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雨眠
淑妃把弄着木架上的黄玉双鱼,她已经暗中准备着展翅金凤的雕像和各类龙凤呈祥的装饰,只是如今还差一个名分,她不想落人口实,宫中一切都还维持着之前的模样。名分也要等皇后丧仪结束了再去搏来,等了这么多年,还差这几月吗?
她转头看向跪在堂中的德妃,一甩广袖坐回红木描金漆椅上,招手示意德妃可以说话了。
淑妃低头品茗,静静地倾听德妃的话。听完后,微皱眉头,放下茶杯陷入沉思之中。
德妃跪在堂中,她已跪了许久,起先淑妃并不搭理她,她只好跪得笔直,神色严肃地盯着面前的鎏金异兽纹铜炉。不曾想她将贵妃有孕的事回禀了淑妃,淑妃依旧不置一词。
德妃过往依附皇后,因皇后是中宫,又有太子,身后还屹立着开国元勋的杨家。她站错了派系,审时度势,即使此刻淑妃再不待见她,她也要竭力讨好淑妃,才能让往后的日子不再如履薄冰。
德妃忍着膝上的疼痛,平静地等待淑妃的指示。让她滚,或是留她商议,好歹要有一句话吧。
她收到弟弟的信时,着实惊了一夜,但仔细思索,林绿萼绝不是会随意与男子苟且之人,那身孕必是来自她筹谋让皇上去摘芳殿的那夜了……她不禁感到苦涩,这人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只受宠一次就怀有身孕,她想到日后林绿萼抱着皇子在她面前晃悠,她就更是郁愤难平。
她本想设计栽赃林绿萼与他人有染,可林绿萼远在显州,她在深宫,难以布下万全的筹谋,若是一个不慎,反倒容易因残害皇嗣而伤及自身,所以她想到了淑妃,“娘娘,如今三皇子还未被立为太子,若贵妃生下皇子,她身后有林相支持,以皇上对林相的信赖,立三皇子为太子之事恐怕会有许多曲折。”
德妃见淑妃面色平静但眼眸微动,于是继续说:“恕臣妾说话直白,即使三皇子登基为帝,若林相有了不臣之心,想要扶持贵妃之子,娘娘到时再要铲除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
淑妃抬眸,看到了在明珠宫外正笑着走进来的宁昭媛,宁离离那张柔媚的笑颜让她心里方才升起的晦暗心思又淡了下去。她轻斥德妃,“退下。”
德妃也不急于这一时,只要淑妃有了铲除贵妃的心思,她便可慢慢挑拨。她缓缓退了出去。
宁昭媛转头盯了德妃一眼,走到淑妃身前,搬来一个小凳子坐下,一边帮淑妃揉腿,一边询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宁离离因在淑妃面前得脸,又帮着淑妃照顾四皇子兼照顾梁美人的身孕,淑妃时常在皇上面前替她美言,她一下跃至九嫔上位,晋位为昭媛。
宫中妃嫔不多,她倚仗着未来的皇后,也无人敢议论她的晋封不合规矩。
淑妃浅笑,“摇尾乞怜。”
宁昭媛捡了几件趣事讲,又邀请淑妃去赏桃花,淑妃今日似乎提不起劲儿,与她说话时总是兴致缺缺,她最会察言观色,忙说宫中还有事要处理,便自行告退了。
宁昭媛走到明珠宫外,与萍儿耳语了几句:“派人盯着德妃,我看她又想搞事。”她看淑妃心事重重,猜测德妃说了什么要紧的事。
萍儿点头离去。
宁昭媛百无聊赖地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她抬手抚过片片桃花,花瓣飞扬落在她的发间,她抚摸着花朵,只觉手好痒,好想打麻将,可恶的绿萼,此刻还不知如何逍遥快活,也不给她寄些显州的特产来,她可想她了。
淑妃望着宁昭媛离去的背影,却陷入了沉思。林相之所以支持三皇子继位,也是因林绿萼无子之故。若有了自己血脉的皇子,林相又怎会再助力三皇子呢?
她深爱着皇上,不想谋害皇上的子嗣。方才看到宁昭媛的笑容,让她想起自己早逝的珍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眼见皇后害死了她的女儿,她知道逝子之痛,不想再让幼子受难。
可是……这么多年的隐忍,最后却让林绿萼的孩子登上至尊之位,那她的一生又算什么呢?
林绿萼如今远在显州,实在太难把控,她突然想起她侄子的贵妾来自显州赵氏,也许可以借赵氏的势力,不动声色地将林绿萼杀了?
