  但因弘王爷手中的生意和符尚书结交更容易利益变现,这才选了他。

  符诚听到这话,不屑地冷哼了声,“求娶的人再多有什么用?她晋明曦跟在顾承安身后数年,女子的名声都败光了,顾承安身为人中君子又如何?他也是个人,说不定早就把晋明曦压在身下玩弄过无数次了,人家相府公子自是瞧不起无用的郡主身份,玩过之后厌了倦了,再另娶新人,晋明曦一个破.鞋、女表子,我没嫌弃她就不错了。”

  其他二人皆是不语。

  符诚又道:“我看在弘王爷的面子上与她成亲,尚书府要的不是一个浪荡轻浮的少夫人,婚后,看我怎么好好调.教她。”

  那声音沙哑的男子又迎合着开口,“那法子可就多了,符公子常去神仙楼,见多识广,有......”

  符诚笑了笑:“当然。”

  屏风这边,顾宜宁深吸一口气,刚才听到的污言秽语让她耳朵疼,她重重放下水杯,茶水溅到手背上,蓦地一疼,春桃急忙用帕子擦掉,轻轻吹了几口气。

  顾宜宁止住她的动作,“无妨,没那么疼了。”

  她收回视线时,余光突然映入一道熟悉的背影,“哥哥?”

  顾承安似乎没看到她,兀自往楼下走去。

  顾宜宁拧了下眉,没再多看,正准备想些法子教训教训符诚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符诚的脑袋被砰地一声,砸到了桌面上,他被震地眉眼都快飞出来,痛苦地嘶了声,开始剧烈反抗。

  然而寡不敌众,不止他自己被揍了一顿狠的,连两个友人也挨了拳打脚踢。

  他身后,是几个身形厚壮的汉子,为首的中年男子摆了下手,他们点点头,捏着符诚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

  符诚一个贵公子被如此对待,已是气地火冒三丈,他怒目而视,见到眼前人后,惊了一瞬,“唐老板?”

  唐老板笑眯眯道:“符公子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滚!”

  “符公子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唐某人来此,自然是因为公子您多日未去我家赌坊了,既然您不去,我们就只好上门来找您了,要不然,欠下的几十万两银钱,去哪要?”

  符诚气急败坏:“姓唐的,你别不知好歹,我去你家赌坊是给你面子,你烧了高香才得我这么个客人,你竟敢让人打我?”

  唐老板:“符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知不知好歹的问题。”

  符诚瞪了瞪眼,他每次去赌坊,这姓唐的哪一次不是笑脸相迎,声称赢钱算他的,输钱算赌坊的,今日转变居然这般大,他来不及深思,两条胳膊疼得就快要断开,便狠声威胁:“,我父亲是礼部尚书,你最好现在就命令他们松手,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

  能在京城开赌坊的,哪家背后没人支持?

  唐老板依然面带笑容:“唐某自然知道公子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官不与民斗,所以,我们公堂上见。”

  二楼的楼梯口,上来了一队腰间配着武器的冷面衙役,“请吧,符公子。”

  打完人之后再报官,真有他的。

  符诚痛苦地扭了扭手肘,总感觉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整他。

  做儿子的上公堂定然会有损父亲的名声,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符家。

  他指着官吏的鼻尖,“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敢抓我,信不信明天就革你们的职!”

  衙役不为所动。

  周围人扒着头看热闹,交头接耳地捂着嘴说话,看符诚的眼神都奇怪起来。

  “瞧瞧,符家的公子真是仗势欺人。”

  “他竟然去赌坊,欠钱不还,活该被人打。”

  “他父亲可是尚书,竟教出来这么个儿子,到底是不是清廉的官啊?”

  符诚生怕自己祸及父亲的官位,这下半句话不敢吭了。

  喧嚣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茶楼转眼便恢复了安静。

  顾宜宁从窗口往楼下看,只见人群中,相府那辆马车徐徐向远处驶离。

  她挑了下眉,倚着木窗看街道上人流如水,众多衣衫各异的行人中,有一少年身着暗蓝色旧衣,袖口和手肘处的衣料已洗成了淡蓝色,他头戴斗笠,肩扛一支竹竿,从这条街的拐弯处走来,疾步往另一个路口走。

  顾宜宁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她转过身道:“去查查小公子最近在做什么。”

  流月应是,一炷香后,暗卫便回来传话,“小公子最近在穆江路......为人算命。”

  “算命?”顾宜宁有些惊讶,“他算得准不准?”

