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茶馆 第60章

作者:祈幽 标签: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爷,我们这是要离开吗?”沈其看主子的行头,不像是要在这儿吃早饭的样子。

  “你去包几个包子,我们路上吃。”沈宥豫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舍地看向楼上,臭丫头爹娘都在,他不能这么不知道礼节贸贸然出现,会被误会的。

  沈其称是,进去不一会儿就来了,提了十多个比拳头大的包子,他比较能吃。

  主仆二人在方家人下楼前离开。

  安睡的客人们陆陆续续起床,喊了小二送上早饭,方、李两家没有在屋内吃,他们下楼在包间用餐,吃完后便离开了。

  英娘看着离开的两家人,想着自己送上的酱菜他们应当满意吧。也不知道那贵气的公子看中的是哪位姑娘,是可爱腼腆的那个,还是漂亮出众的那个?不管是哪位,能得一人穷追不舍,年老了亦能成为儿孙那儿的谈资吧——不管姻缘成不成。

  “英娘。”东家喊着,声音急急的。

  英娘回,“在这儿呢。”

  胖胖的东家跑了出来,手上拿着披风,给妻子披上,“仔细着风。”

  “嗯。”英娘笑着应了,她选的人也不会有错的。

  车行山下,大路车马多了许多,沿街还有摊贩,要是方年年一行人早下来一刻钟能看到沈宥豫带着沈其在一家馄饨摊上吃馄饨,馄饨汤过包子,滋味也是美美的。

  馄饨摊那儿此刻里里外外围着一群人,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后来的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站在外头垫着脚尖看。

  “发生了啥事儿?”李秀秀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方年年抱着柚子在后面伸长了脖子,“我们不凑热闹,秀秀回来啦。”

  李秀秀人是坐回去了,脑袋还扭着,“你怎么还抱着柚子啊?”

  方年年一路都抱着柚子,仿佛是抱着一颗大号的核桃,要一直这么抱着盘出包浆来,“那个嘛……回家做柚子蜜茶吃。”

  秀眉直接舒展,方年年眉眼弯弯,给自己找了个美美的台阶。

第68章 蜂蜜柚子茶 一直抱着柚子,难不成是自……

  “蜂蜜柚子茶啊, 你不是不喜欢?一直觉得它味道苦苦的,不好喝。”李秀秀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眼睛滴溜溜地对准了方年年, 狐疑地说:“你不对劲。”

  “没有。”方年年当然矢口否认,杏眼瞪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李秀秀, 绝对不心虚地挪开。

  “是嘛……”李秀秀拉长了声音,话音刚落她就灵巧地扑到方年年的身边, 挤在一起坐,就像是长在一块儿一样。她抬起手按在柚子身上, 小小声地说:“从昨晚开始你就抱着柚子,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抱着回房间,我就想着你说不定晚上想吃。现在你依然抱着……”

  “憋说了。”方年年耷拉着肩膀, 五官都因为自己愚蠢的行为皱了起来,她明明, 明明已经和沈宥豫说得一清二楚,以后再无瓜葛、再无联系,自此桥归桥、路归路……那她为啥抱着柚子?

  现在, 就是自己也说不清楚内心的情绪了。

  “有什么烦恼,和我说说。”李秀秀拍胸口, 年年帮助她,她也可以帮助年年的。

  方年年吐槽,“你这句我都能唱出来。”

  “哈?”李秀秀不明所以。

  方年年摆摆手, 无力地缩在椅子上,像是一只误入歧途的羔羊,咩咩叫着是给自己壮胆呢还是把狼引过来呢?她不懂啊, 好烦躁!

  低头看柚子,就像是看到某人的脸,不屑地说:幼稚。

  方年年,“……”

  她不好了。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想什么。你看啊,我有个……”方年年想无中生友一下,抬头看李秀秀聆听的表情,她被自己蠢得拍脑袋,两个人玩在一起,自己有什么朋友对方不知道的!

