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也
她听得略有些吃惊,眸子闪了闪,却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它。
许若伶拉着沈归荑说了痛快,两人说话时,她还间或挖着冰沙喂给沈归荑吃。沈归荑也不拒绝,乖乖的吃下。
沈归荑在这繁灵宫待了一整天,她就听许若伶东一块西一块的分享,也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天际变成了一道乌金色,沈归荑这才说要回百花殿,许若伶便说要沈归荑留下用了膳再走。
她想了想,倒也可行,回到百花殿也不用特地再开灶了。
只是这许若伶这边晚膳刚吩咐下去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瞧见玥嫔提了两小坛子酒入了宫。
这玥嫔名叫陈忘惜,原是京城响当当的艺楼弹箜篌的娘子,因着姿容太过出挑,便被永硕帝纳入了宫中。
陈忘惜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打小被那艺楼的秋妈妈抚养长大,亲自教她礼仪、习书、弹箜篌。
直到那艺楼前几年被一个富商买下,变成了青楼后,秋妈妈便不再做这些了。用积蓄给自己安置了个小宅子,余下的钱便开了个免费的粥铺,是专门救济那路边要饭的乞丐。
即便不是乞丐,路过时,自然也是可以讨一碗喝的。
若说陈忘惜最割舍不下的人,便是那艺楼的秋妈妈,她甚至每月的俸禄都会拿出一半送给秋妈妈。
后来时间长了,秋妈妈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不好,便不再施粥。
竟不想那常年喝惯了秋妈妈免费施粥的小乞丐们将这当成了理所应当,见她不再施粥便去讨说法,见说不通,便要入室抢劫。
秋妈妈嘴里骂骂咧咧说要报官,那群小丐心里怕,便一人一脚,将那秋妈妈硬生生的活活踩死了。
沈归荑对陈忘惜第一印象便是个病弱美人,安安静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却不想在今日对她改观了印象。
陈忘惜心里难过,便拉着许若伶和沈归荑陪她喝酒,喝的多了,她便大声的哭,大声的骂。
骂世道不公,骂天子无能,骂自己蠢笨,还骂了那群小丐不得好死。
沈归荑和许若伶都喝的晕晕乎乎想要醉了,她却没醉,她靠在木椅上,看着已经有些再说胡话的两人。
许若伶跟着她附和:你说得对,皇帝那个老不死的,比那群天杀的臭要饭的还坏。
她同陈忘惜一同骂了几句,视线落在了对面沈归荑身上,这才好似刚发现沈归荑这个人一般,哎呀了一声,“小沈怎么也在这,她可不能在这呀。”
说罢,她眯着眼看向陈忘惜,慢吞吞的砸着嘴,“好妹妹,你,你快去叫太子过来,把小沈给领走,我、”她吞了口唾沫,抬手拍了拍陈忘惜的胳膊,“我这幅样子,自己都顾不上呢......”
陈忘惜听的疑惑,也不知道许若伶说的是真的假的,可瞧她这幅喝醉了的模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觉得不太像是假的,便吩咐了人去东宫送话。
不多时,江宴行便来了,陈忘惜瞧见江宴行果真来了,便有些惊讶。
她下意识的看向沈归荑,少女手肘抵在桌案上,双手捧着下巴,睫羽如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慢吞吞的眨着。
沈归荑见陈忘惜回头,便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不远处往她这边靠近的身影。
她眯了眯眼,看清楚那是江宴行后,便啊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往江宴行那边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陈忘惜见沈归荑朝着江宴行扑过去时,眸子猛地瞪大,有些不可置信,但紧接着又看到江宴行自然而然的揽住了沈归荑的腰后,那吃惊便成了意味深长。
沈归荑嗅到了那熟悉的紫檀香,便松开他,抬眸看了一眼江宴行。眨了眨眼,定睛看了他几秒,好似在确认,片刻后,她才眸色一喜,“你来啦?”
江宴行看少女眸子朦朦胧胧,颊上也浮上一抹浅淡的绯色,鼻息间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酒气,便不由得蹙了蹙眉,问道:“你喝酒了?”
