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 第145章

作者:起跃 标签: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只有等到翻案,裴家洗刷掉冤情的这一日,他才能安心,真正地走出那段过往。

  是以,她违背了长公主的意愿,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女儿,永宁侯府的侯夫人,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了今日。

  虞老夫人期盼地等他一个答复,半晌后,裴椋应了她一声,“好。”

  虞老夫人心头顿时一松,脸上的激动也渐渐地褪去,转过目光,看着裴椋身后的姜姝,缓缓地朝她伸出了手。

  姜姝赶紧上前,将自己的手搁在了她的掌心里。

  虞老夫人将两人的手紧紧地一捏,眼里的目光开始慢慢地涣散,喉咙口却还是艰难地挤出了一句,“好好过。”

  她要去见长公主了。

  告诉她,她的椋哥儿没有恨他,一切都过得很好。

  讨来的夫人,也甚是讨喜。

  那双含着水雾的清澈眸子,像极了当年的长公主。

第131章

  虞老夫人是一日之后走的, 当日一并归土的还有皇上。

  自那日裴椋去了乾武殿之后,皇上的神智就不稳了,似是惊吓过度, 身边缺不得人,王公公稍微一离开,皇上便开始着急,直呼,“王兆。”

  一会儿说屋子里有鬼。

  一会儿又说, 裴椋要来杀他。

  王公公守在他跟前, 陪了三个日夜,知道皇上的大限快到了, 也没敢马虎,尽心尽责地伺候着他。

  临死前的那个晚上, 皇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看着唯一还留在他身边的老人王公公, 心头的悲凉一瞬涌上来。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世道自来就是弱肉强食, 更何况一个帝王。

  他不过就是失败了。

  可当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冷冷清清的屋子, 那灯罩里的灯火,f彷佛都蒙上了一股子冰凉和孤苦。

  众叛亲离的凄凉之感便再次钻入了他的肺腑, 偌大一个皇宫,他努力了大半辈子,如今躺在床上了,却不见半个亲人上前。

  那夜裴椋走后, 皇上胸口的一口气就险些没有喘过来, 太子也只不过是冷眼看着太医在他跟前进进出出, 并没有进去。

  皇后也没来。

  朝中那些曾经发誓要效忠他的臣子,还有那些被他冷落的后宫嫔妃,似乎一夜之间,都将他给忘了个精光。

  乾武殿的门庭,突然冷清了下来。

  他唯一宠爱了一辈子的宠妃,被自己亲手赐死了,再也不能上前来替他拍胸抚背,心疼了大半辈子的儿子,也险些被自己的疑心所害死。

  事情到了如今,裴椋也没必要去骗他,那腕血融了,文儿是他的儿子。

  可都被他亲手毁了。

  回想自己的一生,先是残害了同父异母的手足,接着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质疑自己一手带大的亲生儿子,骂其为野种,对其生出了杀心。

  最后又被自己的儿子和亲外甥算计。

  因果轮回,一切都是报应。

  这辈子,他一直在同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临死了,彻底地成了一个孤孤家寡人了,却又想起了他们。

  长公主,裴国公,秦将军,甚至朱贵妃,朱侯爷,他都想了一遍。

  最后脑子冷静下来,便突地问王兆,“他还祖归宗了?”

  王公公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这段日子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很多人都在问这句话。

  王公公点头道,“回陛下,文书昨儿就下来了,裴世子的身份已经公布于世,目前镇国公府还在修缮,完工后自是要回镇国公府。”

  皇上神色一阵恍惚,轻轻地念叨道,“倒是同小时候挺像,长的像他娘,也像朕,像咱们周家的人,一点都瞧不出裴家的影子……”

  王兆没有搭话,垂目立在跟前,听着他慢慢地说。

  皇上顿了一会,又才转过头同王兆念了一声,“文儿……”念完又突地停下来,不往下说了。

  他没脸去问。

  王公公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无法回答他。

  之前文王非要来乾武殿认他这个父亲,侍卫拦都拦不住,如今知道皇上没几个日子了,王公公怀着侥幸的心,派人去王府透了信儿。

  几日了,也没见人上门。

  王公公心头便明白,陛下是一个儿子都没了。

  这大半年来,发生的这一切,就连王公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只得沉默地垂下头,守在皇上的床前。

  皇上偏过头,看着王公公那副沉默的模样,心头也不存任何希望了,眸子轻轻动了动,“太子”两个字,卡在了喉咙口,酝酿了良久,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眼睛一闭,一幕一幕的画面便如潮水蜂拥而至,昔日那些故去的旧人,还有活着的那些恨不得让他死去的至亲,一张一张的面孔反反复复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皇上突地睁大了眼睛,气息越来越乱,眼前的几盏明灯,也跟着明一阵地暗一阵。

  临近死亡时的恐惧,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害怕。

  王公公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慌忙地俯下身,还未问出一句,便被皇上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眼睛满是恐惧地看着他,吃力地道,“药,药丸……”