她不禁又有些怀疑,贵妃有孕了怎么没有一点风声传回来,反而是这个与贵妃有深仇大恨的德妃向她吐露消息。她可别上了德妃的当,被德妃轻易地利用去除掉贵妃。
淑妃摇头,吁了一口浊气,罢了,赵家的人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收买,若走漏了风声,因此得罪林相,反而得不偿失。
她得将贵妃有孕的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接她回宫。只有在宫里,在她熟悉的地方,她才有万全的把握,料理任何事务。
她唤来应星,皇上身边的内侍有不少受她恩惠,是她的人,“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仔细且小心地搜查紫宸殿,务必要找到几封皇上珍藏的信。”
她咬牙做出决定,决心模仿山林居士的笔迹来操控皇上。若林绿萼生了公主,那便让她顺利过活。若她生下皇子,那便借山林居士之信,让皇上留母去子。
第79章 林相 去谋划吗
林相收到檀欣的传讯后, 在家与夫人商量了几日,还是决心将女儿有孕的事告诉皇上,尽力让皇上将林绿萼接回京中照拂。
边关的事他也收到了不少消息, 逸阳王应是已经逝世了,只是消息还未传回京都。如今逸阳王手下三人混战, 徐仲势大,张干必会联合田丙先将徐仲拿下,二打一,则徐仲势弱, 晏隽之随钱思他们去了边关, 恐怕九死一生。
若是皇上不从京都派人去边关调和,不知边境三将的混战多久才能决出胜利的一方。女儿的肚子日渐变大, 可等不了太久。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 与之俱黑。林志琅在这么多年官场的摸爬滚打中,也沾上了不少争权夺利的嗜好,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思纯净之人。他想女儿若是生下了有前朝血脉的皇子, 那他扶持皇子继位,也算是报了前朝哀帝的恩情, 将皇位悄无声息地夺了回来。
届时他可以毒杀皇上, 扶女儿为太后, 再命太后封他为摄政王, 至于边境的徐仲如何, 晏隽之如何,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们能将逸阳王的势力拿下来,则拿, 拿不下来让残部落入了张干之人的手中,他到时再派人以剿匪的名义将他们铲除即可。毕竟混战之后,各方都会元气大伤,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他从来都不会将赌资全部扔进一个盘中,这是他这么多年为官和做生意的准则。这些年来,他收纳了不少忠于他而又颇有才能的人,他借着打压有志之士的恶名将他们都派遣去了南方滨海的花城,那些人在花城听他号令,也暗自谋划着起事。
若他能当上摄政王,就可将他们召回京都,维持朝廷安稳;若他不能当上摄政王,变故丛生,那他就用他们来铲除异己。
总之,只要林氏一系大权在握,妻子、女儿、孙儿安康,其他人如何,他已经不在意了。
这个孩子,必须是皇上的。
林相站在紫宸殿外,又思索了一遍说辞,明媚的春光似温润的泉水拂过他的脸庞,他整顿好心情,眼含热泪,走进了紫宸殿中。
刚走进殿中,便看到满地的奏折、遍地砸烂的瓷杯瓷器和气得胡须上翘,殴打侍从出气的皇上。
林相缓缓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奏折,一目十行地看完纸上的内容,合上奏折拿在手中,又捡起另一本……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快速地十几本奏折的内容都记在了脑海中。
这些被扔在地上的奏折,内容大致分为两类,一是杨家认为太子、皇后接连薨逝,必有蹊跷,望皇上彻查淑妃与三皇子,二是劝皇上借逸阳王病危,趁机削爵削藩,整顿边境势力。
他将高高一叠奏折放在桌上,皇上背对着他,对方才打翻茶水的侍从拳打脚踢。那侍从吊着一口气,鼻青脸肿,四肢抖若筛糠,却一句哀求的话都不敢说。
“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林志琅跪在地上,行大礼,声音因激动而颤颤。
皇上一脚踢开脚边的侍从,侍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莫公公身后。皇上坐回龙椅上,揉着烦闷的头上穴位,对莫公公扬了扬下巴,“赐座,上茶。”
林相坐在凳子上,凳下皆是砸碎的瓷器,他用脚踢了踢碎片,碎片与地砖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响,“莫公公,这不让人打扫了,留着惹皇上生气吗?”
皇上被碎片的噪声弄得更烦,本想出言呵斥林相,但此时的烦心事也只有找林相商量,于是挥了挥手,让婢女将地上的碎片都清扫了,“你有何事?”
“贵妃……贵妃……”林相激动得眼含热泪,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扶住皇上的膝盖,“贵妃有孕了!她传讯回来,心中惴惴不安,害怕皇上不见她们母子,所以求微臣替她禀明皇上!”
“什么?”皇上“呵”了一声,贵妃侍寝那夜的事,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只知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林绿萼的肚子倒是争气,竟然有了皇嗣。他其实一直也隐约怀疑林相有不轨之心,他不宠幸林绿萼除了顾及山林居士的卜词外,也一直担心贵妃如果有孕,林相会做出不臣之事。
“当真?”皇上用手托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相,烦心的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可林相是否还记得山林居士说贵妃是天煞孤星,朕远离她方可避祸之事。”
林相侧头擦拭泪水,一副担忧女儿的老父模样,“可贵妃怀的毕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是真龙天子,皇嗣是天子血脉,显州神石寺荒凉偏僻,微臣不愿见皇嗣有损,还望皇上能……能将贵妃接回京中养胎。”他哽咽,眼眶微红。
皇上盯着林相的泪水,似笑非笑,“林相只顾贵妃安危,而不顾朕的安危了吗?”
