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他舔着唇角,眼睛里腾起亢奋之色:“妖怪吃多了, 不知鬼怪吃起来口感如何。”
两人刚走出酒楼, 韩月歌身前陡然窜过一道人影。
韩月歌:“刚才是刮过去一阵风了吧?”
白少渊:“抢劫的吧。”
韩月歌:“抓贼啊!”
两人在鬼巷的尽头堵住了抢走韩月歌储物袋的“贼”, 韩月歌定睛一看, 哟,居然是个没成年的贼。
韩月歌向来是不以大欺小的, 如果不是对方抢了她的钱。她盯着自己的储物袋,脸上尽量摆出和善的表情,眼角却泻出一丝凶狠:“小兄弟, 乖, 那个储物袋是姐姐的, 还给姐姐吧。”
小少年紧紧攥着储物袋, 缓缓往后退着。他怕的不是韩月歌, 是站在她身后满脸兴奋的白少渊。
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不,吃鬼。
“求姐姐救救我阿娘!”少年看出白少渊不是好惹的, 当机立断,扑到韩月歌面前扑通跪下,痛哭流涕,以求自保。
白少渊遗憾地耸了耸肩膀,这个小鬼是吃不成了。
韩月歌拿回自己的储物袋, 顺便还听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小少年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家道中落,父亲去世,叔伯们狠毒不输豺狼,吞了他们的家产不说,还将他和他母亲溺死在潭中。他和母亲死后怨气不散,化身为鬼,大仇得报后,来了这黄泉安家。
他们初来乍到,没有东西吃,没有地方睡,眼看着母亲的鬼体越来越虚弱,身无长物的小少年起了邪心。
既是情有可原,韩月歌更不会追究了,她听闻他还有个重病的母亲,便叫他带他们去找他的母亲。
他们的家就在这条巷子后,是个废弃的小院子,破破烂烂,勉强可住。推开结着蛛网的大门,看见院子里坐着的大腹便便的妇人后,韩月歌陷入了沉默。
黄泉最小的鬼,莫过于鬼婴,鬼婴是极少的,整个黄泉找不出几个。婴孩时期不记事,纵有被冤死的,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死后魂魄也就散了去,汇入天河,重新凝成魂魄转世投胎。
尚未出生的鬼胎韩月歌是头一回见。
她与白少渊对视一眼。
妇人听说二人是自己儿子请来帮助他们母子的,含泪将来龙去脉说给二人听。原来是这妇人死时,心中挂念着尚未出事的孩子,执念附着在腹中胎儿身上,保全胎儿魂魄未散,跟着母亲一起变成了鬼。
妇人鬼体虚弱,腹中鬼胎也跟着虚弱。然而黄泉鬼医少,出诊费用高,又是个罕见的鬼胎,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是个未知数。
韩月歌留了一些钱给他们母子二人,叫他们想办法先安胎。
离开妇人的住处后,韩月歌喃喃:“鬼能诞下胎儿吗?”
“约莫能吧。”实际上白少渊也不确定。不过,满含怨气的胎儿,倒是个极佳的补品。
“不许打他们的主意。”韩月歌察觉到这只贪婪的恶蛟起了食欲。
白少渊“嘁”了一声,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她身上:“你放心,我有口粮。”
韩月歌:“……”
***
夜色浓如泼墨,韩月歌手中提着一盏灯,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席初的屋外。灯笼微弱的光芒破开黑暗,照出庭前血色的曼珠沙华。
门前空无一人,青玉和白霜都各自回去歇息了。
韩月歌摸出一支迷香。
昨日她跟在白少渊的身边,旁敲侧击了一天,得出一个很糟糕的结果:婆娑果真的只有一枚。
她决定把婆娑果从席初那里偷回来。
神尊保佑,席初还没吃了婆娑果。韩月歌心中默默念叨,点燃迷香,从窗户的缝隙中投进席初的屋子。
据说这个迷香效果极强,能迷倒十个席初这样的大妖怪。韩月歌半信半疑,出了大价钱,买了一支回来。
她蹲在窗户下,等了半天,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推开窗户爬进去。
屋子里坠着幔帐,韩月歌将灯笼搁在桌子上,掀开幔帐,往榻边走去。
席初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他平时极重风姿,便是睡觉时,也是这般规规矩矩。韩月歌故意踩出脚步声,未有反应。
她放下心来,轻手轻脚摸上席初的床。
席初只着了件雪色的单衣,眼眶周围覆着白绫,乌黑的长发散开来,柔如锦缎。
韩月歌在床榻上摸了一遍,没有找到婆娑果,她索性趴到席初的身上,搜他的身体。
手指刚探入席初的衣襟,便见他嘴角弯了一下,扣住她的手腕,翻身而起,眨眼间就将她困在了身下。
“歌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他唇边笑意极浓,声音听起来是愉悦的。
这个变故简直叫韩月歌措手不及。韩月歌第一反应是去看地上已经灭了的迷香,气得浑身发抖。
该死的奸商,居然卖给她假货!
“我来瞧瞧你。”
“半夜偷偷瞧?”
