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窗微语
所以他派了同和去压制那些个流言,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闲言碎语传到宋湘宁的耳朵里。
可是现在,按照锦心说的那样,宋湘宁又重新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把他拒之门外,这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
一定是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不仅如此,还说了些别的。
锦心已经走过来,把椅子上的斗篷抱在怀里,她又一次冲沈诀行了一礼,没再多言,转身朝门外走去。
“温琼瑜,是不是去过宫里?”
思来想去,怕是也只有他一个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宋湘宁。
温琼瑜心里在想什么,宋湘宁或许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锦心听见沈诀的问话,当即愣在原地,脱口而出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心里瞬间起了几分警惕,如果沈诀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是不是证明,他在诸宜宫有眼线?
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可就越了身为臣子的那一条线。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哪怕是给他安一个谋逆的罪名,怕是也不会有人敢替他求情。
沈诀看着锦心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旋即轻轻一笑,故作随意道:“还能怎么知道,自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只是好奇,他并无官位在身,如何能随意出入皇宫,甚至……是后宫。”
就连他,也只是在宋湘宁回门那日,以驸马的身份去了一次诸宜宫,两人和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资格进去。可温琼瑜来往诸宜宫,却不受任何身份的限制,叫他如何不嫉妒。
锦心听见沈诀的解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下意识回道:“温公子从小和公主一起长大,关系总归是不一样的。”
话音才刚落下,看到沈诀骤然沉下来的面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
如果再继续待下去,少不得又会被他套出什么话来,锦心着实有些后怕,连忙道了一声“告退”,急匆匆地拉开雅间的门跑了出去。
她跑得有些急,门关的用力,撞到门框上之后又弹了出去,来来回回反复几次,才终于彻底合了上去。
沈诀回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桌好菜,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今日出门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一直藏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到了桌上。
是那把长命锁。
他今日过来,除了想要把斗篷还给她,还想要将这长命锁也一并交给她。
这锁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是她的东西了,只不过阴差阳错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也应当再重新交还给她才是。
他原本还准备把长命锁重新修理一番,把缺掉的那一个小角和铃铛补上去,可是转念一想,这锁在当初送给她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如果修成新的,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再说了,这原本就是她的所有物,就算是要修,也得经过她的同意才行。
只可惜,她今日根本就没有过来,他也没有机会,听到她的回答。
沈诀轻叹一声,把长命锁拿起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下面的三个小铃铛。
随着他的动作,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雅间里尤为动听。
他独自一人把玩了半晌,终于还是把它放到了桌上,自己伸出筷子去夹菜。
为了照顾宋湘宁的口味,他点了一大半放了辣椒的菜色,如今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品尝了。
他夹了一筷子木耳到自己嘴边,才一咽下去,辣味便瞬间充斥在口中,他紧蹙着眉头,连忙伸出手去拿放在一边的茶壶。
可是他却忘记,自己右手边还放着长命锁,他的手臂不小心带到,长命锁顺着桌沿滑下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裂为两半。
沈诀瞳孔皱缩,连忙放下茶壶,伸手去捡。
然而当他捡起长命锁裂开的一半时,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锁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字条,顺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第66章 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宋湘宁在寝殿里翻来找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令她满意的首饰盒,有时候锦心或者言笑进来,看见她灰头土脸的样子,还会好奇地问她要找什么,需不需要帮忙,却都被她随口搪塞了过去。
所以就这样过去了好几日,那只手镯仍旧被她戴在腕上。
她总是能够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地任由那只镯子在自己的手腕上戴了一天又一天。
可即便如此,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留一个念想罢了。
她与沈诀,总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所以也注定走不到一起。
可她曾经的那些悸动都不是假的,她也没有办法这么平静地接受一切。
所以,这只镯子,就是她最后的念想了。
她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理由,自欺欺人地将镯子戴着,不想它放在首饰盒里积灰,然后被人遗忘在某一个角落里。
就如同她曾经的那些心动,从来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回避。
