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之后 第40章

作者:燕堂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看着那粥被人们这个一碗那个一碗,吃了个净光,宋卿言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吃过早饭,宋卿言坐在窗子下面,表面上看书,实则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这药是她上次照着一个古方配的,从来没用过,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六仍然坐在那儿绣花,毫无犯困的迹象。宋卿言坐不住了,只觉凳子上如长了针一般。她站起来,拿着书一边踱步,一边偷眼去看沈六。

  沈六抬头:“二嫂怎么了,看起来坐立难安的,莫不是想我二哥了?”

  宋卿言哪有心情跟她打趣:“不过是坐久了,想活动活动。”

  又提着心等了有半刻钟,沈六终于打了个哈欠,突然趴在了桌子上。

  宋卿言过去推了推她:“沈妹妹,沈妹妹……”

  果然是睡死了!宋卿言大喜,又出去看了看,孙婶倒了洗衣盆边,几名侍卫也都倒下睡死了。

  宋卿言的心一直在胸膛里急速地“砰砰砰”跳着,如今见终于成事儿了,抚了抚胸口,利索地解了一名侍卫腰间的配剑,又到厨房里拿了火折子,包了几块儿干粮。

  想了想,又到厢房里找了一件儿侍卫的衣裳,套在了自己的衣服外边,拿一块头巾将自己的头包了,提着剑出了门儿。

  她知道这这山在京城西南,只要翻过东面那座山,就有人家了。

  ☆、留信

  宋卿言艰难地行进在山间的小路上。

  说是小路,其实都称不上路,就是偶尔上山打猎的猎户踩出来的,有的地方细如羊肠,有的地方都被荒草埋没了,还有的地方干脆没有路,得翻过高高的山石,穿过狭窄的石缝。

  宋卿言身体一向很不错,但到底是闺中女子,再说平日里在院子里锻炼跟拼命爬山也没法儿比。还没爬一半儿,就已累得气喘吁吁了。

  天已入秋,萧瑟的秋风中,她却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她想喝口水,这才发现刚才走得匆忙,只带了干粮,竟是忘了带水。

  最糟糕的是,她的鞋是平日在家穿的绣鞋,底子柔软,一点儿都不耐磨,走了这么久,鞋底子已经越来越薄,并且一只鞋刚才被她踢到了石头上,前面还破了个洞。

  这些苦累她都能忍受,她最怕的是,自己下得那药效不够,那些人中会有人醒过来,会追上来,将她抓回去。

  她咬了咬牙,刚要继续走,却看见山石间有一些叶子细长而坚韧的蒲草。她眼前一亮,想起了以前跟着父亲在关县时,与哥哥一起跑出去玩耍,哥哥经常拿这种草来编鞋子。两人套在鞋外面,就不会磨自己的鞋子了。

  她匆匆忙忙采了一些,回忆着哥哥的样子,胡乱编了一双草鞋套在了鞋外面。忍着满身的疲累,擦了擦汗,又继续上路了。

  她提心吊胆,一边拿着长剑探着路,一边留神听着身后的动静。脚步匆匆,生怕慢一步就会被人追上。

  ***

  沈于城已经到京城两天了,事情却毫无进展。

  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来了二皇子府,却被告知,二皇子留在了宫中,一夜未回。

  沈于城只能等。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穆琰还没回来。

  沈于城坐在议事厅中,心烦地将手中的茶杯用力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负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叫门外站着的小厮:“去外面打听打听,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穆琰一掀帘子进来了,满脸都是志得意满的笑:“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  

  沈于城忍着不耐,再一次劝道:“二殿下,事不宜迟,您得赶快行动啊!趁着大殿下不在京中,占了先机再说。不然等他回来,皇上的病再一反复……只怕到时功亏一篑,别说大计,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穆琰慢慢地踱步进来,满脸的笑一寸寸地退了去,拂袖不悦道:“好了,好了,这两天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不烦,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是,本王现在是既无兵权,也无朝中大臣支持。但那又怎样?父皇如今只信任本王。白云道长说了,再给父皇吃一丸药,还能再坚持两天。老大已经在外面晃了两天了,只要他一回来,禁卫军指挥使王涯就会将他抓起来。王涯是我的人,当年还是我将他提拔上去的。到时我叫他想个法子,悄悄地……”

  穆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只要他死了,父皇就只剩本王一个皇子了,到那时……嘿嘿,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兵权、朝臣,又算什么?”

