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 第67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话落,宝珊瞠了一下美目,他是昨儿夜里就做了这个准备,还是刚刚采纳了她的建议?

  可陆喻舟像是没听到他的“请求”,闷声吃着饭菜。赵澈又“喂”了一声,态度不算好。

  “我有名字。”陆喻舟淡淡开口。

  赵澈撇撇嘴,知道他听见了,“你们去援救太子,不如我去,一来,我是辰王的外甥,更容易接近王府中的闲杂人等,通过他们打听到太子被关在哪里。二来,可以与你们里应外合。三来...我想立功,从而保住母妃,不让她受牢狱之苦。”

  少年越说越激动,紧紧攥住陆喻舟的衣袖,“我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让辰王察觉出风吹草动,必要时候,我会手刃叛徒。”

  说这话时,少年的桃花眼中闪现一抹决然。

  陆喻舟一直知道赵澈并非单纯的少年,他的仁义,不过是一种善于俘获人心的手段罢了,却没想到,他能狠辣到这种程度。

  “想好了?”

  “嗯。”

  陆喻舟掏出锦帕擦拭嘴角,状似薄情地提醒道:“你若敢倒戈,我会让德妃娘娘尸首分离。”

  “陆,喻,舟!”

  赵澈忽然挥出一拳,砸向陆喻舟的侧脸,被陆喻舟扣住拳头,两人比试着力气。

  宝珊赶忙搂住阿笙,不让他看暴戾的场面。

  最终,还是赵澈败下阵来。

  甩开他的手,陆喻舟冷声道:“只是一个假设,就能让你失了分寸,让我如何将援救太子的重任交付于你?!”

  少年面露赧色,握着拳头站起身,踢翻绣墩,大步走向西卧。

  “站住。”陆喻舟叫住他。

  赵澈停下来,背对他道:“不妨告诉你,母妃是我唯一的软肋,谁敢伤她,我必十倍还之。至于援救一事,还望陆相认真考虑,还是那句话,作为细作潜入辰王府,没人比我更合适。”

  望着少年倔强的背影,陆喻舟没有立即首肯这件事,但心里有了规划。

  季府。

  季筱被抓,很可能有人会向辰王通风报信,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陆喻舟让侍卫控制了府中的一众人,逐一进行审讯,嘴巴严的,动用了酷刑。

  府中客堂内,陆喻舟端坐在主位,捻起一颗颗大小相同的药丸,问向血肉模糊的季筱,“这药到底有什么明堂,能够使人药到病除,又能够使人一命呜呼?”

  季筱露出渗血的一排牙齿,不屑道:“此药,乃我妙手回春季娘子所创,绝不外传,陆相想知道其中奥义,就去寻一个登峰造极的药剂师询问吧。”

  看着有些癫狂的季筱,陆喻舟嘬了一下腮肉。这女人经受了几番拷问,还能守口如瓶,可见辰王的眼光,似乎,对付辰王,比想象中棘手。

  走到女人面前,抬起她蜡黄的脸,陆喻舟认真问道:“辰王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为他对付官家?”

  官家曾是她少女怀春时的闺梦,是她窗前的月光,她怎舍得对付?

  季筱呵呵低笑,“无可奉告。”

  即便告诉他,他能理解十七年的情意付之东流的感受吗?

  官家是天上的骄阳,她是沧海一粟,只能望其项背。若将骄阳射落,落入掌心,又是何种体验?辰王对她的允诺无非是,等官家成为阶下囚,可任她处置罢了。

  陆喻舟甩开她的脸,用锦帕擦拭手指,“带下去,再审。”

  侍卫将季筱拖下去后,陆喻舟带着装满“灵药”的木匣回到小宅,让人将附近的药师全部传来。

  宝珊捻起一颗药丸,放进研钵里捣碎,观察后,溶于水中,“这是由多种药材糅合成的,我还是只能辨认出其中几味药草,等其他药师来了,再试着辨认其他的吧。”

  陆喻舟拿起笔,“你说,我暂且记下。”

