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映在月光里
她脸都笑得快僵掉了,暗自翻了个白眼:“爷是妾身的天,妾身不吃饭不睡觉,也得时时刻刻想着爷。”
胤禛斜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敷衍的回答。他低头吃着茶,片刻后又抬起了头。
他眼里重又溢满了笑意,话锋不经意一转,问道:“心还在流血吗?”
云瑶重重咳了起来,差点儿没被呛死。
胤禛闷声大笑,总算心满意足去了洗漱间。云瑶翻出留下来的半坛子茅台烧,咕咚咚灌了一气,先做挨刀前的麻醉准备。
等他从洗漱间出来,她也进去洗漱,躲开了他那意味深长盯着她笑的眼神。
云瑶在洗漱间磨蹭了许久,酒意渐渐上涌,带着她的勇气一并上涌,她总算回到了卧房。
胤禛如同先前那次,曲起腿拍着身边的炕,柔声道:“快上来。”
云瑶吹熄灯上了炕,今晚又不比上次,天空挂着弯月,月光透过窗棂,能见到胤禛脸上朦胧的笑意。
他那双眼特别亮,云瑶觉着他此刻好比满月时的狼,下一刻就会变身扑过来,将她撕扯吃进肚子里。
胤禛也不负这么久翘首期盼,云瑶这颗桃才上了炕,便被他一把扯到了怀里,她低声惊呼,声音刚出便被堵住了。
暗夜里,只听见他愈发沉重的呼吸,眼见箭在弦上,弓已拉满正离弦,欲破门而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姚姑姑的声音响了起来:“爷,格格,李格格来了,说有紧急要事要见格格。”
第37章 无
云瑶被胤禛身上瞬间爆发出的凛冽杀意惊呆了, 她感到他出鞘的利刃,弹跳之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
他脸扭曲着,到嘴边的那声怒吼还未出口, 李格格娇俏的声音接着响起来:“云妹妹,你可歇息了?对不住,我实在是有急事要找你帮忙。”
胤禛额头上的汗珠滴落, 掉在云瑶的脸上,溅到眼睛里, 让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他的冲锋陷阵变成了偃旗息鼓,犹如原本极有韧性的刀削面, 软成了一碗烂糊面。整个人一下哑了火,无力趴在了她身上。
云瑶挣扎着从他身下滚出去, 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姚姑姑你让李格格稍等。”
她摸索着穿上衣衫,透过依稀月光, 她能见到胤禛白皙的背,在炕上重重起伏。然后他猛地翻身坐起,闷声不响摸到衣衫, 飞快穿了起来。
云瑶低头忍笑, 若李格格不是生死大事,估计会碰一鼻子灰。
她倒不生气, 拜前世所赐, 这种桥段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新鲜之处。
胤禛歇在万方安和, 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格格不会不清楚,却故意挑在了这个时候,还亲自找上门来。
也真是够拼的。
云瑶摸着火折子点亮灯, 屋里一下亮堂起来,她将胤禛脸色看得更清楚。他此刻看上去面无表情,眼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才更可怕,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云瑶扣衣衫的手禁不住抖了抖。
胤禛沉默着上前,帮她理了理衣领,平静地道:“你且不用多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云瑶有些莫名其妙。跟在他身后走到正屋,李格格忙站起来福了福身。
她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脸上堆满了笑,“原来爷也在,妾身还以为爷歇在福晋院子里呢。”
胤禛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李格格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神色也变得慌乱起来,她看向了云瑶,干干地道:“云妹妹,原本想差个丫鬟前来,又怕你会觉着我太过张狂,还是亲自上门来的好。
我院子里洗漱间的浴桶,水不能放下去了。我想着是你管着修葺的,就想前来问问,你能不能帮想个法子解决。”
云瑶在每间院子的洗漱间完工后,都放水试过,每个洗漱间的浴桶都能正常使用。偏偏李格格院子里的下水坏掉了。
什么东西能将下水道这么快堵死,她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为了将办砸了差使的脏水泼在她身上,这人的本领也太高了,估计是地鼠转世。
云瑶还未说话,胤禛已经开了口,“李氏,以前你怎么洗,现在还是怎么洗吧。这里的洗漱间你不会用,以后也别用便是,不用在庄子里住着了,爷马上送你离开。”
李格格立刻拿帕子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爷,妾身也是没了办法,水堵着下不去,这么热的天气,妾身怕水会生虫子。
爷啊,都是妾身不好,不该这么晚来找云妹妹,爷你就原谅妾身这一次吧。”
她哭着扭着纤细的腰肢,往胤禛面前挪动,仰起头泪眼蒙蒙看着她,端的是我见犹怜。
云瑶简直是大开眼界,心头也怒意顿生。
李格格这副作态,想得到胤禛的怜惜,云瑶自不会在意。这男女之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才没那闲心去管两人之间的虐恋情深。
可李格格不该话里话外,怪她没管好事不说,还不忘处处把她牵扯进去。
最主要的是,她做了这么久的监工,还没有收到钱呢。这不是在甲方在使用时故意找茬,好扣剩下余款,不要脸的常规操作吗!
