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窗微语
沈诀病了就病了,跟她才没什么关系呢!
他们已经和离了,再也没有夫妻之间的关系,再说了,他病情如何也轮不到她去关心,该是由着他心尖尖上的那位赵姑娘来对他嘘寒问暖才是,哪里轮得到她来关心呢。
宋湘宁轻哼一声,愤愤地将手中的话本翻过一页,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个不该想的事情。
话本上的故事正好讲到公子和姑娘两情相悦,你侬我侬,整篇望过去都是两人的情话,宋湘宁粗略地扫了一眼,觉得太过肉麻,便将它扔到了一旁。
没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她便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沈诀。
她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可从来没见他生过病,怎么她才走,他就病了呢?
该不会……
是被她给气的吧?
宋湘宁想着想着,便有些心虚。
沈诀长途奔波,昨日才回京,按理来说是要好好歇息一番的,可是她却直接将和离的事情向他挑明了。
她原本也是想晚些时候再说的,可谁让他偏偏就在她整理嫁妆的时候回来了呢,当时那个情形,她也没办法撒谎吧?
要怪就怪他自己的身子太不够硬朗了,怨不得她。
宋湘宁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地饮着,压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慌乱。
-
沈府。
沈诀坐在正厅,手指摩挲着杯沿,一言不发。
同和站在他身侧,看着他一直望着府门外的方向,半刻也不曾离开视线,不由得轻声道:“大人,这都过了好些个时辰了,没有人来,要不您还是回屋歇着吧。”
自打锦心离开之后,他便一直在这里坐着,明明身子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坚持不肯回房休息。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究竟在等些什么。
可这都几个时辰了,外头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就连他手里的茶,都放凉几杯了。
沈诀听到他的话,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慢悠悠地掀起眼帘朝他望过来。
同和心一凛,连忙收回视线,赔罪道:“小人多嘴。”
沈诀没有说话,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重新落回到外面。
又过了半刻钟的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些许动静,同和伸长了脖子去瞧,隐约看见看门的小厮开了门,似乎是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沈诀自然也发现了,他摩挲杯沿的动作顿住,端起早就放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一杯凉茶下肚,激得他的胃又是一阵钝痛,他一手捂着胃,一手撑着桌子,想要起身。
来人却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迈进正厅摁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回去,不悦道:“沈宴执,你怎么回事?”
沈诀听见这个声音,扶着桌子的手猛然一松,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第33章 今日可有的是热闹让你看
易钧闻言,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些。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我可是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沈诀不甘心地再度抬眼朝府门的方向望过去,然而小厮早就已经将大门合上,除了易钧,再没有旁人进来。
易钧顺着他的目光回身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沈诀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她没有来。
即便是听到了他生病的消息,也没有过来看一眼。
他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的,她或许碍着面子,不愿意亲自前来,但是没关系,哪怕她派了锦心或者言笑过来问候一声,那他也心满意足了。
可她没有。
她自己没有来,锦心和言笑也没有来。
到最后,来的人居然是易钧。
沈诀颓然一笑,将身子倚在靠背上,惨白着一张脸问道:“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啊!”易钧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的脸色,忧心道:“你这是怎么搞得,病得这么严重?”
他只听说了沈诀跟公主和离的消息,却不知道他竟然还病了。
看他这副模样,更像是对自己自暴自弃,连大夫都不打算请了。
易钧招手示意同和过来,问道:“你家大人可有请大夫过来看了?”
“这……”同和觑着沈诀的脸色,犹豫着回道:“大人说不用。”
“他说不用你就不请了?”易钧啧了一声,连连挥手道:“快去请!”
“不必了。”
在同和转身准备出门的一瞬,沈诀突然开口。
他的面上仍旧是一丝血色也无,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坚定。
“我不用请大夫。”
说完这话,他便挥挥手示意同和退下,像是生怕下一刻他就会被易钧说动,去请了大夫过来。
易钧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沈诀垂下眼帘,没有接他的话。
于是易钧便也不再强求他去看大夫,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与公主,当真和离了?”
