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真不用,我还没想好做什么生意。
做生意前,头一件事,就是打听,打听这个打听那个。
别的这个衙门那个衙门的,其它地方都有,没经过也听说过,就是这街道司,头一回听说,所以才顺便问一句。
以后,要请教的事儿还多着呢,大约还有烦劳文先生的时候。”
李桑柔说着,冲文诚拱了拱手。
文诚下意识的往后靠在椅背上。
“你找我也行。”顾晞欠身往前,接话笑道。
李桑柔笑眯眯点了点头。
七八个小厮一溜小跑,送了提盒进来,如意和百城摆了满桌。
李桑柔没吃鱼面,也没再吃菊花鱼,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各样菜品,让人盛了米饭,对着碟子葱爆羊肉,连吃了两碗米饭。
“姑娘不爱吃这菊花鱼和鱼面?”顾晞吃了碗鱼面,放下筷子,忍不住问道。
“不是,这是鲜羊肉,肉市什么的,正月里不开张。我已经一个来月没吃过鲜羊肉了。”李桑柔满足的叹了口气。
“姑娘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让金毛,或是黑马,去我那里要,不敢说什么都有,大体还是齐全的。”顾晞失笑出声。
李桑柔笑看着对面的文诚,嘿了一声。
文诚一脸尴尬难为,忙笑道:“世子爷说得的,一点吃食,不值什么。”
李桑柔点头笑应:“好!”
顿了顿,李桑柔看着顾晞问道:“世子知道羊肉多少钱一斤吗?”
顾晞一怔。文诚忙笑答道:“腊月里,听说七百文。”
“怎么这么贵?”顾晞皱起了眉头。
“一直这么贵,现在有了世子这句话,以后可以让大常放开量吃羊肉了。”李桑柔笑道。
文诚失笑出。
顾晞皱眉道:“我记得中县县尉,月俸折合起来,也就六千多文,只是几斤羊肉钱。唉,前天那份折子,我跟大哥说说,就允了他们吧。”
文诚一个怔神,“哪份折子?”
“七品以上官员借用邮驿传递家书那份,不要限于七品了,官吏一体,都许他们传递。”顾晞叹了口气,“民生艰难,官吏也不容易。”
“那给送信的加钱吗?”李桑柔紧跟问了句。
顾晞被李桑柔问怔了,“一样的递送,加什么钱?”
“咱们和南梁不同,递夫由军卒充当,这些军卒的廪给,都是按军中规矩,有定数的,可不能随便增加减少,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儿。”文诚忙解释道。
“喔。”李桑柔长长喔了一声,“要是可以公费递送家书,这家书得有多少?给朋友的书信算不算家书?没法不算是不是?
一个官员一个月能发几份公文?能写几份家书?
我觉得,很快就得是公文少家书多了。反正不用花钱,闲着没事就写呗。
除非增加递铺里的驿丁,不然的话,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活肯定就得多出来很多,可能原本一趟能送完,以后就得两趟三趟了。
官吏再不容易,也比这些铺兵驿丁强太多了,那什么县尉,一个月六千多钱,不算少啦,猪肉肯定是吃得起的。就是羊肉,一年里也能吃上三回五回。
大常他们三个,跟着我之前,从来没吃过羊肉,要饭都要不到。
就那样,黑马还瞧不起信客递夫呢。
你这是损不足以奉有余。”
文诚看着顾晞,顾晞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文诚的目光从顾晞看向李桑柔,看着李桑柔眯眼斜瞥着顾晞,嘴角一点点翘起来,心跳了一跳,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不会是在算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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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十月,小闲写小文,就满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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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的感谢,唯有以更努力的写出好文来表达。
爱你们,如你们爱我。
第48章 说话打听
李桑柔回到炒米巷,对着围上来的三人,笑道:“有桩生意,可以试一试。”
“夜香……”黑马脱口叫到一半,就被大常一把按了回去。
“明天一早,大常出城,往哪个方向都行,沿着驿路走,看递铺,递铺近了十里一个,最远二十五里一个,你走个一二百里看看。
黑马和金毛在城里打听。
信怎么递送,轻便东西怎么递送,重东西怎么办,到哪儿要几天。
驿丁驿夫听说都是厢兵,打听打听他们一个月多少廪米,加上衣服什么的,一年总计多少,还有,怎么吃,怎么住,一天下来要花多少钱,总之,能打听的都打听打听。”
李桑柔愉快的吩咐道。
“老大想做邮驿的生意?这邮驿都是朝廷的。”大常皱眉道。
“先去打听了再说。”李桑柔不知道想到什么,眯着眼睛笑的十分愉快。
第二天早上,李桑柔起来的时候,大常已经背着一大包咸肉咸鸡丸子馒头,留了话儿,他先去驿马场看看,接着就去看邮驿了。
金毛出去买早饭,黑马拎了一铜壶开水送进来,往铜盆里倒了热水,走到门口,一个转身,倚着门框,看着正在擦牙的李桑柔。
“老大,这邮驿的生意怎么做啊?那邮驿都是有官管着的,没驿券,门都不让你进。咱们哪能插得进手?