  沈于城都快被穆琰蠢死了。

  穆煦真要那么好对付,五年年前早就死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趁着他人不在京城,速战速决,将皇位拿到手里,竟还想着什么名正言顺!只要老皇帝死了,宫中只穆琰一个皇子在,弄个遗诏继位,就算是有人置疑,但赶上来效忠的愚臣只会更多。

  真等穆煦回来,以为他会束手就擒吗?

  他怎么就辅佐了这样一个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看来,是时候想想退路了。  

  沈于城不再劝穆琰,倒冲他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在下就静候二殿下早日得成大业。”

  穆琰拍了拍沈于城的肩:“这就对了,不要着急,老头子现在只信我,他都跟我说了,等病好了,就立我为太子。”  

  沈于城:“是我过于急躁了,不及殿下运筹帷幄,有大将风范。”

  穆琰得意道:“你知道就好。放心吧,跟着我,不会亏了你的。”

  沈于城从角门出了二皇子府,立马招来自己的心腹手下李胜,吩咐道:“你即刻出京,去通知许奉节,让他带着夫人先回南边。”  

  李胜应道:“是。”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二爷您呢?”

  沈于城望了望皇宫的方向:“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你跟许奉节说,一路上快马加鞭,不要停,到集宁府等我。”

  李胜领了命令后,一路上一刻也不曾歇息,马跑得都快吐白沫了,才来到了山间那条隐蔽的通道。通道前守着一名兵士,跟他说里边一切正常。

  李胜这才松了口气,将马交给兵士,穿山洞,过狭缝,到了山中小院。

  还没走到门前,他就觉出了不对。院外巡逻的两名侍卫都倒在了地上!

  他脑中轰的一下子,急步上前,探了两人的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

  李胜快步进了院子,只见孙婶倒在了院子中,六姑娘倒在了窗下,他又进了厢房,另两名侍卫趴在桌上,许奉节和另一名侍卫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李胜去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进屋里泼在了许奉节脸上。

  许奉节激灵了一下,睁眼骂道:“谁他娘的!活得不耐……”

  李胜怒气冲冲,捏拳打向许奉节:“你他娘的!二爷叫你看着夫人,你就是这样看的?!!”

  许奉节抬手架住李胜的拳头,还没醒过神来:“李胜,你怎么回来了?夫人怎么了,夫人好好的。”

  “好好的?你自己看看!”李胜一指屋中东倒西歪的两人,又推开窗户,指着院子里的人,“人全都倒了,夫人呢?”

  许奉节大惊,冷汗出了一头一身。是他大意了!他翻身下床,快步到上房看了,人果然没了。

  许奉节冷静下来,一边舀水将其他人泼醒,一边跟李胜说:“夫人不知道那条小道,必是翻东山去了,我这就带着人去追,你在这儿守着。”

  李胜道:“不必了。二爷吩咐了,叫你即刻带着夫人回南边,路上不许停,到集宁府等二爷。”

  许奉节一愣:“那这里呢?六姑娘怎么办?”