  宝珊一一说出药材的名称,又让他记录下每一样药的功效。

  少顷,药师们陆续赶来,围在一起探讨起来。数个时辰后,才将药丸的全部成分汇总。

  这些药,全是极其罕见且名贵的药草。

  可宝珊和药师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一颗小小的药丸怎会起到药到病除的功效?这有悖于医术。

  送走药师,宝珊开始翻开医书,直到午夜时分还没有安寝。

  灯火如豆,使女子的面容忽明忽暗。陆喻舟走过来,在她还在研读的那页折上角,拉着她起身,“不差一时半会儿,安寝吧。”

  为了避免他提出同床共枕的无理要求,宝珊抽回胳膊,“我还想再研究一会儿,你和阿笙先睡。”

  陆喻舟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回东卧,按在床上,“不睡的话,咱们做点别的。”

  这话暗示性极强,宝珊翻个身,面朝沉睡的阿笙,闭眼假寐。

  撩下帷幔,陆喻舟和衣躺在外侧,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宝珊睁开眼,呼吸变得不畅,想拨开他的手,又怕吵醒阿笙。忽然,后背贴来一方温热的胸膛,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响在耳畔,“抱一下就这么紧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第44章 怜爱

  这句喜欢是宝珊听过最荒谬的睡前呓语。

  美人螓首蛾眉, 可这份美不属于身后的男人。

  “大人糊涂了。”宝珊扯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我们之间,永远谈不到‘喜欢’这个词儿, 夜深了, 睡吧。”

  明明是一句再诚实不过的话, 却让身后的男人沉默了。

  见他不再折腾自己,宝珊松口气,抱住了阿笙。

  一张黄花梨大床, 三人共枕而眠,却分成了两拨, 将同床异梦诠释得生动形象。

  深夜, 阿笙又睡得不老实,叉开腿,把宝珊往外面蹬。

  宝珊稍微往外挪动, 后背就抵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瞬间僵硬。

  感觉到母子不够地方睡, 陆喻舟挪开一些, 侧身背对他们,生着一个人的闷气儿。

  宝珊不在意他的情绪, 即便知道他心里有气儿,也没去思忖过他到底为何生气。

  倏然,里侧的小家伙呢喃一句“你胡说,阿笙有爹, 阿笙不是野种”, 随即呜呜哭了起来,似乎在梦里被人欺负了。

  宝珊吓了一跳,赶忙撑起上半身, 推了推儿子,“阿笙。”

  阿笙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胖嘟嘟的脸蛋上全是泪水,水嫩的皮肤泛起桃红色,圆鼓鼓的肚子一上一下,一看就是在梦里被欺负狠了。

  宝珊把他横抱在臂弯,脸贴脸轻轻哄着:“阿笙做梦了,梦都是假的,不要怕。”

  这不是阿笙第一次做这样梦,宝珊心疼不已,伴着深深的自责。

  “呜呜呜——”阿笙睁开眼睛,张嘴哇哇哭,舌头凹陷,眼泪哗哗往下掉。

  当娘的,谁希望孩子会缺乏安全感?宝珊眼眶酸涩,贴着儿子的小脸,含泪笑道:“是娘的错,没有给阿笙一个完整的家,阿笙是无辜的,梦里的小郎君们不要再欺负阿笙了。”

  听得此言,陆喻舟缓缓坐起身,靠在床柱上,静静看着相依偎的娘俩,不自觉地握了握拳。他取来锦帕,沾水拧干,“给孩子擦擦脸。”

  宝珊一点点擦去阿笙脸上的泪痕,亲了亲他的眼帘,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家伙。

  等阿笙睡着,陆喻舟燃起一盏烛台,坐在床边问道:“经常有人欺负阿笙?”

