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他唤作詹兴武,而后跟下来的妇人是其妻郑氏。
郑氏身后,是个与詹兴武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家,姑娘穿着一身柳黄色袄裙,娇俏可爱,正是詹兴武的胞妹詹淑慧。
这一家三人自涿州而来,同是詹姓,自然不会同定国公府无关。
只不过仔细算来,那是五爷出了五服的族兄和族妹。
照理说,这关系实在不近,皇帝尚且有三门穷亲戚,更不要说詹五爷了。
但男人还是很给面子地停了停。
那三人跟他行礼问安,詹司柏仍旧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那涿州来的詹家三人,似乎还想跟他多说两句,但在他的威严与冷淡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急的呼声。
“姨娘?姨娘?姨娘您在哪?!”
这声不小,詹兴武的妻子郑氏嘀咕了一嘴。
“谁家姨娘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不成?”
随着这话落了音,詹司柏眼皮一跳。
他循声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慌里慌张的姜蒲。
姜蒲也瞧见了自家五爷。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两步跑上前来。
“五爷!姨娘不见了!”
话音落地,男人心头咯噔了一下。
下一息,翻身跃下了马。
“怎么回事?她走失了多久了?”
第17章
姜蒲的喊声一声声传过来,显然是惊动了那五爷,接着便有更多人声寻她。
绕过这边的后巷,再走几步就能进了那书肆的院子,届时有接应她的人在,倒也不怕他们寻找。
可俞姝正要在寻她的人来之前走开,不想被一群小孩子纠缠了上来。
几个小孩刚才就瞧见了她,他们第一次见有人在眼上蒙着丝带,甚是奇怪。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胆子也大,在俞姝面前比划了两下,见俞姝没有反应,立刻道。
“我就说是个瞎子吧!”
另几个小孩没见过瞎子,当即一拥而上,齐齐堵住了俞姝的去路。
他们左扯一下俞姝的裙摆,右扯一下她的袖口。
俞姝本不想理会,但被他们扯着不能走开,只好赶苍蝇似得赶了他们。
“去,去一边玩。”
谁料她越是赶,这些小孩越是不走。
那个胆大的嘴巴也快,带着几个小孩拍手编排她。
“女瞎子,脾气大,赶小孩,挨石砸!”
几个小孩一边嚷着,一边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在俞姝身上。
俞姝越是想走,越被他们纠缠住,还被接而连三的石子,砸的手脸疼。
而姜蒲他们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她甚至已经听到了五爷的脚步,出现在了附近。
她现在就算脱身,有这几个小孩在,五爷的人马也很快能找到她。
俞姝攥了攥手,在一群小孩子的投石中,终是出了声。
“姜蒲,我在这。”
她一出声,詹司柏就听到了。
男人循声转去了小巷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的妾。
妾被几个小孩团团围住。
小孩们一边喊着“女瞎子,挨石砸”,一边当真拿了石头砸她。
她侧身用袖子掩面躲避,却被一个小孩一下抓住了她蒙眼的白丝带。
她被小孩拽得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乌黑的发散了下来,蒙眼的白丝带顺着风飘走了。
五爷心下一紧,一个箭步上了前去。
他通身气势惊人,不用开口,欺软怕硬的小孩子们,便惊吓地作鸟兽散了。
他将她护在怀里。
“伤到没有?!”
俞姝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的竟然是那五爷。
她下意识从他怀中闪开些许。
巷口的风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五爷抿了抿嘴,听她低声道,“五爷怎么在这?婢妾没事。”
她说没事,但男人却瞧见她的手掌,被地面擦出了血痕。
他压紧嘴角没说话,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抽了帕子帮她缠住伤口。
后面众人也赶了过来。
姜蒲一到,就挨了训斥。
“你就是这么照看姨娘的?”
姜蒲惊得立即跪了下来。
俞姝本就对她心存愧疚,如今走不成了,便替她道,“不管姜蒲的事,是我想出来吹风,却被几个小孩子弄到了这边来。”
五爷瞧了一眼姜蒲,又瞧了瞧他的妾。
妾对旁人倒总是心软。
他只警告地看了姜蒲一眼,便不再多言了。
街上人多,此事不免有人远远围观,而方才遇到的涿州詹家三人,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詹司柏不欲闹出动静,揽着俞姝的腰扶她站了起来。
她避闪着高悬的日头。
恰好穆行州眼疾手快,将白丝带捡了回来。
“姨娘还是系上丝带吧。”
俞姝道谢,伸手去拿,却拿了个空。
丝带进了那五爷手里,“别动,我给你系上。”
他手下极轻柔地,将那白丝带系在了俞姝眼上。
“外面喧闹,我送你回府。”
……
五爷亲自送他的妾回了定国公府。
涿州来的三位目瞪口呆。
詹兴武还跟穆行州确认了一下,“真是五爷的妾?”
穆行州点头。
詹兴武震惊的不行,“五爷何时纳的妾?怎么就答应纳妾了?”
五爷不肯纳妾的事情,詹兴武他们自然都知道。
倒也不是人尽皆知,但詹兴武三人,与詹五爷的关系非比寻常。
詹兴武兄妹同五爷,才是血缘上的亲姨表兄妹。
这事说来话长,也就是穆行州这种在国公府长大的人才晓得。
五爷那妾室生母魏氏,正是詹兴武母亲的庶妹。
涿州詹氏一家进京的时候,带了那位庶妹过来,被五爷的生父,也就是国公爷的胞弟一眼看中,纳为贵妾。
这本也算亲上加亲。
可五爷生母极不安分,后面惹出了大事端无法收场,反而祸害了一家。
五爷从此对原本的外家有了芥蒂,再到后面被过继给国公爷,他亲舅舅又到国公府生事。
内里的详情甚少有人知道。
但五爷发了怒,直接与他们断了关系。
连带着涿州詹氏这姨表亲,也甚少联络了。
这次,还是因为詹兴武立了战功,有调派,才临时进京。
不过,穆行州在他们面前,并不想多说五爷和韩姨娘的事情。
“这是夫人的意思,韩姨娘也是夫人替五爷纳的。”
话是这么说,但詹兴武一家见了方才的情形,五爷对韩姨娘的态度可不简单。
詹兴武打了岔,问起穆行州现在何处。
“哦,我倒也没什么正经的官位,不过是给五爷做副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