宋湘宁想尝试着放下自己心中的想法,把自己又一次积攒起来的心动给压回去,可是她试了好几日,却仍旧没有任何成效。
沈诀送回来的斗篷被锦心挂在了衣柜里,她无意间看到,锦心只说是沈诀派人送过来的,因为是她的东西,所以就收了下来。
当初她之所以会同意把斗篷留在沈府,让他清洗干净再送回来,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与他再见一面。
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宋湘宁的情绪低落,锦心和言笑作为贴身侍候她的宫女,自然也发觉了,只不过她们虽然知道缘由,却不敢开口相劝。
因为她们也明白,现在这种时候,越是劝,宋湘宁的心情就会越糟糕。
于是她们两人只能心照不宣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盼着宋湘宁能够尽快地自己想通,走出现在的情绪低谷。
这一日,宋湘宁难得起了个大早,准备好好拾掇拾掇,去给皇后请个安,锦心和言笑为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便跟在她身后出了诸宜宫的门,可谁知一行人才走了没多久,迎面就撞到了沈诀。
宋湘宁当即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后宫,外臣非诏不得入内,沈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湘宁知道,沈诀一向是最恪守规矩的人,所以他一定是征求了父亲的同意,才会过来的。
果不其然,沈诀听见她的问题,淡淡回答道:“今日进宫面见皇上,商谈了一些要事,皇上特许,我可以过来找你。”
宋湘宁转过身,冲着锦心和言笑使了个眼色,她们两人便了然地福身行礼,默默退回了诸宜宫内。
诸宜宫的位置较为僻静,附近恰好有一个小花园,适合谈话,于是宋湘宁就转了个方向,带着沈诀朝着那里走过去。
两人一路无言,沈诀没有说话,宋湘宁也什么都没问,但她心里却莫名地有一种感觉,她知道沈诀今日过来,要与她说什么。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微妙的气氛,慢慢走到了小花园里,宋湘宁率先走进凉亭里坐下,看着沈诀在她对面落座,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沈诀没有回答,而是把视线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那里,戴着他曾经送给她的那只手镯。
宋湘宁顺着沈诀的视线看过来,猛地把自己的手缩进袖子里,将镯子藏了起来。
但沈诀早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举动,也无非是在欲盖弥彰。
“公主既然还肯戴着这只镯子,为什么又要对我避而不见?”
“温琼瑜,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宋湘宁听了沈诀的话,不由得一惊。
他怎么知道温琼瑜来过?
但她转念一想,沈诀今日既然主动过来了,那就说明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毕竟两个人上一次在元宵节上见面的时候,还不是如今这样的氛围。
不管他是从何得知的,但既然他今日过来开口问了,那她便如实回答就好。
毕竟一直拖拖拉拉,也总归不是个办法。
宋湘宁伸出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划着圈圈,在心里组织了半晌语言之后,才缓缓开口:“沈大人。”
她对他的称呼,又一次从沈诀,变成了沈大人。
沈诀双手收紧,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宋湘宁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接着道:“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再往诸宜宫里送任何东西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受他送过来的任何东西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却下意识地把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这一项阻隔给忘记了,任由自己又一次沦陷。
他现在的官位虽然不算大,但他还年轻,以后还有不少的机会,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国之栋梁,她更不应该以公主的身份同他有任何的纠葛。
如果他又一次做了驸马,他们两人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从前的那个样子。
至少如今,他们就算不会在一起,最起码还留下了一些愉快的回忆,这样就足够了。
她不想到最后,他们又变成一对怨侣。
宋湘宁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要走,可沈诀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他掀起眼睫,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担心的问题,可以解决呢?”
宋湘宁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他的这句话给吸引了过去。
他说她担心的问题可以解决?可他是怎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就算他真的知道,这句话怕也只是空话。
驸马不能在朝为官,是历来的规矩,怎么可能会更改?
沈诀看着宋湘宁疑惑的面容,接着道:“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会同意我到诸宜宫来找你?”
他说:“我找到铲除红月教余孽的办法了。”
红月教,一直是梗在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他们一日没有被除尽,皇上就一日不能睡个安稳觉。
上一次在南疆,朝廷的人虽然重创了他们,但是红月教的教主和长老却侥幸逃脱,那些刚加入红月教的教众不足为惧,真正让皇上忌惮的,还是那逃走的教主和长老。
只要他们还在,就难保红月教不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这一段时间,太子一直在暗中调查他们的去向,只不过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他们像是真的消失匿迹了,再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露过面。
但是找不到他们,却可以用方法把他们引出来。
宋湘宁一直紧张地坐着,听到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怎么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