  方年年生硬地斩断了要说的话,自暴自弃地直接用“我”,“我呢,对某个人有那么一点点好感,我保证,只有一点点。”

  大拇指掐着食指指尖,就那么一点点。

  方年年说:“长的好看很占便宜的对吧,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我心动一下下还是很正常的,不心动才有问题呢。”放在未来,大吼着想睡的小姑娘不要太多,大家也就是嘴巴上口花花,她也是。

  李秀秀安静的听着,手背撑着下巴看着方年年,没有出声打断。

  都说到这个点了,方年年没什么好犹豫纠结的,半自嘲半吐槽地说:“要是他身份简单点,有个这么好看的丈夫多养眼。但是他身份太特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和我家有仇,他爹比较厉害,我爹打不过,只能够避让着……”

  “谁啊?这么厉害!”

  方年年尴尬地挠头,“这个不好说。”

  “哦,然后呢?”李秀秀巴巴眼睛。

  方年年说:“因为家庭的关系,我肯定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因为她,连累家人。“他追过来后,我就断然拒绝了!但他扔了个柚子,骂我幼稚!!!气死我了,真想把柚子扔他头上。”

  “那是挺幼稚的,我们都是大人了。”李秀秀点头。

  得到了朋友的认可,方年年就像是得到了声援,立刻提高了点儿声音说:“就是嘛,他太幼稚了。”

  “是你们两个都幼稚。”

  方年年,“……”

  控诉地看李秀秀,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究竟站哪一边的?

  李秀秀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挽着方年年的胳臂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呀,我懂你为什么不扔掉柚子了。”

  “啥?”方年年自己都弄不懂,糊里糊涂的,手指头抠着柚子的肚脐眼,宛若要抠出一个理所当然。

  李秀秀化身情感大师,她也算是过来人了,对吧,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发言权的。轻咳一下,李|大师开口说话啦,“因为扔柚子的不是你啊。”

  方年年一头雾水,“哈?”

  “我们年年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掌握主动权,你出言拒绝了,划开界限、做出行动的应该是你,偏偏对方扔了柚子,多不服气。”

  方年年若有所思,难不成自己的自尊心作祟?

  “还有啊……”

  方年年假装抠柚子的肚脐眼,其实竖着耳朵听。

  李秀秀小声地说:“你对他的感情,不是一点点,是大一点点。”

  方年年惊悚,“怎么可能,我就喜欢他的脸和肉体……”

  “嘘嘘嘘,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李秀秀忙捂住方年年的嘴。

  方年年偃旗息鼓。

  李秀秀说完了自己也羞涩得一塌糊涂,这是她最大胆的一次了,这么直白地说喜欢。满是红晕的脸上,两弯眉毛羞涩地靠在一起,李秀秀轻声轻语,犹如蚊蚋之声,“因为还喜欢,所以放不下。”

  她迷茫地眨眨眼睛,她好像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喜欢表哥,说放下就放下了……

  “竟然喜欢的多一点点?”方年年跟着陷入的迷茫。

  车厢里,两个小姑娘靠在一块儿,同时的一言不发、同样的茫然。

  驾车的是李家的伙计,他隐约地听到了一些嗡嗡声,是小姑娘的窃窃私语,更多的没听见,因为他在看热闹呢!

  馄饨摊那边真是热闹,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人,把还算是宽敞的路弄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骂人的、疑惑不解的……人声、牲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热闹。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男人的尖叫,像是被掐着嗓子的公鸡发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周围的人如潮水一般向后退,跑不及时的被带倒,大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牲畜的叫声、各种咒骂声……

  方年年他们的马车停得外,没有受到波及,但马儿烦躁地刨地。

  “发生了什么事?”

  方年年掀开车帘子问,她肩膀上探出个小脑袋,是李秀秀。

  稳着马儿的伙计说:“馄饨摊那边好像出事了,具体不知道。”

  “哦。”方年年探出头看向另一边,爹娘那边也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呢。

  方奎和李叔直接站在车外,吩咐两个驾车的伙计把车再往旁边靠一靠,稳住马,别让马受到惊吓。

  又传来了两声短促的尖叫,听起来太吓人,李秀秀害怕地抓住方年年的袖子,“究竟怎么了?”