  谁幼时没从梦里哭醒过呢,陆喻舟自然懂那种感觉。阿笙性子软糯,不带一点儿攻击性,很容易被人欺负。然而,他乖顺懂事,不会将委屈说给亲近的人听,久而久之,那些委屈的情绪就会转化成梦靥,偶尔入梦,搅人安宁。

  宝珊试了试阿笙的体温,稍放宽心,“以前邻里人多口杂,时常当面奚落我,他们家的孩子学了去,会对阿笙说一些不友好的话。阿笙从小缺玩伴,喜欢追着那些小郎君跑,被奚落了几次,落了心病。”

  这让陆喻舟极为诧异,身为贵胄的他,虽然年少时失去生母,但幼年时是被人簇拥长大的,无法想象,幼童之间也会恶语相向。

  心中对阿笙充满了怜惜,却无法替阿笙消除幼小心灵的创伤,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治愈。

  “阿笙需要父亲。”陆喻舟由衷地道。

  宝珊美眸微动,没有接话,清瘦的身姿带着不会弯腰的傲骨。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一夜宁谧无声。

  翌日一早,阿笙从睡梦中醒来,瞧见娘亲温柔的笑靥,害羞地钻进被子里。小孩子的忘性大,当日光照进心坎里,驱散了潜意识里的恐惧和脆弱。

  前半晌,陆喻舟将赵澈叫到了庭院,密谈许久,谈话结束时,赵澈罕见地端正态度,给陆喻舟鞠了一躬,“我此去黎郡,生死未卜,还望陆相在父皇面前为母妃美言几句,保她性命无忧,赵澈在此谢过。这份大恩,日后定当报答。”

  陆喻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我尽量。”

  一句“尽量”听似简单,却分量极重,陆喻舟很可能要冒着触犯龙颜的风险,担保住德妃。

  赵澈出发这日清早,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陆喻舟站在檐花屋檐前,送别少年,叮嘱他抵达辰王府后,不可意气用事,也不要急于求成,一切要见机行事,并给他加派了两名大内侍卫。

  而赵澈刚启程不久,季府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姐妹花中叫鸢儿的女子逃跑了。

  陆喻舟当即沉了脸色,带人去往季府。

  鸢儿是将看守的侍卫打晕,破窗而出,还从密室里带走了一名女子,又撂倒了其余两名侍卫,翻墙离开的。

  一个看似柔软的女子能打倒三名强壮的侍卫成功逃脱,可见功夫有多了得。鸢儿如此,那远在皇城的弦儿定然不会太弱,看来,她们很可能是辰王培养出来的女死士。陆喻舟看着敞开的密室,微微眯眸,当时侍卫查封季府时,并未发现这个密室,鸢儿带走的女子会是谁呢?

  黎郡,辰王府。

  辰王府坐落在黎郡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中,层楼叠榭、雕梁画栋,奢华而气派。

  午日细雨过后,烈日炎炎,蝉声阵阵,门侍躲在门庑里偷懒打盹。

  倒坐房里飘出极浓药味,一名身着雪青色丫鬟服的黧黑女子端着托盘去往内院,向守卫打听道:“王爷回府了吗?”

  守卫摇头,没好气道:“直接送进去吧,不用过问王爷了。”

  这药都给屋里那位喝了两年多了,每次熬完都要逐一去请示王爷,王爷不烦,手底下的人都烦了。

  丫鬟点点头,端着药走进耳房,相比于其他房间的富丽堂皇,这间耳房就显得瓮牖绳枢了。

  褊狭的小屋里只有一张床,窗子都被木板钉住,看不到多少光亮,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丫鬟放下托盘,跟守卫商量道:“开会儿门透透气吧,这药味能呛死人。”

  守卫最烦这个隔三差五来送药的小黑丫头,黑得跟个煤球似的,哪能跟其他屋里的丫鬟相比。守卫常年住在王府,很少有机会跟水灵灵的大丫鬟们接触,好不容易安排过来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从手指黑到面庞的煤球,还不及中年妇人的姿色呢。

  倒人胃口!

  本就对她不耐烦,一听此言更是嗤笑一声,呯一声关上了门。

  丫鬟提着裙子狠狠往门板上踹了一脚。

  “呯!”

  守卫吓到,拉开门,拔高嗓门:“适才你踹门了?!”

  丫鬟面露无辜状,揉着肩膀,“大哥误会了,我刚刚左脚踩了右脚,绊倒磕门上了。”

  守卫用刀柄狠狠戳了她一下,“稳重点!”

  “好。”丫鬟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贝齿,腮边浮现两个深深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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