要是做信客,那信客都穷得很,哪有能挣到钱的?不饿死就算不错了。
老大你还记得吧?前年的时候,腊月里,黄家铁匠铺一开门,一个信客倒进去了,活生生冻死在黄家门口了,黄铁匠晦气的不行……”
迎着李桑柔斜过来的目光,黑马脖子一缩。
“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我去给老大沏茶。”
吃了早饭,黑马和金毛分头去打听邮驿的事儿。
李桑柔也出了炒米巷,来来回回似看非看,走了一段,李桑柔决定去找潘定邦说说话儿,昨天他说他在工部领着差使。
李桑柔转个弯往东华门过去。
到了东华门外,李桑柔花了十个大钱,请人传了话,没多大会儿,一个小厮一溜烟出来,和守门的侍卫打了招呼,带着李桑柔往里进。
“你们七公子忙不忙?”听小厮听喜介绍了自己,李桑柔笑问道。
“我们七公子在衙门里的时候,几乎没忙过。”听喜一脸笑。
李桑柔想笑又抿住了,“那你们七公子在工部领的什么差使?跟修缮有关?昨天你们七公子说是去望江驿看修房子?”
“就是修房子的差使。”
李桑柔慢慢喔了一声,这修房子的差使,那可肥得很。
没走多远,就到了工部门口,听喜带着李桑柔,从旁边角门进去,进了靠墙的两间小屋。
潘定邦正趴在春凳上,被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连拍带打的唉哟唉哟。
李桑柔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老大夫从头往下噼噼啪啪拍下去,再噼噼啪啪拍上来,连拍了三四个来回,老大夫猛的吐了口气,“好了!”
“唉哟舒服多了。”潘定邦撑着春凳坐起来,拱手谢了老大夫,趿着鞋站起来,这才看到李桑柔,“咦!真是你!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传错了话!”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儿的。”李桑柔没答潘定邦的话,反问道。
“昨天我不是去望江驿看看嘛,说是那根主梁蛀空了好几处,我站在屋子中间,就这么仰着头看,一不小心,竟然把脖子给拧着了,夜里睡觉光顾着脖子,又把腰给拧了,现在总算好些了。”
潘定邦一边说,一边来回拧着脖子扭着腰。
李桑柔一脸同情的看着潘定邦,“你这也太尽心尽力了!干嘛不让他们把大梁拿下来给你看?”
潘定邦咯的笑出了声,“你这话我爱听。我是想让他们拿过来给我看,可他们说,那梁要是拿下来,就是没坏也不能用了,那根大梁两三百银子呢,唉!”
“那到底蛀坏了没有?你看出来了?”李桑柔兴致盎然。
站地面看大梁上的虫眼儿,什么样的眼神能看到?
“你知道那梁有多高?得有这间屋子两个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我也不是为了看出来,就是去做个样子,显得我亲力亲为,不能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唉哟好多了。”潘定邦再扭了几下,舒服的叹了口气。
“咦,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干嘛?”潘定邦恍过神,又问了一遍,这一回,从神情到声调都透着戒备。
“不干嘛,今天没什么事儿,想着你也应该没什么事儿,就过来找你说说话儿。”李桑柔笑眯眯。
潘定邦更警惕了,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想勾搭我吧?我可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还有,我媳妇儿可是头河东狮!”
李桑柔被潘定邦这几句话呛咳了,“咳咳!你放心,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还有,我要是看中了谁,从来不勾搭,都是拿着刀子直接按到床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潘定邦笑的上身都抖起来了,“按到……床上!啊哈哈哈哈哈!刀子!啊哈哈哈哈哈!”
李桑柔站起来,自己找杯子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半杯,潘定邦才算不笑了。
“笑死我了!唉哟我这肚子痛。你这话说的,你说你,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哪?那你没看中世子爷?”潘定邦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看中是看中了,没敢,不一定打得过他。”
“啊哈哈哈哈哈哈!”潘定邦拍着椅子扶手跺着脚,再次放声大笑。
李桑柔喝完一杯茶,再倒了一杯,翘起二郎腿看着他笑。
“你……唉哟,你这个人,唉哟笑死我了!唉哟喂!”潘定邦的肚子,是真的笑痛了。
“你别笑了,我问你点正事儿。你这个从五品的官儿,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够你养幕僚师爷的吗?”
“嗯?”潘定邦再抹了把眼泪,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我从来没算过,俸禄都是管事们领回去的,先生们也不从我这里支银子,我不知道他们拿多少银子,我不管这些。”
“咦,那你当官不是为了挣钱养家了?那为了什么?光宗耀祖?治国平天下?”李桑柔高扬着眉毛,一脸虚假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