“我怕吵醒你了。”
“歌儿可真是贴心,怕吵醒我,还特意准备了迷香。”席初心情很好,即使勘破她的“阴谋”,也没有生气,“可惜歌儿太单纯了些,给人骗了也不知道,这迷香已经过期了两百年。”
韩月歌登时变成了弹簧,一下子弹了起来。
“做什么?”席初按住她肩膀。
“我去找奸商退钱!”她挣钱可不容易了,都是血汗钱!
“明日再去,今夜留在这里陪我。”席初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喉结微微滚动着。
韩月歌脑袋一缩。
席初低头,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嘴角。
韩月歌被困在他怀中,根本没法躲闪,任由他亲着。
席初握住她的手,送进衣襟里,贴在他的心口。
韩月歌五指覆住的地方,隔着滚烫的肌肤,传来心脏的跳动。
韩月歌痴迷地感受着掌心下方心脏有力的跳动,这便是人类的心脏,七情六欲的来源,生出爱,生出恨。
“感觉到了吗?”席初问。
“什、什么?”韩月歌回神。
席初握着她的手,用力按下去,他掌心泛着灼烫的温度,韩月歌五指触及的肌肤,也不再是冷冰冰的。
她陡然睁大双眸,眸底透出震惊:“你……”
席初轻轻地笑了起来,抵着她的耳畔,暧.昧地说道:“歌儿说要给我生个宝宝,既然如此,我就满足歌儿所求。”
韩月歌:??!
啊啊啊她的婆娑果没了!
天明的时候,韩月歌模模糊糊地醒来一次,隐约听到席初说了句“同心铃”,接着是温软的吻落在她的耳廓。她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再次醒来时,身侧床榻已经空了,连余温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席初走了。
今日是他离开黄泉回云上天宫的日子。
韩月歌想起席初的那句“同心铃”,取出同心铃,不小心用灵力摇响铃铛的瞬间,她赶紧用手掌裹住同心铃,吁了口气。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就到了席初定下的一个月之期。
再过两日,迎亲的队伍就会踏足黄泉,将韩月歌迎上云上天宫。
韩月歌一点儿也不想回云上天宫,她打算逃跑,这是在一个月以前就做好的决定,奈何席初留下的青玉和白霜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许她靠近忘川,这让她的逃跑计划一再搁浅。
韩月歌只好另辟蹊径,寻了个小道,但因青玉和白霜的监视,还未找到机会离开。
就这么一直拖,拖到了成亲前夕。
后来韩月歌想通了,迎亲的那日,黄泉鱼龙混杂,是逃跑最好的机会。
打好主意后,韩月歌就不急着跑了,她掏出纸人,复习着新学的傀儡术。
镜女从镜子里走出来,化作一名美丽的白发少女。她在韩月歌身边坐下,歪着脑袋,满脸不解:“月歌,席初是你的情劫,你与他之间注定有段姻缘,他肯娶你,你为何要走呢?”
“这情劫嘛,既然是劫,就没有一帆风顺、和和美美的道理。我在成亲当日逃婚,这才算应了情劫。倘若我因此得了一颗心,便是我的造化。”
韩月歌的傀儡术练习了一个月,小有成就,只见她手指轻点,纸人化成她的模样,站在她面前对着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镜女看着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纸人,沉默半晌,竟无法反驳她的说辞。
韩月歌低声喃喃,极力说服着自己:“话本子里本就没有席初娶我的情节,我寻思着,必是有什么变故,既然我不知这个变故是什么,不如将变故掌握在自己手里。”
韩月歌心里清楚这个变故应该是李玄霜,当着镜女的面,她没说。
迎亲这日,韩月歌早早起了床,拿出纸人,滴一滴血在她的眉心。那纸人瞬时便活了过来,化成她的模样,冲她作揖:“主人。”
“知道怎么做了吗?”
“请主人吩咐。”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
纸人点点头,但因是纸人所化,做不出表情,神色略嫌呆滞。韩月歌当过一阵子的木头美人,这个纸人倒是有她从前的影子。
第64章 他勾着唇角,露出邪气的……
天色微微亮时, 鬼侍们捧着灯,敲开了韩月歌的屋门,见“韩月歌”正襟危坐地坐着, 俱是愣了一愣。
“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姑娘是该起得早。”其中一人笑道, “请姑娘起身,奴婢们替您更衣。”
嫁衣和首饰是七日前从云上天宫送来的, 青玉说, 这些款式都是席初亲手挑的。席初的眼光一向不差, 韩月歌在云上天宫住的那段日子, 衣服首饰都是席初亲自挑选的。
纸美人站起身来,张开双臂, 由着鬼侍们将嫁衣一层层往身上套。
真正的韩月歌身上贴着一张隐身符,在旁边看着。
她的这张隐身符对付这些低级的鬼侍们尚可,出了屋门, 青玉和白霜一眼就能将她识破, 她暂时不敢贸贸然出去。
鬼侍们替纸美人套好嫁衣后, 开始替她上妆, 自始至终, 纸美人都是面无表情的。鬼侍们不了解韩月歌的性子, 并未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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