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槿
“饭吃到了吗?”秦雪问他,“既然还没吃饭,我说两句怎么了,再说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不做事吗?”
“你!”高然气得打开扇子拼命地摇着。
时以锦看两人又拌起了嘴,走到了宋陌竹的身边说:“看来高大人未来在宝铸局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宋陌竹侧头看向时以锦:“你呢,你觉得在司刑处无聊吗?”
“不啊,”时以锦抬头看向宋陌竹,“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我呢,”宋陌竹停下了脚步格外认真地看着时以锦,“会觉得我很无趣吗?”
时以锦也停下了脚步,她看宋陌竹目光灼灼,她的目光避开了宋陌竹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肩头:“宋大人挺好的,很照顾下属,也不能相处……”
时以锦越说越轻,她想到当时在出云寺的时候,宋陌竹照顾她的点点滴滴。不由地也红了脸。
宋陌竹看着时以锦略显泛红地脸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站那儿说什么呢,还不过来,饭还吃不吃了。”高然一回头,就两人站在远处说着小话,他和秦雪不知何时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听到高然的喊声,时以锦抢先一步,红着脸说了句:“来了。”
宋陌竹看着时以锦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时以锦走到秦雪身边,就听秦雪问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时以锦用手捂了捂脸:“没有吧,你别瞎说。”
走在后面的高然也一脸好奇地用扇子敲了敲宋陌竹的手臂,问他:“你跟时姑娘在说什么呢?”
宋陌竹睨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我不问了,你肯定又说是秘密。”高然识趣地闭了嘴。
落日的余晖洒在四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拖在地上,不知不觉地重叠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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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之中,关于陈丰之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而故复会则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在这一个炎热的夏天都销声匿迹,没有给司刑处添一点乱子。
这一时的平静,也让时以锦感到一时无所适从,转眼又恢复到了以前日常摸鱼的状态。
“姐姐!”圆圆的脆嫩的声音在时以锦的院子里响起。
时以锦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到了小院里:“你怎么这么早就来过来了。”
跟在圆圆身后的奶娘,将一碗鲜红的水放在了石桌上。
时以锦一见,立刻皱了眉:“这是什么?”
“大小姐,那个点天灸的习俗您可是忘了,这不就是朱砂水,点在孩童额头上,可以保佑孩童无病无灾。”奶娘解释道,“夫人叫我帮小小姐走个过场,小小姐却吵着要让您点。”
“没事,我来吧。”
时以锦从小拇指上沾了点朱砂水,往圆圆额头正中一点,边说道:“我们圆圆以后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时以锦一替圆圆点好,圆圆就臭美地跑到了时以锦梳妆台的铜镜前,照着镜子说:“姐姐,我额头上点了个红点也很好看,以后我要常点。”
“我们圆圆点不点都好看。”
听着时以锦的夸奖,圆圆心满意足地说道:“那我跟姐姐一样好看。”
时以锦想着既然也算对圆圆特别的日子,就起身到房间里拿出了荷包,打算给圆圆一点零花钱,让她去买点零嘴吃。
她将荷包里的碎银子和铜板都洒在了桌上,看了看觉得也没多少钱。
她还是从箱底里发出了之前藏着老夫人给她的小金瓜子,拿了一枚就当给圆圆留个纪念。
正当她拿起金瓜子,准备出去给圆圆的时候,从远处看到桌上的一枚铜板似乎有些异样。
她刚拿起来准备细看,就听到圆圆在门外喊她:“姐姐,你是要给我什么大惊喜,这么长时间还没准备好。”
“这就来了。”时以锦拿着金瓜子出了门。
时以锦将金瓜子递给了圆圆,圆圆满心欢喜地接过,看了一眼:“姐姐,你就给我一枚啊。”
“你个小贪心鬼,”时以锦点了点她额头上点的朱砂,“还想要的话就凭你自己的表现来挣。”
正巧时浩在门外叫她:“姐,走了,再不走你去司刑处该晚了。”
“来了。”时以锦应道,她想起了刚才还摊在地上散乱的银子和铜板,将桌上的东西收到荷包里一起拿上,才和时浩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时以锦就将铜板拿出来在看,原本正背书的时浩见时以锦看得专注,也忍不住凑了过去:“姐,你在干什么,可是司刑处有什么新案子。”
时以锦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司刑处太平了这么久,可别来新案子。”
“那你还看的这么起劲。”时浩觉得无趣,又拿起了书本开始背着书。
时以锦却将两枚铜板递到时浩面前:“你看这两枚铜板有什么区别?”
“颜色不一样,”时浩不以为然,“这铜板用久了不都这样。”
“是吗?”时以锦觉得可能也是她在司刑处待的太久,有些多心了。
时以锦刚把铜板放回荷包里,时浩就将书塞到了时以锦的手里:“姐,你正好来听我背书吧,省得背不好,又要挨先生板子。”
第56章 乾天通宝(二) 好在时浩没折磨时以锦……
时以锦听着时浩背书的声音, 刚才帮圆圆点天灸的兴奋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困倦之意又重新泛了上来。
好在时浩没折磨时以锦多久, 快到司刑处时,就让车夫停了车。
时以锦疑惑地问:“这司刑处都没到, 你下车做什么?你不会想逃课,让我帮你隐瞒吧。”
“姐, 你想多了,”时浩指着不远处的馄饨摊, “我听圆圆说,你带她来吃过馄饨, 她对着馄饨也念念不忘, 我也去尝个鲜。”
时以锦看着不远处的馄饨摊, 也下了马车:“走吧, 我请你。既然请了圆圆,也请你这个弟弟吃一次。”
他们走近, 却发现馄饨摊的摊主正和一位客人争论得面红耳赤。
摊主虽然还在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神色中却又带着一丝不耐烦“都说了,我这来来往往人这么多,我哪知道这钱哪来的,我没必要坑你啊。”
时浩对这种事最为热心:“老板, 这是怎么了?”