  暗卫打探了一下穆江路周围做生意的商贩的口风,道:“奇准无比。”

  穆江路刚好和景元殿是同一方向,她敛下眼眸,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来,“我们过去看看,照顾一下弟弟的生意。”

  穆江路靠近青山寺庙,远远望去,净是小商小贩,卖佛珠的、火烛的、应有尽有,一条街上有六七家算命的摊子,顾宜宁戴好面纱,下了马车后,从路口一步一步往热闹的地方走。

  其他算命摊子前的顾客七零八碎,位置最边缘的那个,客人几乎快要排到巷尾,远远看过去,只见高高立着的竹竿上,挂了张破破烂烂满是褶皱的杏黄旗,上面用墨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顾宜宁看到后笑了下,识出那是陆卓的字体,便提着衣裙继续往前走。

  穿过人群后,终于窥见少年的身影,他仰靠在松软的摇椅上,眉眼困顿地睡着,旁边围了一圈人,他们大气不敢出,很安静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就快要到午时,太阳有些大,排队的客人很自觉地为他摇起了蒲扇。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比圣上身边的侍女和宫人还要更谨慎,仿若在侍候神明。

  顾宜宁视线扫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柿饼、糕点、水果、酸梅汤应有尽有,那朴素厚实的摆盘,一看就是淳朴百姓送上来的。

  她跟着其他人一起等,想看看陆卓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少年似有睡醒的痕迹,他忽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人喜笑颜开,一个个的眼神都极具渴望地看着他,“小师父,您可是跟天上的神仙通过信了?”

  陆卓微一颔首,随手点了个旁边的人,“你是,钱二牛?”

  钱二牛激动道:“哎,是我,我就是钱二牛。”

  他洞察到人群中那道浅淡的视线,往顾宜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收回来,冷静道:“你家的猪崽,一共丢了十只,其中三只被同村刘姓男子发现后送去了村长家,六只在后山的苹果林里,最后一只被卡在了废弃储物间的柜子底下。”

  “另外,你母亲的咳疾要早日去找大夫看看,否则会继续加重病情。”

  钱二牛得到指示后,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一下头,“多谢小师父提点猪崽的位置,多谢多谢,我回去一定带老母亲去找大夫看病。”

  眼看着他就要磕第二下,陆旌皱了皱眉,“不用跪,再跪就不显灵了。”

  “是,是。”钱二牛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深躬。

  陆卓从桌上拿了几颗银子扔给他,“治病要花不少钱,你拿着用。”

  钱二牛刚想把钱还回去,被他一个手势止住,连连道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卦摊。

  后面人声阵阵,夸赞道:“真是有善心的小师父啊。”

  顾宜宁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复杂。

  周围人好心道:“姑娘,这位可通神灵的小师父算卦算男不算女的,这是他的规矩,你还是莫要花时间在这里等着了。”

  她问:“还有这种规矩?”

  那人解释:“小师父算卦前,需要碰一下我们的手,再睡上一觉,就能梦见神仙了。男女授受不亲,小师父不方便握姑娘家的手腕,所以才有了这规矩。”

  “原来如此。”顾宜宁含笑点了点头。

  嘈嘈切切中,陆卓翘着腿,直勾勾看过来,唇角微掀,朝她的方向伸了伸手指,“算卦?”

  顾宜宁移步走过去,有些轻慢地问:“小师父多少钱一卦?”

  “姑娘是有缘人,”陆卓不知从哪扯出来一把椅子,把他身后的软垫放了上去,“不收钱。”

  她目光满是审视,站在原地不动。

  陆卓抬了抬下巴,“坐。”

  “小师父的规矩不是算男不算女吗?”

  “有缘人不分男女。”他敲了敲桌面,“算什么?”

  顾宜宁眉梢一扬,“你觉得我该算什么?”

  陆卓似笑非笑道:“姑娘不妨算算姻缘。”

  “成亲了还能算姻缘?”

  “当然可以。”陆卓说着,重新躺回摇椅,闭上了眼。

  他只眯了一小会儿,而后掀眼伸了个懒腰,道:“有缘人不愧是有缘人,刚闭上眼,神仙就告诉我你的归宿了。”

  顾宜宁撇了撇嘴:“说。”

  陆卓垂下略带笑意的眼神,声音忽然低下来,“嫂嫂的婚姻之事,实乃不尽人意,最后的结果,是他另娶新人,而你,不过是个可怜可恨的废王妃,被锁孤房,失去自由,蹉跎度日,悔恨终身。”

  顾宜宁轻呵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