闻言,沈归荑郑重的嗯了一声,同时还特别用力以及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喝酒了!”
说罢,她眼巴巴的看着江宴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开始哼唧着撒娇,“所以,我好困,头也沉,我好像喝醉了 .....”
说着她就要往他身上凑,拉着江宴行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小声的嘀咕道:“我走不动了,你快抱着我。”
第67章 追妻(十五) 我们偷偷地
江宴行被沈归荑拉着手, 硬是要往她腰上环。
见他第一时间并未有动作,少女便有些委屈,语气也着急了起来, “你怎么不抱我啊。”
那模样好似他稍慢一步,沈归荑就会哭出来一般,江宴行便只好依着她,抬手环住了少女的腰, 拂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以示安抚。
陈忘惜就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 对面是撑着下颌醉的晕乎乎的许若伶。
她亲眼看着江宴行在知道沈归荑醉了酒后, 眉头蹙了起来, 似乎有些不悦,而后又见他无可奈何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中合理又极为不合理的场面, 陈忘惜约莫她这辈子也只能见这一回了。
虽说她这在庙里一呆就是好些年, 可却时常会收到许若伶的信, 那信里偶尔提了江宴行几句,陈忘惜也晓得江宴行的脾性。
这不近女色倒也还真不近女色, 这好不容易近了吧,对方身份还大有来头。
她迎上江宴行的视线后,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江宴行晓得陈忘惜同许若伶关系好,人安分,心也不在这宫里,对她自然是放心的, 故此被她那般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视线从陈忘惜身上转到许若伶那里,便问了一句, “婵贵妃如何了?”
陈忘惜瞧了许若伶一眼,模样只是瞧着思绪有些混沌,但她知道许若伶不过只喝了几杯,便开口道:“她尚可,我自会照顾她,太子殿下只需将三公主安置好便可。”
江宴行本来也就是这个意思,见陈忘惜直接开口,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这才拦腰将沈归荑横抱起,出了繁灵宫。
沈归荑自小便没喝过酒,当然陈忘惜今日带着这两坛酒,她也不过只是喝了几杯而已,就喝成了这般模样。
少女窝在江宴行怀中十分安静,双手松垮垮的环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衣襟前。
鼻息传来的是浅淡的紫檀香,因着醉了酒而迟缓的思绪,让沈归荑尚辨不出味道,她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深嗅了一下,这才品出了是江宴行身上的味道。
而后她这才环紧了江宴行的脖颈,往他跟前凑了凑。
江宴行原本是要用膳的,只是看那桌上的信尚有几封不曾拆开的,便寻思先看完再用膳也行,只是他还未看完几封出来,便刘平乐说繁灵宫里来人了,请他过去。
平日里许若伶基本不请他去繁灵宫,江宴行一听便知是因为沈归荑,闻言便放下手里的信纸,随同去了。
届时外头天都黑了,江宴行还疑惑是什么事,却不想一进宫,便见沈归荑冲着他跑了过去,直接往他怀里扑,还带了一身的酒气。
思及此,江宴行便垂眸。少女脸上的红晕不算太多,眸子半掩着并未闭上,可似乎有些混沌。
他抱着沈归荑一路去了百花殿,那鸦青正在宫外守着。
本来沈归荑这几日都往东宫跑,便吩咐了鸦青待在百花殿,因着她每日都会回宫,鸦青入了夜便会在门口等她。
平日里这个点沈归荑早就回来了,却不想天都黑了,也没等到沈归荑,鸦青又不敢跑去东宫,便只好在外头守着。
乍一看到江宴行抱着她们家公主回来,鸦青一愣,便连忙后退让路。
江宴行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开口问道:“寝宫在何处?”
