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对, 我是疯子,是歌儿你将我逼疯了。”席初笑了起来,他的脸色因失血变得惨白一片, 满头长发,比沧溟山的雪还要白。身上红衣被血色染透, 愈发得鲜红。
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交错, 让他这个笑容变得惊心动魄起来。
他俯下身, 吻上了她的双唇。
韩月歌闭上双眼, 眼角泪珠簌簌而落。在席初的身体沉下来的瞬间, 手中力道微松,“咣当”一声匕首跌落到了地上。
眼泪蜿蜒流淌, 濡湿了脸侧的枕巾。韩月歌认命地抱住席初,回应了他的这个吻。
她输了。
席初以性命为赌,赌她的心软。
苏玺是她的朋友, 她尚且牵挂于心, 席初活生生的在她眼前, 身体是暖的, 血也是暖的, 她是草木, 已非草木,她胸膛里揣着的那颗石头心, 渐渐有了温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席初死在她的面前。
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夜,韩月歌依旧震惊于席初的丧心病狂。别人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在温柔缱绻的气氛中度过的, 她的洞房花烛夜是在满目浓烈的血色中度过的。
席初胸口的伤入肉一寸,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韩月歌几次三番提出给他包扎伤口,都被他用凶狠的吻堵在了喉中。
他就像是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罪徒,终于得到救赎,他抓着黑暗中的一丝光芒,从中疯狂地汲取着生机。
鲜血顺着他的胸膛蜿蜒,染湿了身下的床单。他们褪去所有衣裳,在寂寂寒夜里彼此相拥,融为一体。
……
……
这已经不知是沧溟山的第几场雪了。
苍白的雪色,覆满整个山巅,将一切淹没。雪地里有一片殷红的梅林,花朵灼灼绽放着,是这满目苍白中唯一的艳色。
韩月歌打开窗户,趴在窗前,望着雪里的红梅。寒风呼啸着吹进来,吹散了殿内的寒气。她衣裳薄,又光着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去接飞落的雪。
腕间的禁制依旧存在,范围不再仅限于床榻的三步远,她现在可以满殿走动,只有走到门口的时候,会被禁制扯回来。
电流的惩罚被席初去除了。
那夜过后,他们的关系缓和,除了不肯放她自由,他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对她有求必应。
距离薄焰说的三日,早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个三日。韩月歌求过席初,席初抚着她的脑袋说,薄焰不会杀苏玺。
过了这么久,薄焰还留着苏玺的命,说明苏玺对他是有用处的,他这样的人,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毁了这一步重要的棋子。
韩月歌半信半疑。
冷风灌入殿内,将她的神思吹得清醒了些,她取下腰间的同心铃,晃了晃铃铛。片刻后,铃铛里传来席初的声音:“歌儿,何事?”
仙魔两域正在打仗,席初身为守界人,近日忙得不可开交,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若非如此,他恨不得日日与她形影不离。
“席初,我饿了。”韩月歌可怜巴巴地说道。
“稍等。”席初道。
席初说完这句话,铃铛那边没了回应,韩月歌兴致缺缺地将铃铛丢在地上,爬上窗台,探出半个身体,去捞飞舞的雪粒。
雪冰凉冰凉的,落在她掌心,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头上都堆满了雪粒。
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席初和虞九娘走了进来,乍见到窗户大开,韩月歌半个身体在外面,席初皱了下眉头,快步走过去,将韩月歌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随他前来的虞九娘赶紧将窗门合上。
席初抱着韩月歌走向床榻,将她搁在榻上,自己坐在床畔,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足,用温热的掌心暖了暖:“这么冷的天,怎么光脚跑来跑去?”
韩月歌撇撇嘴,不说话。
席初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同心铃上,瞬间了然:“恼了我?”
韩月歌低头看自己的衣角,依旧不说话。
“我近日并非故意不理你,实在是有些事要处理。”
韩月歌将脚从他的掌中抽出,拿着后脑勺对他。
虞九娘见二人的气氛有些冷,提醒道:“殿下,菜快凉了。”
席初笑道:“今日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兔子。”
韩月歌果然眼睛一亮,刷地将脑袋转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韩月歌心满意足地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她吃饱了,吃的还是最喜欢的兔子,心里的那些不高兴,也就散了去,只剩下高兴。
她就是这般简单,高兴与不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学会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但没凡人那么复杂,需要拐弯抹角地去揣测。
给她点甜头,就能将她哄得开开心心,比谁都好养活。
席初看她心满意足,心里也跟着心满意足,他伸出长臂,将她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肚子:“饱了?”