  方年年摇头,安慰着说:“没事儿的。”

  李秀秀点头,“嗯。”

  两个人的目光看向混乱的中心,随着人群散去,被团团围住的馄饨摊终于露出了真容。小小的馄饨摊就一副挑子,两张桌子加四条凳,连个遮风挡雨的雨棚都没有。

  现在,挑子打翻在地,桌子直接被肢解了,包好的馄饨散落一地,被踩得成了肉饼糊在地上,汤汤水水更是掀翻了,带着火星子的炭到处都是。

  但吸引人目光的,绝对不是凄惨的馄饨摊,而是铁塔一般的男人动作迟缓地站了起来,他手上提着一个正常体型的中年男人,男人又叫又喊的,裤裆里濡湿一片。

  “天,好高!”李秀秀惊呼,抬起双手捂住脸,眼睛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隙里向外看,“还好黑,他是晒黑的吗,还是没洗澡?”

  铁塔一般真不是形容词,就是陈述一个事实,方年年目测黑男人身高超过两米,是绝对的巨人,身板宽阔粗壮,面孔黝黑粗笨,因为太黑了,五官都模糊在一块儿,远远地看不清楚。

  “应该是黑人,是昆仑奴。”方年年说。

  昆仑奴且黑且高且壮,上身裹着一张制作粗陋的兽皮,大冬天里露出粗壮的胳臂和长着护心毛的胸膛。

  他提着正常体型的男人,大手分分钟能扭断男人的脖子。

  “昆仑奴?”

  “嗯,前朝很多,后经战乱,到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京城一些仕族公卿、皇亲贵戚家应该还有,他们个子高、力气大,好驯服……”

  “是被当奴隶咩?”李秀秀声音低落,透着冷。

  “嗯,不过高祖规定不得蓄养奴隶部曲,家仆都是雇佣关系,昆仑奴应当也是吧……”

  围观的人散是散了,但还有不少人停在远处伸长了脖子看,就有一两个在方、李两家旁边。

  方年年朝着老爹挤挤眼睛,方奎会意,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二位,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叔偷笑,方奎真是宠闺女,闺女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干啥。

  被问话的二人是主仆,一个穿着青色儒衫、戴黑色幞头,是个读书人。身边跟着做小厮打扮的,背着竹制的箱笼。听到询问,书生叉手行礼后说:“小子刚才就在馄饨摊上吃馄饨,事情经过还是知道的。”

  方奎回叉手礼,“麻烦公子说说,我们待在外围,马车被人群挡着去路,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麻烦。”书生笑着说:“我正吃着馄饨,突然身边出现一大片阴影,我抬起头一看,就看到了那位壮汉。壮汉皮肤黝黑,当是前朝昆仑奴后人,出身应该不是很好,行止粗鲁……”

  书生为难地摇摇头,无奈笑着不知道怎么说。

  “我家公子说的太斯文,不是粗鲁,是粗鄙。”小厮巴巴地开口说着,“那昆仑奴身上好大味,往我们桌边一站,伸手就往公子的碗里面抓。我那时候在挑子那边拿蒸饺,没看见,正在下馄饨的店家看见了就喊了一声。那粗鄙的昆仑奴就生气了,钵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桌子轰地就塌了,瞧瞧我家公子的衣服,下摆直接脏了。”

  大家看向书生,下摆、裤腿还有鞋,都脏了,还有没有弄干净的葱花沾在上头。

  书生无奈笑着摇摇头。

  小厮憋不住这口气,继续说着:“弄坏了店家的桌子,店家当然不开心,人家小本生意的,桌椅板凳都珍惜,就出来理论,怎知那个昆仑奴不讲理,掐着店家的脖子提了起来。”

  说完,他心有戚戚地看向远处,昆仑奴手上提着的男人就是馄饨摊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