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 第20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那就好。”李妈妈看向慕夭,笑眯眯道,“咱们回去?”

  慕夭吸吸鼻子,收敛起低落和烦躁,仰着头离开,与范韫擦肩时稍稍颔了一下头。

  后院灯影交错,将影子拉得很长,范韫僵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梅织苑内,扈从们看着世子将宝珊抱进屋里,互相对视着,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慕夭进来时,直接让人将檐下的灯笼掐灭了几盏,院落陷入一轮黑沉,她漠着脸回到耳房,靠在门板上,今日触景生情,眼前掠过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仿若那浓重的呼吸还回荡在耳畔。

  慕夭抓着衣襟慢慢下滑,坐在地上,加上宝珊的账,赵薛岚已经欠了她两笔!

  越想越气,越气越难自持,慕夭腾地站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一枚鎏金腰牌,卸去脸上的“丑妆”,露出原本娇俏的容貌,又带上面纱和匕首走出房门。

  李妈妈瞧见她出来,刚要问她去作何,却发现她去了易容,赶忙问道:“大半夜的,大小姐要去哪儿?”

  慕夭绷着嘴角不语,直接绕开她走向月亮门。

  她是宰相之女,来去自由,这是陆喻舟的原话,李妈妈不敢拦阻,本该立即禀告陆喻舟,可屋里现在的状况......

  李妈妈靠在廊柱上,重重叹口气,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她上了年纪,管不过来,力不从心了。

  慕夭走到后院,见范韫还杵在原地,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不回房?”

  看着面带轻纱的女子,范韫没有认出她,但观她的衣着和发饰,才堪堪反应过来,“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里?”

  他从未在国公府见过这名女子,不禁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慕夭没回答,扬扬下巴,“你能借到马车吗?”

  陆喻舟知道她在府中呆不住,所以故意不给她银子花,她一穷二白,连雇佣车夫的钱都没有。

  因为宝珊的关系,范韫点点头,“我是府中管马匹车辆的。”

  “那巧了,”慕夭指指马厩方向,“你驾车,送我去个地方,回头我给你买酒。”

  范韫皱眉,“姑娘到底要去哪儿?”

  话音落,等了许久,才听慕夭道:“大内皇宫。”

  伸手不见五指的长街上,一辆挂着风灯的马车急速而行,卷起了地上的沙土。

  马车抵达宫门,范韫看着侍卫走来,偏头道:“宵禁的话,姑娘可能进不去。”

  慕夭掀开帘子,跳下车辕,在门侍的询问下,亮出那枚鎏金腰牌。

  腰牌上赫然刻着象征皇族身份的图案。

  门侍惊了一下,问道:“姑娘是殿下的什么人?”

  就差没问你与殿下是何关系了,慕夭云淡风轻地回答:“故交。”

  是露水情缘的故交。

  *

  正房内,宝珊被放在卧房的软塌上,呼吸急促,眸光迷离,紧紧攥着榻上的毯子。

  陆喻舟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像在等她主动迎上来。

  宝珊捂着嘴嘤咛,鼻端又冒出了血,一波盖过一波的浪潮袭来,再也抵不住渴望,她起身抱住了男人,鼻血染红了男人雪白的衣襟,如艳梅落雪,渐渐晕染开。

  看着衣襟上的血迹,陆喻舟拧了拧眉,掏出锦帕替她擦拭,“难受?”

  宝珊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能解她忧的,唯有尤花殢雪。她跨坐过来,素手搭在男人肩头,轻启红唇,发出了“唔”的一声邀请。

  云髻雾鬟、媚眼如丝,肌肤泛起浅浅的粉,像一只偷了人间烈酒的狐妖,缠上了寡欲的书生。

  陆喻舟那自诩的薄欲被重重一击,此时还不知,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位初长成的绝代佳人。

  “那会儿想跟着范韫?”陆喻舟掐住宝珊的下巴,目光温淡,带着审视,可起伏的胸膛和滚动的喉咙出卖了他外表的自若,按照以往,他很讨厌这种被人支配情绪的感觉,此刻却有一点儿想要沉浸在美色中。