摊主看到时以锦站在时浩身后:“正好有官府的大人来了,你们快来给我评评理,这人非拉着说我给他假钱。”
客人听到摊主喊时以锦“大人”也急了:“大人来得正好, 这人还恶人先告状,这给我的不是假铜板是什么?”
时以锦接过手上的假铜板一看,发现与她在荷包里看到有异样的铜板有些相似, 她从荷包里拿出了相似的铜板。
两相比较一下,那被称作是假铜板的铜钱,与她早上觉得有异样的铜板长得一样,似乎比其他等价的铜板小了一圈,就连最外边一圈也显得有些粗糙。
“都围在这里,看什么?”
宋陌竹信步走来,本想来解决一下朝食,却见如此多的人都围在一起,正中间的那个人更是熟悉的身影。
时以锦听到宋陌竹的声音,也没说话,反而将三枚铜钱递给了宋陌竹。
宋陌竹分别接过了两枚有异样的铜钱和一枚成色相对新的铜钱,他撇去一枚他们口中的假铜钱在桌上,将两枚铜钱比较一下。
他发现假的那枚似乎更轻一些,对比一下,大小也就小了一圈,肉眼也很难看出,若是一把铜钱放到手中,绝对很难发现其中的特殊之处。
宋陌竹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对着时以锦微微点了点头。
那客人见宋陌竹点头,觉得有机可乘:“我就说这钱是假的,你还不承认,你赶紧把钱赔给我。”
“你这就是不讲理,”摊主却还是重新拿了个铜板塞到客人手里,转头对着宋陌竹和时以锦两人抱怨,“我也就是小本生意,真要人人都这样,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见摊主也在气头上,时以锦和宋陌竹也都找不出言辞安慰,只好说:“给我们下两碗小馄饨。”
馄饨上来之前,坐在桌边时浩逮着时以锦和宋陌竹就在问:“这铜钱真有问题啊,我以为就是用的旧了一点。”
宋陌竹和时以锦对视了一眼,都没做声,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张扬出去为妙,尤其是对时浩这种嘴风不牢靠的人。
时以锦等着两人吃完馄饨,就拿着荷包,打算践行刚才对时浩的诺言。
没想到宋陌竹率先了一颗碎银子在桌上,对着时以锦说道:“走了。”
时以锦看着小块的碎银子,知道大概宋陌竹大概是为了补偿摊主的损失,这才多给了些。
她还在从荷包里扣着铜板,宋陌竹却将她的荷包拿了过来,直接束了口,挂回了她的腰间。
时以锦见状,也没再跟宋陌竹客气,想着宋陌竹罚俸的三个月已经过去了,那段时间里,她也没少请宋陌竹吃饭还从家里带了点心给宋陌竹,也就没再推辞。
她看着宋陌竹站在前面等她,转头嘱咐了一句时浩,让他早点去先生那儿,立刻就跟了上去。
时浩吃了一顿饭的时间,也没从两人口中套出一星半点的话,只能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地往先生那儿去。
等到宋陌竹和时以锦两人到了司刑处,却发现秦雪正在小院里荡着秋千,高然似乎一脸勉为其难地在帮秦雪推着秋千。
看到宋陌竹和时以锦进来,高然立刻收回了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抽出了腰间的扇子,敲着秋千的栏杆。
倒是秦雪见到她们两人,立刻脚尖点地,迫使秋千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一起来的?”秦雪一脸好奇地问道。
时以锦和宋陌竹对视了一眼:“我们在馄饨摊碰到的。”
秦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即也敛容正色道:“我们今日来是宝铸局有事,要同你们司刑处一同商议。”
宋陌竹示意他们进他的书房,一进书房,高然就摸出一个荷包,“噼里啪啦”地铜板散落了一桌子。
不用那两人开口,宋陌竹就猜到了:“你们来找我们是因为这些有问题的铜板,这些可是假的?”
秦雪也没料到宋陌竹会如此单刀直入,也就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们不能说这是假币,都是铜铸的,只不过不是我们宝铸局铸的,属于私人盗铸。”
秦雪这才彻彻底底地向他们二人介绍了关于宝铸局的事,宝铸局在整个乾天共有三处,都城属于总局,另外两处都在外城,宝铸局主要负责铜板、碎银和元宝的铸造,而乾天所有流通的货币都出自这三处。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民间出现私铸钱的情况,但因为范围小,当地知府或者县令一查,立刻就能立刻端了窝点。并且在律例上也加强了相对的惩处,来禁止此事的发生。
但这次却是从外城就有向都城汇报,出现了盗铸铜板的情况。
都城一出现盗铸钱,宝铸局立刻联合了禁军对都城内外进行了排查,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盗铸地,都城的盗铸钱似乎也是从外城输入过来。
有些偏远的地方甚至因为盗铸钱的泛滥,已经舍弃了利用钱币交易回到了最初以物易物,来维持生计的平衡。
听到秦雪说完,时以锦和宋陌竹也都意识到了盗铸钱流传如此广泛这件事也是非同小可。
“宝铸局可是有办法分辨官铸和私铸的铜钱?”时以锦听了秦雪的说明之后问道。
秦雪拿起桌上的几枚铜钱,将官铸的铜钱放到了私铸的铜钱之上,除了他们刚才发现的铜钱本身的大小不同,就连当中的方孔也就是穿孔,大小也有差别,私铸钱的穿孔更大。
这样也就导致了私铸钱的分量要比官铸钱轻,其价值也就比不上官铸的钱,若是大量流通于世,对乾天的危害也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