  李胜道:“人多了目标太大。你带上夫人先走。我安排六姑娘去庄子上后,再回京去接主子。”

  许奉节点了点头,包了两件衣裳,将银子全装到了包袱里,提着剑上了东山。

  穆煦带着人,将京城外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地方细细排查,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京城西南的山里,有一处少有人烟的院子,四面环山,只一条秘道相通,别无出路。

  他立马亲自带人赶了过去。

  等到了秘道口,发现已经没人守着了,穆煦心下一惊,据禀报,这里应该是有人看守的,难道……

  “快!”穆煦翻身下马,带人带人疾步进了秘道。等他们终于到达那处深山中的小院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院中的石桌上放了一块青色的石头,下面压了一封信。

  蔡勇拿起来一看:“殿下,好像是姓沈的写给您的。”

  穆煦接过来,打开,只见信的抬头写着:竖子穆煦。

  信的大致内容是:虽然你是大皇子,是亲王,你仗势逼|迫宋卿言与你来往,但她一直忘不了我这个未婚夫婿,一听说我回来就与我私奔了。如今我们已在这小院中喜结连理,成其好事,你就算追过来又怎样?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穆煦将信撕了个粉碎,吩咐蔡勇:“牵犬来。”

  院子里的水盆里还有没洗完的衣裳,人肯定没走远。他们走的肯定也不是来时的路,不然早就碰上了。

  还好带了军中探查敌情的猎犬,穆煦掏出袖中宋卿言用过的手帕,让那黄犬嗅了嗅,训犬人打了个呼哨,那黄犬立时蹿了出去,直奔东南面的山而去。

  宋卿言走到中午时分,已经爬到了山顶,她撑着发抖的腿,俯视山下,见果然隐隐约约有人家,立时身上的疲累都好像轻了许多似的。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拿出一块干粮,一边啃,一边往山下走。

  她心情放松了不少,这么久了,也不见山下有什么动静,想是那些人都还睡着。

  她一边费力地咽着干得噎人的干粮,一边拿剑拨拉着荒草,突然,看到前面石头上坐着的人,她呆住了,惊得手一抖,嘴边的干粮掉了下去,在山石间滚了两滚,落入了荒草中。

  前面山石上坐着的人竟然是许奉节!

  他不是中了药,睡过去了吗?就算是他半途醒了,那他又是什么时候赶到她前面的?

  宋卿言愣了一下,扭头就想往山上跑,早被许奉节一个箭步追了上来,她吓得惊叫一声,只觉脖子间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许奉节伸手将人接住,松了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将人又捉住了。

  要不是他以前上山打过野狼,知道快到山顶处的山石间有一处狭窄的缝隙,可以从前山穿到后山,没准儿还真叫这娘们跑了呢。  

  

  ☆、舍身救人

  京城往南去的山路上,一辆马车在急速地奔驶着。

  车中一名年轻女子被反绑了双手,捆在车中的坐椅上。车前的男人狂甩着鞭子,马被他赶得四蹄如飞一般。

  突然,前方的山上滚下来许多大石、树干,一下子将去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许奉节惊得一跳,猛然间勒住马缰,大黑马被他勒得前蹄高高抬起,车都差点翻了。

  许奉节欲要调转马头,回头一看,一身穿铠甲的年轻男子一马当先而来,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兵士。

  那男子气势威武,大约就是二爷说的大皇子了。

  许奉节心下绝望:二爷,看来卑职完不成您交给的任务了,但,我绝不会让大皇子得到夫人!

  许奉节翻身进了马车,将宋卿言拖了出来,一把长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前边的人听着,不许再前进一步,不然我就杀了她!”

  穆煦看到宋卿言的那一刻,心跳都要止住了。他忙一挥手,队伍全部停了下来。

  穆煦冲蔡勇一扬下巴,蔡勇会意,朗声道:“前面的壮士,你们家主子在京城谋害圣上,意图不轨,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我劝你弃暗投明!只要你放了宋姑娘,我家殿下可以对你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许奉节将宋卿言勒得更紧了一些,哈哈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要放了宋姑娘,哪里还会有命在?快叫你的人把前面的路清了,不然我就带着她,一起跳下这山崖,同归于尽!”  

  穆煦无奈,只好打了个手势,山上的人都从上面下来,开始清理路上的石块、树干。

  宋卿言刚才在车上一直晕迷着,这时终于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