  以前有范伸在,药丸自然不成问题。

  可如今,范伸已经不再是范伸,而是被皇上抄家灭族的裴家世子裴椋,那药丸,又上哪里去寻。

  “陛下莫慌,奴才这就派人去请长青法师……”

  皇上期待地看着他,手却没有半分松开。

  王公公无奈,转过身正要呼人进来,突地感觉到袖口上的那只手蓦然一松,心头猛地一跳,忙地回过头,便见皇上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彻底地断了气。

  大半夜的几声钟响,闷闷沉沉,震天动地,却又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惠康帝死得极为不甘心,可所有的朝堂官员和百姓却都松了一口气。

  国丧一月,太子登基。

  文王那日在大殿上,慌不择路地抱了太子的腿,倒是值得。

  太子并没有像当年的皇上那般,一心要铲除异己,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

  在朱贵妃的身份曝光后,皇上的怀疑一度将文王推到了风口浪尖,将其从族谱上去掉了文王的名字之后,流言几乎一哄而起。

  太子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立马让人将流言压了下来,暗里又让人将文王的名字添上了族谱,及时保住了文王清白的身份。

  新帝登基,体制重制。

  乾武殿的命运,也没有如王公公预先所想得那般,跟着先帝一并入葬,所有人都照着规矩重新归档,统一入编。

  王公公被调配到了宫外的大理寺,同刚从巫山回来的蒋大人,一同负责档案归纳,也算是得了个善终,得以颐养天年。

  大理寺是唯一一个新帝登基后,没有动过的部署,范伸依旧是大理寺卿。

  只不过名字变了。

  变成了裴椋。

  韩家的韩焦,官复原职,而一心要效忠皇上的阮大人,因察觉出范伸和太子的阴谋之后,企图送信给皇上,被太子的人马扣留了下来,直至翻案结束,才放了人。

  只不过放出来,也成了一个‘废人’。

  最终哪里来,回哪里去,成了党争之下,而被牵连到的一个典型的牺牲品。

  ***

  新帝登基后的半月,裴椋和姜姝住进了镇国公府。

  裴椋的身份经过了一个多月,永宁侯府的人,早已冷静了下来,慢慢地才发觉,他们之前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范伸虽换了个名字,但对永宁侯府的庇佑,从来就没有断过。

  新帝登基之后,不仅是侯夫人得了一个一品的诰命夫人,三房屋里的大公子,也在宫里领了一份差事。

  日子不仅没有走向下坡路,还愈发的红火,比起之前,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走动的地方。

  裴椋和姜姝乔迁的那日,侯府所有人都跟了过去,丝毫不见离别的愁绪,侯夫人更是一脸的喜庆,帮着姜姝张罗着上门的客人。

  当着众人的面,裴椋和姜姝并没有改口,依旧唤侯夫人为母亲。

  众人心知肚明,言语之中,也甚为拎得清。

  当日除了永宁侯府的人,当朝不少官员也都上府前来祝贺,今儿太子撤销了禁宵的消息一出来,百姓更是将这一日当成了节日而过。

  镇国公府,从早上开始,门前的爆竹声便络绎不绝,吵吵闹闹。

  姜姝同侯夫人坐在屋内,正招待着满屋子的名门贵妇,身边的丫鬟晚翠便匆匆走了过来,附耳悄声禀报,说是镇国寺的长青法师来了。

  随行的还有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公子,和小姑娘。

  姜姝听完心头一跳,转身便同侯夫人打了一声招呼,赶紧走了出去。

  到了半路,突地就惊醒了过来,忙地又差晚翠跑了一趟,去正院里找表哥沈颂,“就说韩夫人来了,让他自个儿找个地方避避。”

  沈颂是早上和永宁侯府的五爷范哲一同过来的。

  沈颂的身份,除了是巫山的土匪头子之外,还是长安城里的一名盐商,之前同范五爷打过几回交道,也算认识。

  那日范哲跟前的小厮,一路追着他那位一见钟情的姑娘,追到沈颂的盐埔子前,突然不见了踪影。

  小厮回来禀报完,第二日范五爷就上了沈颂那找人。

  沈颂一笑,“五爷见笑了,您要找的姑娘,怎么会在我这。”

  可范五爷不信,自那日之后,那姑娘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再也没见着,便学了一招守株待兔,日日坐在沈颂的盐铺子里等人。

  这一来,两人倒混熟了。

  知道今儿四哥和四嫂乔迁,范哲便顺道一起将沈颂带了过来,“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你是四嫂的表哥,那就是我的表哥。”

  沈颂啖笑不语。

  如今两人正坐在那人群堆里,一个滔滔不绝,一个沉默微笑。

  “安家那位恶霸,你们是没瞧见过,小时候就不是个省事的人,为此才被自个儿的父亲送去了庄子,十年来不管不问,任其野蛮生长,也不知道如今长成了什么熊样儿……”

  范哲心头很不服,不止是母亲不答应退亲,安家也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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