韩月歌点点头:“明日我还要吃。”
“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听,就让厨房给你做。”
“小气。”韩月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席初惯是这样被她欺负的,就算她变成一只雀儿,飞到他的头上做窝,他也不会恼。
他的手掌按着韩月歌的肚子,温声道:“歌儿给我生一个宝宝好不好?”
生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宝宝,身体里流淌着他们的血脉,成为他们之间永远也解不开的羁绊。
“不要。”韩月歌干脆利落地拒绝,扭过头去。她还要飞升成仙,才不要留在这里相夫教子,虽然席初哄得她很快活,但不及做个无忧无虑的仙子快活。
席初眼底的失落一闪而逝。
“席初,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你不喜欢我去找苏玺,我便不找苏玺。”
“等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宝宝,我就放你。”
“你无理取闹!”韩月歌随手拿起一个枕头,砸在了席初的脑袋上。
最后是席初连同那个无辜的枕头,一同被赶出了大殿。席初抱着枕头,站在殿门口,看着合起的殿门,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他的重华殿。她这个霸道的小仙草,将他从自己的屋里赶了回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
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每回席初提出让韩月歌给他生个宝宝,都毫不例外的,被韩月歌从重华殿赶了出来。
韩月歌将席初赶出重华殿还不解气,她用脚碾着地上的同心铃,将它当做席初,脚心碾得疼了,才肯罢休。
“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对,骂的就是席初。席初仗着上了几回她的床,仗着新婚之夜她没有杀他,就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她骂了两句,想起什么,走到殿门口,从门缝里往外面望,试探地开口:“席初,你还在吗?”
“我在。”门外飘进来席初的声音。
“叫他们送几盆土来,土要松软些的。”韩月歌双手握在一起,绞着手指,扭扭捏捏道,全然已忘了他们两个刚吵过架。
“求我。”
“求你了,席初。”
席初登时眉开眼笑,转头,对虞九娘道:“按她的吩咐做。”
得了,他们的太子殿下也忘了自己刚被小仙草赶出来。
门外的众人神色木然。
这两个人,不知该说是那小仙草没有原则,还是他们的太子殿下没有原则。两个没有原则的凑到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虞九娘将新鲜松软的几盆土,送到了重华殿,韩月歌变回原形,埋进土里,舒服得直叹气。
做草木的,偶尔回到土里,有种回家的感觉。
就是这里的土比不上昆仑。
韩月歌撑着叶子,趴在盆里,望着跳跃的烛火,愈发得想念远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昆仑了。
韩月歌在土里埋了几个时辰,正卷着叶子打盹儿,殿门忽然被人推开。开门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透着几分做贼心虚。
韩月歌仰起头来。
小艾猫着腰,小声道:“月姬!月姬!您在吗?”
韩月歌赶紧从土里爬了出来,化作人形:“我在这里。”
“月姬。”小艾高兴地向她跑来。
“你怎么来了?”席初把重华殿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也不许小艾来见她,这些日子,她只能见到席初。
“我偷偷来的,月姬,您看还有谁来了。”
小艾话音刚落,从殿外走进来一道人影,那人白衣黑发,全身似结着寒意,正是长生宫宫主叶青璃。
“你们……”韩月歌震惊。
小艾道:“月姬,您委屈了,小艾和叶宫主是来救您离开的。”
叶青璃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冷冰冰道:“韩姑娘,请伸出左手。”
韩月歌举起左手,叶青璃抽出一把剑,朝着她的手腕斩下。
韩月歌吓了一跳,只听得“当”的一声,扣在她腕间的银色链子断成了两截,化作无数个字符,飞到半空中,刷的一下粉碎了。
韩月歌心有余悸地揉着手腕:“叶宫主为何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叶青璃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韩月歌,“答应薄焰的我已经做到,是去找薄焰,还是远走高飞,由你自己选择。”
第85章 席初眼神狠戾地瞪着他们……
能胁迫叶青璃做事的把柄, 定然是翩翩了。韩月歌张了张唇,担心道:“翩翩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叶青璃默然片刻,“以后有空回来看她。”
韩月歌点点头:“好好照顾翩翩。”
她握住小艾的手:“我走了, 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小艾,殿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小艾垂下脑袋, 脸上略有些羞涩,“况且, 青玉大人答应过我, 无论出了什么事, 都会保护我的。”
小艾与青玉的事, 韩月歌自然知道,她成亲时还打趣过小艾, 让她和青玉同一天将婚事办了。有青玉在,不会让小艾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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