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跃跃
温江诚唯唯诺诺:“爸……求一求人,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温江诚无可辩驳。
他只能继续说:“爸, 你帮帮我, 青禾没了, 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温爷爷语气冷静:“你不会一无所有的,你还有温氏的股份, 足够锦衣玉食一辈子。”
说完,他甩开温江诚的手,雄赳赳气昂昂走到税务局大楼里。
温江诚想去拦他, 却被温苏苏堵住去路。
温苏苏单手推着温江诚,语气平静默然:“爸爸, 胡搅蛮缠挺跌面子的, 您一向在意脸面, 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死到临头, 谁还会在意面子不面子的。
温江诚冷冷瞪她一眼, 想推开她, 然而伸手过去却被温苏苏灵敏地避开, 等他想要走过去时,温苏苏又挡在他身前。
温江诚咬着牙:“温苏苏,你让开, 否则……”
“否则怎么样?”温苏苏笑吟吟的,“杀了我?”
温江诚只得威逼利诱:“你别忘了,你手里面的别墅是我买的,我如果被清算,你也逃不掉。”
“青禾的钱不够,只能动用我的私产,我就管不了你了。”
补税的话,一般都比正常应当缴纳的税款多得多,单单靠着青禾科技的资产,根本就补不上这个漏洞。
所以,温江诚的态度才如此激烈。
因为他心知肚明,若真的被税务局下发催缴通知,他全部的资产都卖掉,才勉强足够。
他自然是不愿意回到一穷二白的时候。
温苏苏轻嗤:“你做什么□□梦?那别墅给我的时候,写的清清楚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要回去。”
“你动不动你的私产我管不着,但别墅是我一个人的,就算你把所有东西卖空,也休想染指我的财产!”
“要不要我把合同拿出来给你,摔你脸上好让你看个清清楚楚。”
温江诚恍然大悟:“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故意给他下套?故意从他手里抠走财产,然后再行举报。
温苏苏不屑地瞥他,冷哼一声:“我若早就知道,你以为你能好端端的活到今天?”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那种为了私利损害国家利益的人吗?”
温江诚很会抓重点:“果然是你!”
他满眼皆是厌恶与愤恨,“温苏苏……”
温苏苏慢吞吞笑着看他:“是我又如何?”
“温江诚呀温江诚,许你一边虚伪地告诉我你后悔了,一边背着所有人搞个什么青禾科技,就不许别人举报你吗?”
温江诚恶狠狠瞪着她。
两个人在税务局的广场上对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温江诚心底充满了煎熬和难受。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认同孟悦如的决定。
这个女儿,可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克星吗?
从她一回来,温家就再无宁日,直到今天,她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送进监狱后,还想把亲生父亲送进去。
无父无母,天理难容的孽种!
温江诚恨声说:“你果然是天生的克星!”
温苏苏眼都不眨:“多谢夸奖。能克着你这种犯罪分子,是我的荣幸!”
她轻笑:“你放心,我会再接再厉,继续奋斗的。”
耍嘴皮子,温江诚是不及她的。
他意图绕过温苏苏,走进大楼里头去,却被温苏苏抓住衣角。
温苏苏轻哼一声:“爸爸,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进去打扰爷爷的。”
“你想见爷爷,就等事情结束。”
温苏苏一向说到做到,在温爷爷出来之前,一直拖着温江诚没让他进去。
温江诚也没有丝毫办法。
一来,他根本骂不过温苏苏,不管说什么话,温苏苏都有更狠的等着他。二来,他也打不过温苏苏,不知道温苏苏哪儿学来的本事,身体灵活的不像正常人。三来,他也不敢在税务局动,真要是打起来,怕是不等催缴单下来,就得先进一趟派出所。
人税务局的,可不管你是不是大企业家。
半小时,温爷爷反应完所有情况,从大楼里走出来。温苏苏抛弃温江诚,几步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爷爷?”
温爷爷点了点头,神情到底还是有几分颓丧。
也是,亲生的儿子挖自己墙角,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要他来擦屁股,任是谁都很难跟自己和解。
温爷爷目光复杂地看温江诚一眼,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扶着温苏苏的手臂,出门上车,绝尘而去。
身后,温江诚脸色逐渐惨白。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底逐渐失了光泽。
这下子,他终于知道,自己完了。
真正的完蛋,不是他失去所有的财产,而是失去父亲的信任。
温江诚颓然叹息,不由得有几分悔恨。
若是当初没有起了贪心,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温江诚抬眼看着天上的白云,在心底盘算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躲过一劫。
他颓然回到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孟悦如,目光一凝。
孟悦如的家底,不亚于他。若是她肯出一笔钱……
温江诚想着,又摇了摇头。
他们夫妻两个昨天在兴盛华庭已经撕破脸,想要孟悦如出钱给他,比登天还难。
怎么办呢?
温江诚目光环视着家里富丽堂皇的装饰。
只要一想这些东西很快就不属于她,他的心就在滴血,痛苦的无法呼吸。
恰好,温明澜拖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她背叛了孟悦如,孟悦如便再也容不下她,直接命令她离开自己的家。
温明澜的户口早就被迁走了,她和温家实际上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赶她出去不算遗弃,孟悦如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只是会想起温苏苏……
想起温苏苏的话。
我多想听你说,你不舍得放弃温明澜。
孟悦如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分明恨透了温苏苏,从未对这个女儿有半分母爱,半分好感。
但想起她沧桑的双眸,心却止不住的疼痛。
此时此刻,唯有将所有的郁闷和戾气都发泄在温明澜身上,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温明澜被勒令只带走自己贴身的物品,多年来孟悦如赠送给她的珠宝首饰都必须留下。
她便拖着个行李箱,里面装的除了衣服,别无其他。
温江诚看见她从楼上下来,怔然片刻。
他忽然想起一件忽略许久的事情,冷不丁问温明澜,“你和苏睦还有往来吗?”
温明澜怔了片刻,淡淡开口:“他很久没联系我了。”
确切来说,从前年的生日宴上,她的身份曝光之后,苏睦就没联系过她。
原先对她极其热情的苏家,也顿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好像两家的婚约,从来不曾存在过。
好像当初巴结着温家,巴结着她温明澜的人,不是他们苏家。
温江诚便说:“既然他们家不仁不义,这婚约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你不用离开,我给你物色了一门新的婚事,改天你见见他。”
温明澜手指一颤,有种绝处逢生的幸运感,又觉得这么幸运的事情背后,定然有诈。
她轻声问:“是谁?”
“天晟的张总。”
话音刚落,温明澜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去,一张脸苍白如纸。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反倒是一旁的孟悦如下意识道:“你疯了…那姓张的都四十五了!”
温江诚语气平静:“男人四十一枝花。张总是才俊,有权有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配你也是绰绰有余。”
孟悦如激烈反对:“你休想!你把我养大的女孩送给老男人,温江诚,你做梦!”
温江诚语气冷漠:“她又不是你女儿!”
孟悦如冷笑:“那又怎么样?我丢不起这个人!堂堂温家,竟然把养女送给老男人,这种话说出去,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温江诚这才冷笑一声:“你把亲生女儿卖给人贩子,坐了六个月牢,还得了精神病,你就有脸见人吗?”
孟悦如脸色一白。
她顿了顿,说:“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他管不着!”温江诚语气幽冷,对温明澜说,“你准备准备,打扮漂亮点,明天我带你去见张总。”
温明澜无助地看向孟悦如。
孟悦如闭了闭眼,对她说:“姓张的不是好人,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