沈诀呼吸一滞,望着易钧的目光淬了几分凉意。
易钧被他的眼神冻的一哆嗦,讪讪笑了几声,自顾自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来看笑话的。”
即便沈诀没有回答,但是只看他的反应,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虽说身为沈诀的好友,他原本就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可是如今知道他们两人和离,他却又忍不住唏嘘。
其实仔细想想,公主和沈诀也算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他原本还偷偷想过,这两人要是生了个小娃娃出来,必定又聪明又好看,只可惜还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便和离了。
“你此时与我说这些,当真不是来看笑话的?”
沈诀的话在耳畔响起,易钧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方才他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看着沈诀愈渐阴沉的脸色,易钧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两人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就和离了。”
沈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易钧这话问得倒是真好,他们之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和离。
他要是知道了,就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糟践自己的身子,只盼着能换来她几分关心的目光。
只可惜,这个方法并不怎么管用。
易钧看着沈诀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约莫是又说错话了,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与其逃避,倒不如早日接受事实的好,而且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他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道:“凡事都必得有个因由,公主突然与你和离,该不会与你的身世有关吧?”
沈诀闻言,神色一凛,抬头朝他望过去。
易钧见他没有反驳,便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你想想看啊,太子在调查你的身世,如今调查出来了个什么结果咱们不知道,可公主偏偏就在这个关头与你和离了,你说会不会她知道了些什么?难不成你真是……”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出口,但沈诀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非就是怀疑,他是罪臣之子罢了。
可是,皇上登基已有二十余载,他从未听说过在这其间出现过什么乱臣贼子叛变的事情。
他自从被母亲捡了回来,便一直在平屿村生活,从未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如果,他真的是什么“罪臣之子”,那皇上会不会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会不会牵连到母亲甚至是舅舅?
可他们是无辜的!
易钧看着沈诀的神色,稍一思索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连忙补充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你可别瞎想啊!”
他的本意只是想提醒沈诀警惕一下,不是给他增加烦恼来的。
见沈诀仍旧蹙着眉头,他只好接着道:“其实再仔细想想,若太子真调查出来了你是罪臣之子,只怕现在官兵早就将府邸包围起来了,哪有你我坐着聊天的份呢。”
沈诀缓缓吐出一口气,眼里好似带着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你是来与我逗乐的吗?”
一会儿说公主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世才与他和离,一会儿又说这只是个猜想,做不得数,这是拿他当乐子来耍了?
易钧悻悻一笑,殷切地倒了一杯茶给他推过去,连声道:“是我失言,失言。”
沈诀将茶杯端起来,并没有喝,而是借着透出来的温度暖着自己的手。
易钧虽然这样说,但他方才说的话却并非全无道理。
就算宋湘宁不是因为这个才与他和离,他也完全有必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否则的话,这件事将永远会是哽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一根刺,即便他们两人重归于好了,也依旧会有猜忌。
想到此,沈诀突然一愣,旋即自嘲一笑。
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觉得宋湘宁能愿意和他重归于好?
只怕现在说她对他是避如蛇蝎也不为过。
易钧看着他这副样子,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将话题转开,不再说有关宋湘宁的任何事情。
于是他道:“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那位救命恩人的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
提起赵仙媛,沈诀又忍不住皱起了眉。
宋湘宁的事,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他哪里还能再顾得上一个赵仙媛?
其实经过在京城这一段时间的修养,赵仙媛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只是每每他说起要帮她找差事的时候,她都会很快地将话题转走,像是不欲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谈论。
沈诀见她不愿,便也不好再强求。
他虽然在官场待的时日不多,却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他能够看出来,赵仙媛并不想按照他说的,在京城里找一份差事,然后就此安身立命。
她似乎格外安于现状,只想整日待在沈府哪里都不去,他倒也不是养不起她,只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