胤禛冷冷看了一眼李格格,并未理会她,径直扬声喊道:“苏培盛!备车送李氏迁去承德的庄子!”
李格格嘤咛一声,哭得那是肝肠寸断,软软倒在了椅子里。
云瑶斜了她一眼,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疯。
哭,哭个鬼啊!这哪是什么惩罚,她想去还没得去呢!
怀着愤愤的心情,云瑶决定更不能善了,转头对胤禛道:“爷,这么晚了赶路也不方便,李格格院子里的洗漱间,又是妾身看着修的。
虽然先前都检查过一切都正常,可现在她说出了问题,还是先去看看吧。若真是妾身没有看好,那李格格岂不是白白被冤枉了?”
云瑶现在还是颗没有被吃到嘴里的蜜桃,她说什么,胤禛当然听什么,于是一行人杀去了李格格的院子。
洗漱间的浴桶里,下水的木塞已经取了下来,浴桶里还留下了大半桶水。
云瑶唤来长兴,吩咐他将里面的水舀出去倒掉,再将浴桶合力抬开,露出的痕迹太过明显,像是力气小的人搬不开,用力拖拽后留下。
她扫了一眼李格格惨白的脸色,淡淡地道:“长兴,去弄个长些的钩子来,估计下水道里塞着东西呢。”
云瑶敢断定,里面塞的不是棉花就是布料,这两样东西最为唾手可得。若是其他东西,也难塞得这么严丝合缝。
长兴很快拿来了钩子,这些天他也在现场看管,对下水管道的构造也有一定了解。他拿着钩子顺着陶罐壁往下钩,只进去了一部分就再也动不了。
确定了位置之后,他全神贯注将钩子往下探,勾住之后往外拉拽,很快,里面的布团被钩了出来。
他再拿水瓢舀了一瓢水灌进去,咕隆声之后,水顺着陶罐流了出去。
胤禛用脚尖翻看着那团粉色布料,打开之后,能看得出还是全新的布料。他眼里寒意闪动,厉声道:“李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李格格哭得双眼红肿,她仍旧不承认,还在叫着冤,“爷啊,妾身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妾身冤枉啊,这么热的天气,妾身还要用来洗澡呢,怎么会堵住自己的浴桶。”
她眼珠暗自一转,哭声暂停,片刻之后道:“妾身也不知道这块布从何而来。院子里的姐妹们都有分到,爷也不能因为一块来历不明的布,就判了妾身的不是啊。”
云瑶好笑地看着李格格,她这是要将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胤禛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李氏,爷念着你也跟了我几年,所以一直给你留着情面,谁知倒让你不知好歹起来,到处惹是生非。
这种颜色的布,云氏从来不用。其他人也与你一同到的庄子,里面也没有混进飞贼,专门潜入你的洗漱间,堵住你的下水管道。”
他厌恶地看着她,“今晚就先算了,苏培盛,明早一早出发,将她送去承德,没经过爷的允许,不许离开庄子半步!其他伺候的下人,没有尽到劝慰之责,全部换掉,重找教养嬷嬷去身边看着,教她好好学学什么是规矩!”