  “范韫......”宝珊醉眼朦胧地念着这个名字,有点反应不过来范韫是谁了,随口“嗯”了一声,歪头埋进男人的颈窝。

  陆喻舟眼里带着冷意,却抵不过颈间的温软触感,倾身将人儿压在榻上,攥取她唇上的清甜。

  宝珊嘤咛出声,揽住他宽厚的背脊,彻底沉入旖旎之中。

  浅色裙裳与白色锦衣纠缠,不休不罢,发出了衣料的摩挲声。

  “唔......”宝珊气息不稳,轻推了男人一下,被男人扼住手腕,按在引枕上。

  情到浓时,竟也随着感觉,与软成水的小姑娘十指相扣,那刻意保留的克制所剩无几,却还能支配他的理智,没有如宝珊一样彻底沦陷。

  吻是点到为止,相拥亦是,像一个挑剔的食客,夹起每一样菜品,粗略地品尝,叫人看不透他的口味喜好。

  可这场颠鸾倒凤中,主导者并非挑剔的食客,而是醉酒的妖精。

  宝珊尝不到甜头,哼唧着想要翻身,鬟上的簪子勾住软枕,她娇燥地扯了一下,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开来,将小脸衬得娇艳欲滴。

  陆喻舟挑起她脖子上的玉佩,轻轻摩挲,忽地扯开,扔在一旁。

  有一刹那,宝珊突然清醒,伸手去够那枚自幼带在身上的玉佩,却被男人按住了手。

  她无暇他顾,任凭玉佩掉进软塌的缝隙中。

  双眸被一条绸缎蒙住,失了光线,感官被无限放大。

  陆喻舟系好一个结,小臂撑起身子,将唇红齿白的美人拽进了薄衾......

第21章 留在我身边(二更)……

  宝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回到歪歪扭扭学步时。

  朝阳初升,蒙蒙曈昽笼罩在篱笆小院里,娘亲抱她坐在秋千上,指着汴京的方向道:“小妮子,那是为娘出生地方,你的外祖父母住在那里,过几日,他们就会过来接你。”

  两岁的小宝珊不懂娘亲在说什么,睁着萌萌的眼睛望着娘汴京方向。

  娘亲解下腰间玉佩,挂在她的脖子上,吻了吻她的额头,“答应为娘,要好好活下去。”

  那是两岁的小宝珊记住的唯一一句话。

  不久后,病重的娘亲将她寄养在邻居家,叮嘱她乖乖等在这里,会有人来接她,可她没有等来外祖父母,而是等来了牙婆。

  邻居嫌她是个拖油瓶,用她换了一两碎银,十多年后,她的养母又用她换了二两碎银。

  算命的说她红颜祸水,养母信以为真,舍弃了她,也因缘巧合将她送到了汴京,可她要去哪里寻她的外祖父母?

  若是外祖父母知道她做过侍女,还失了清白,会不会嫌弃她?

  宝珊哽咽着醒来,眼睛上蒙的绸带湿濡一片。

  软塌上只有她一人,长夜漫漫,身边的男人早已离开。

  李妈妈听见动静,悄悄走进来,流露一抹怜惜,“你醒了。”

  宝珊攥紧被子,生怕被李妈妈看到被子之下的凌乱与不堪,身体如被车轮碾压般难受,她不想起身,身心皆疲。

  李妈妈坐在一侧,解开她眼睛上的绸带,心里对世子有了埋怨,都这般亲昵了,还不让人家姑娘好好瞧瞧他。

  屋里弥漫着怪异的气味,李妈妈推开支摘窗透气,“我让后厨给你炖了补品,一会儿端过来。”

  宝珊小声道:“有劳妈妈。”

  一开口,嗓子是哑的,那会儿的黄鹂鸟啼,也不知被几人听了去……宝珊羞涩地钻进被子里,又钻了出来,被子里的光景叫她更为难堪。

  “妈妈,我想擦擦身子。”

  李妈妈“诶”一声,叫人去抬水。

  宝珊摸不清李妈妈的态度,正常来说,她的态度等同于陆喻舟的态度,她要同自己讲的话,也是在转述陆喻舟的话。

  仆人将浴汤抬进湢浴,躬身退了出去,李妈妈温笑道:“我扶你进去。”

  宝珊裹着被子坐起身,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行,妈妈能先出去吗?”