闻言,鸦青忙不迭上前引路,带着江宴行去了寝宫。
江宴行将沈归荑放在床上后作势要起身,却被沈归荑拦住脖颈不松手,实在是没有办法,江宴行便同她一起坐在了榻上。
鸦青原本还在旁边候着,见势是半分也不敢多待,连忙出了屋子。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江宴行便喊住了她,只是他刚一出声,便又顿住,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鸦青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江宴行原本是想让鸦青去煮醒酒茶,可一想到沈归荑这般模样,似乎要比清醒的时候更加...好哄一些,便又闭上了嘴。
尤其是要将她放在榻上,少女死死的搂着他的脖颈半分也不肯松手,只好将她抱在怀里时。
他从未见过沈归荑这般撒娇粘人的模样。
少女的鬓发稍有些凌乱,江宴行便抬手勾起她耳边的碎发,挂在了耳后,刚想收回,下一秒便被沈归荑抓住了食指。
“你做什么?你要偷我的簪子么?”沈归荑鼓着气道。
江宴行瞧她这幅模样,不由得便笑了,刚想开口,便被少女打断,“这可不行,这簪子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说着她竟是抬手去捂着鬓上的白玉簪。
见她这般警惕,江宴行便不由得顺着少女的动作看了过去,那簪子他认识,还是当初刘平乐呈给他图样,他亲自选的。
他收回视线,哄了一句,“我不要你的簪子。”
闻言,沈归荑这才将信将疑的收回手,可看向江宴行时眸子里还余有一丝浅淡的防备。
江宴行只觉得她这反应有些好笑,便问道:“你那的簪子是谁送给你的?”
一问这个,沈归荑似乎也来了劲儿,她表情似乎都明媚了不少,还有一些得意,“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
“哦?”江宴行轻挑眉尾,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为何要送你簪子?”
这话问的沈归荑好似有些发难,她皱着眉想了片刻,薄唇也紧紧的抿起,她默了半晌,才煞有其事的回答,“他许是觉得我好看。”
见少女表情极为认真,不似作假,江宴行便抬手,指尖将少女微蹙的眉头抿平,才问道:“那,太子殿下送给你的簪子,你可喜欢?”
“喜欢啊!”沈归荑点头。
“太子殿下呢?可也喜欢吗?”
沈归荑这回倒没有回答那般干脆,拖长了音调嗯了一声,像是在思考,这次思考的时间竟是比上回还要更长些,长的江宴行都由不得蹙了眉。
才听她扁了嘴角,似是有些委屈,“不喜欢。”
江宴行眸色不便,只是搂着沈归荑腰的手紧了紧,才淡淡问道:“为何?”
闻言,沈归荑轻哼了一声,有些埋怨的开口,“他总是欺负我,喜欢折腾我,让我很累,所以我不喜欢他...”
听沈归荑这般说,江宴行这才来了兴致,他轻“哦?”了一声,“怎么折腾的?”
沈归荑本来说的正起劲儿,突然被江宴行这么问出声来,便猛地一卡,竟不知要如何开口。
似乎她自己也想到了什么不好说的东西,语塞时,连耳根都跟着红了。
江宴行见她极快的红耳根,便又追问着,“他如何折腾你的?”
见少女依旧不答,江宴行便凑到她耳边,轻咬了一口,“是这样么?”
“唔——”
醉酒后沈归荑便更加敏.感,突然被江宴行咬了一口,她便连忙抬手捂着耳朵,还是两只手同时一块。
只是那说是捂着耳朵,倒也不尽然,不过只是指尖碰到了耳朵,其他的掌心皆是护着脸颊,将她的嘴巴都捂得有些嘟起,眼睛也瞪大,极为防备的看向江宴行。
“你干什么!”
江宴行被沈归荑的反应给逗笑了,他抿了抿唇,开口时依旧带着笑意,“你不说,我自然是给你示范一下。”
似乎这个示范并不得沈归荑的心,她盯着江宴行看了一会儿,便嫌弃的撇了撇嘴,“他才不会这样的,他比这个过分多了......”
说到这,沈归荑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郑重其事的看着江宴行,一‘我要说他的罪行了你可要好好听着’的样子,“他不让我睡觉,还总喜欢让我跪着,每次我的膝盖都是红的。”
说着,她扁了扁嘴角,“还有他前几天逼我喝了一大壶的水,我说我不想喝,他便威胁我,他说我若是不喝,就还让我跪着呜呜呜。”
江宴行被沈归荑这幅说辞说的一愣,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看着少女扁着嘴角的委屈模样,便抬手去捏她的双颊,将她抿起的嘴捏的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