出了院子,云瑶还能听到李格格呜咽的哭声。她抬头看着头顶悬着的月亮,月光倾泻而下,树影婆娑,这么美的景象,都压不住她心里的烦躁。
云瑶知道,胤禛将李氏打发得远远的,已经是他的极限,总不能直接打死。毕竟李氏是陪伴了他许久的枕边人,若是真这样翻脸无情,她也怕。
想着这些人没有一个省心的,她怒从胆边生,大家都干脆别睡觉了,全部起来玩啊!
她转头对胤禛道:“爷,其他院子也查查吧,别等着到时再上门来告状,冤枉妾身没有办好差。”
胤禛无奈极了,眼神里充满歉意:“这时她们肯定都洗漱过了,没人前来找你,就肯定没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若是再找来,我将她们全部都连夜送走。”
云瑶心道又不是送上西天,还不是会再狠狠杀回来,从甘露寺回宫的熹贵妃最可怕了!
她自不乐意,下午又睡得多,这时候根本不困。再说回去也不是纯睡觉,她是一点都不想回院子,灵机一动,干脆垂下头学着李格格的作态扮楚楚可怜。
胤禛见状,忙宠溺地道:“好好好,都依你,查就查吧。”
绮春园里,几乎灯火通明。
福晋与武格格先后被叫了起来,胤禛与云瑶,去她们的洗漱间检查,见一切完好之后,又大摇大摆离开。
云瑶犹不尽兴,还要去胤禛的正院察看。他脸色一变,夹在手臂中,连拖带拽,揪着她回万方安和:“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以后我保管李氏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见云瑶身上杀气腾腾,忙又安抚道:“我是怕你累着,我的院子别说没事,就算被你拆掉了,也是院子的不是,跟你半点干系都没有。
明早我就下令,其他人没经过你的同意,不许再上万方安和来,谁敢不听全部打断腿!
哎,你别瞪我啊,反了...,啊,看月亮,今晚月色真美。”
走进院门,胤禛还特地吩咐:“不是杀人放火死了人,谁敢放人进来,爷剥了他的皮!”
云瑶见胤禛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没有在脑门儿上贴个本爷要睡小妾,所有人迅速识趣退下了。
凭什么呀!
就算是妖精打架,也要讲究个一气呵成,既然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
关键是她现在完全无心享受了。
云瑶气鼓鼓躺在炕上,按住胤禛伸过来的手,指着窗外的月亮娇滴滴地道:“爷,你瞧,月光真的好美。”
胤禛手翻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固在她身侧,俯身亲吻她的脸,敷衍地唔了声。
云瑶扭着身子躲开,继续道:“爷,你喜欢月亮还是星星呀?”
她前世听过周围的男人说过这样的话:睡觉,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字面意思,另外一种是不可言说的踉踉跄跄。
最怕的就是女人找他们聊天,谈人生谈理想,里面坑太多,一不留意就会掉进去。促膝夜谈那是女人们的聚会,男人们就是单纯在一起喝酒吹牛。
她现在跟胤禛躺在一起,聊月亮聊星星聊人生理想,啰哩啰嗦,不相信他还有心思种黄瓜。
果然,古今的男人都一样,胤禛停下来,还小小地打了个呵欠,随口答道:“星星。”
说完他还贼心不死,又靠了过来。
云瑶暗自冷笑,佯作天真烂漫:“爷,为什么天上繁星满天时,就没有月亮了呢?”
胤禛头靠了过来,简单粗暴地道:“都在一起天空挤不下。”
云瑶:“......”
她只聊了星星月亮,还没有到人生理想这一步,胤禛就又重振旗鼓,领军直捣黄龙了。
云瑶像是只暴风雨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上下沉浮,在被他带刀刺入时,痛得她全身紧绷直吸气。
胤禛也跟着她直抽气,舒适得眼前白光闪过,差点儿没直接缴械投降。他忙停下来,待席卷而来的浪潮退去之后,调匀呼吸后再继续。
随着他的持续挥刀,云瑶像是被钝刀子割肉般痛,他温柔缱绻,不住地安慰她:“别哭啊,很快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