  身为经验丰富的管事嬷嬷,怎么不知初次的不适与羞涩,李妈妈点点头,“我在门外守着,你不舒服随时叫我。”

  “好。”宝珊软糯地回道,看着李妈妈合上了门。

  她咬着牙爬起来,不适感加倍地传递到四肢百骸,整个人又跌了回去,软榻到湢浴仅仅二十来步,她磨蹭了许久才堪堪浸入浴桶。

  棕色浴汤飘出中药味,宝珊不确定这仅仅是疏通气血的药材,还是另有玄机,也或许是类似避子汤的药浴。

  她仰躺在桶沿上,想起缃国公府的规矩,正室进门前,妾室、通房、侍女统统不准怀胎,正室进门后,也要得了正室的允许才行,这是对正室的尊重,她不觉得委屈,也绝不会给陆喻舟生子。

  湢浴外,李妈妈悄悄推门进屋,捻手捻脚走到软塌前,掀开被子见到了毯子上的落红,稍稍弯下嘴角,又悄悄退了出去。

  管家送来侍女们的月事簿,李妈妈嗔一眼,“怎么才送来?”

  管家傻乐一声,没提被赵氏拦截的事,更没提赵氏窜改月事薄的事。

  确认宝珊不在孕期,李妈妈直接倒掉了早就备好的避子汤,心想小姑娘已经够遭罪了,别让她再伤心了,反正也不会怀上,而她为宝珊准备的浴汤仅仅有调理气血的功效。

  月明星稀,因天色黑沉,一只喜鹊栖在屋脊上,咕咕咕的叫着。

  二进院,正房。

  赵氏坐在铜镜前,摘掉抹额和耳珰,听管家禀告着梅织苑的事,平日里温和的面孔泛着冰寒,“头一次侍寝?那丫头看着软绵好拿捏,实则心眼不少。上一次,还以为李妈妈忘了查看月事薄了呢。”

  管家站的挺直,赔笑道:“李妈妈能得世子器重,不是没有道理。”

  赵氏摘掉玳瑁护甲,目光幽幽地照着铜镜,按照陆家宗族的规矩,爵位要由嫡系长子继承,陆喻舟是她儿子的绊脚石,要为儿子铺路的前提,就是毁掉陆喻舟。

  让侍女怀上头胎,哪怕被及时打掉,也会有损缃国公世子的脸面,到时候,哪个名门贵女也不愿意嫁过来,何谈门当户对。不过,赵氏还是希望陆喻舟能入赘到皇家,成为没有实权的驸马,那样,她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世袭公爵之位了。

  梅织苑,书房。

  李妈妈笑着走进来,看着神清气爽的世子,一副老母亲的慈笑,“世子,宝珊又睡下了。”

  她备的药汤里有助眠的成分,宝珊在浴桶里就睡着了,被她抱去了陆喻舟的大床。

  陆喻舟侍弄着盆景,淡淡“嗯”了一声,“我昨日吩咐的事,办了吗?”

  不管接手府中的多少事务,李妈妈从不会怠慢梅织苑的事,可状况突变,让她摸不清头脑,“老奴把宝珊的卖身契拿过来了,可......”

  “有话就说。”

  “可宝珊已是世子的人,这卖身契还要拿给宝珊?”

  这是要露水情缘吗?

  李妈妈有点心疼那个姑娘,失了清白,即便再貌美,也寻不到正经人家了吧。

  看着泛黄的卖身契,陆喻舟润眸微动,脑海里想起那会儿将宝珊拽进薄衾里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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