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叹
彼时,怡和殿已经聚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主子。
换做往日,温宓一来,必定是引人注目的。
然而今日,却是无人在意。
她们在意的,是殿下登基之后的位份。
至于说,她们为何那么肯定是赵景登基,那是因为,东宫到现在都安然无恙,还不能代表什么吗?
只是她们知道归知道,可没有确切答案,内心总是有点不安的。
直到太子妃出来,亲自确定了这件事,众人提着的心才放下。
太子妃威严的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
“之后几日,是先帝大丧,期间守灵,你们皆要规规矩矩,若是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修怪本宫不留情面。”
先帝大丧,凡内外命妇,皇室宗亲,皆要守灵。
若是闹出不好的事情,丢的可就是她的颜面。
众人许久未曾见过太子妃如此厉声厉色的模样,一时间频频应是。
——
眨眼间,七日丧期一闪而过,赵景亲自扶灵,将先帝送入陵寝。
温宓刚回到承欢殿,就累的倒在软榻上。
幼白看见温宓一脸的疲色,有些心疼,她掀开温宓的裙摆,又把亵裤给撸起来,露出已经红肿不堪的膝盖。
膝盖肿的有些高高的,甚至还渗着血丝,幼白见了,不自觉的就落了泪。
她抹了把眼泪,心疼的说:
“主子受苦了。”
主子从小虽然不说是娇生惯养的,可也从未受过这样的罪。
温宓一脸无奈,守灵之时,身份比她高的人比比皆是,可其中能得一蒲团的,不过皇后,哦,不,如今该称呼太后娘娘了。
就连太子妃,为了彰显孝心,也不曾用蒲团。
她不过一个良媛,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青石砖上。
这个时候因为膝盖上的伤传太医,显然不大好,因此,丝雨从库房里找到了专门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一番折腾后,幼白红着眼睛给温宓上了药。
温宓被揉捏的泪眼汪汪。没办法,实在是很疼。
只是被揉着揉着,温宓不自觉的就睡了过去。
她熬了七日,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丧礼过后,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朝堂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上奏太子殿下尽快登基。
然而却被赵景拒绝了,理由是先帝新丧,孤痛心不已,推迟登基大典。
可大臣们又都是拥护赵景的,岂会同意?
如此三请三辞后,终于在钦天监的敲定下,在明日辰时,举行登基大典。
怡和殿,西袖伺候太子妃洗漱,看到太子妃隐隐有些兴奋的神情,她嘴甜的奉承道:
“娘娘,明日过后,殿下便是圣上了,到时,您就是皇后娘娘。”
这句话,算是说到太子妃心坎儿上去了,她噙着一丝笑,随手从首饰匣子里拿了个成色极好的镯子递给西袖:
“赏你了,只小心些,莫要张扬。”
宫中对于宫女的首饰佩戴要求极为严格,身为主子的贴身宫女,若是头上的簪子亮眼贵重些,倒是也无碍,只手上是不允许有首饰的。
西袖双手接过,更加起劲儿的夸了起来。
太子妃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许是她这辈子的运气,都用来成为皇后了吧。
——
翌日,启元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时年二十五岁,赵景成了本朝最为年轻的帝王。
改国号为景元,为尊重先帝,国号顺延一年,次年为景元元年。
乾清宫,赵景换下了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只着了常服便伏在桌案上批阅奏折。
一朝天子一朝臣,刚刚登基,需要他亲自处理安抚的事情还有许多。
一封封诏书颁下去,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一天下来,来乾清宫的人进进出出,就没断过。
直到傍晚,赵景刚呵斥了高时要传膳的提议,就见慈宁宫来人了。
太后是在今日赵景登基大典结束后,就搬进了慈宁宫,其余先帝后妃,皆是入住慈安宫。
红玉福了福身子,直接道明来意: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慈宁宫用膳。”
闻言,赵景挑了挑眉,问:
“母后可是有事?”
若是无事,母后也不会在今日便让他过去。
红玉知道太后惦记的事情,但却不是她该说的:
“奴婢不知。”
赵景侧眸,看了看桌上尚有几份未曾批阅的奏折:
“你回去告诉母后,朕稍后就去。”
红玉领命退下。
赵景又把那几分奏折处理完,才命高时摆驾慈宁宫。
当了皇帝,规格仪制处处都不同与当储君时。
只单单说这銮仗,便已经奢华至极。
赵景站在銮仗前静默了一息,才转身上去。
踏着夜色到达慈宁宫,太后早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简单用过膳后,太后就直奔主题:
“皇上今日也算彻底继承大宝,不知准备何时册封东宫嫔妃?”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就如同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个道理,赵景也明白,他也有想过,只是今日事情太多,也就没顾得上。
不过,他还是有些了解太后的,太后在此时提出这件事,那她心里必然是有想法的。
赵景抿了口茶水:
“那依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抚摸着小指上的护甲,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照哀家的意思,定然是越快越好,太子妃早早得了册封,管理后宫之事也就名正言顺。”
赵景点头认可,就算太后不说,他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只太后没给赵景说话的机会,顿了下,又继续说出自己的安排:
“你那两位良娣,家世不低,又服侍你多年,不如就封四妃之位。”
“还有刘氏,现在还怀着身孕,为了安抚,位份也不宜过低,不如就封为贵嫔。”
“至于温氏,家世不高,又尚无所出,给个容华的位份也不算委屈了她。”
太后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却没瞧见赵景越来越冷的神色。
赵景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太后,倏地出声打断:
“母后。”
太后这才茫然的抬头:
“怎么了?”
赵景凉薄的勾了勾薄唇,特意提醒:
“母后,温氏原就位高于刘氏。”
所以,温氏的位份只能高于刘氏。
太后听明白了赵景话中的意思,见他神色坚决,便挥了挥手道:
“罢了罢了,那便也给温氏贵嫔的位份好了。”
殊不知,太后自己为是的妥协,在赵景看来,只是施舍。
赵景没了待下去的欲望,他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漠的丢下一句话:
“母后,对于后宫位份,儿臣已有主张,就不劳烦母后费心了。”
经过上次赏赐后,他本以为母后对宓儿的态度会有所改观,哪知还是如此。
太后似是没想到赵景会这般和她说话,当即就气的身子发抖。
只可惜,赵景在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了,没看到太后的不适。
太后看着赵景离去的背影,侧头对红玉道:
“你瞧瞧,温氏那个狐媚子,都把皇帝迷成什么样子了?”
红玉垂眸安慰道:
“娘娘莫要堵心,温良媛不过是长得好,待过段日子开始选秀,您再给皇上选几个好的世家贵女不就行了。”
新帝登基初年,选秀已然成了规矩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