林相愕然抬头,恳切地望着皇上,“并非微臣执意如此,而是贵妃怀有皇嗣却还在显州的偏僻之地安胎,若此事传出去,恐怕会引朝野非议,百姓妄议贵妃,实则伤害的是皇上的名声啊!”
“此事先不谈。”皇上摊开几份奏折,“边境之事,你认为如何?燕尚书上奏,让朕趁此机会,收回逸阳王封地的种种权力。而张干求朕派兵支援他,待他拿下另两将士的势力后,必会对朕言听计从。”
“可笑。”皇上的鹰眼本就冷厉,此刻更如冰冷的蟒蛇,幽幽地盯着奏折,“逸阳王一直是朕的心腹大患,当初登基之时,为了保边境安稳,给了他太多权势和士兵。藩王去世,子继父爵,他没有子嗣,那就该让朕在宗室中为他择后继爵,可他的部下却自个儿争权夺势地打起来了,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还让朕出兵助他,可笑至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何不带兵亲征,趁他们三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将他们一举拿下!”林相说完这话,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心也跳得极快,皇城有十万禁军,若是平日想要攻打皇城,实则千难万难,但如果皇上带兵出征,让他坐镇皇城,那他便可大开方便之门,让南方暗中培养的势力一举攻下皇城。
皇上听到这话,在嘴边未说出口的话顿了顿。这些年铁马冰河入梦来,他也曾多次回想征战沙场的快感。他其实不适合当皇上,他知道,他更喜欢在沙场杀肆无忌惮地杀敌的快感,他对林相的提议十分心动,面上终于露出了丁点真诚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林相的肩膀,“此事从长再议。”
他决心先放着不管,让他们打一打,打得四分五裂了,他就帅兵亲征,给这些年的枯燥生活寻个痛痛快快的趣味。把边境的事料理之后,派一位得力的将士坐镇边关,彻底收回逸阳王的势力,加强对朝局的把控。
“呵。”皇上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每每和林相说几句话,心里就痛快得很。”
“还有杨家,你看看。”皇上又甩出几本奏折,“吵得朕头痛。”
林相读完方才已经看过的内容,露出悲愤的神情,“他们仗着对皇上有恩,也闹腾许多年了,不如让臣寻个机会,一查他们贪污之事,届时随便查出点什么,将杨家的人,革职的革职,左迁的左迁,他们也就知道住嘴了。”
皇上用食指指着林相的脸,“你呀,去做吧,别闹得太难堪就行。”
林相放下奏折,深深一拜,“皇上的名声就是臣的性命,臣绝不会让皇上名誉有损,责罚杨家之事,臣会让人寻不出错处,皇上尽可放心。”
“让贵妃回来安胎吧。显州地方偏远,朕也会担心贵妃的安危。”皇上平静地说完,扶着林相起来。
林相与皇上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圣心大悦,皇上招来侍从,“陪朕下盘棋,如何?”
“好。”林相也想借着下棋的空隙,再劝劝皇上亲征之事。
两人步至偏殿的窗边坐下,窗外绿树红花,满目都是喜人的春景。侍从端来棋盘,忽然抬头对皇上说:“皇上,棋盘下面有一封信。”
皇上惊讶片刻,随即露出笑容,“拿来!”他接过信封,信封上有一棵树,一块石头。他连忙将其他人都赶出紫宸殿,殿中只留下他与林相二人,“看来山林居士对如今的情形,亦有高见。”
林志琅看着皇上缓缓展开信筏,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他出门之前和林夫人商议了,此次无需借用山林居士的名义谋划,可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第80章 晚霞 去看望吗
皇上拆开信看完之后, 不自觉地抬起眼皮瞥了林相一眼。
林相深知皇上赶走其他人,而将他留下来,是要与他商议。他便恭敬地伸出手去接信纸, 他心里对山林居士的信诧异不已,面上却维持着毕恭毕敬从容不迫。
等了半晌, 皇上并未将信递过来,而是手指蜷缩将信纸捏在手中。“林相,朕乏了,你退下吧。”
林志琅连忙行了一礼, 躬身退出偏殿, 偏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忍不住抬头窥视了皇上一眼, 皇上拿起信坐在软塌上,屏风遮住了耀眼的春光, 明黄色的龙袍隐在屏风后的阴影中,他面色阴晴不定, 又展开信纸再看了一遍。
林志琅思绪万千, 有人借山林居士的名义来欺瞒皇上,这信的内容绝对事关林家, 否则皇上不会将他赶出来。他转头瞪向莫公公, “莫公公, 皇上的那些信放在哪里, 你可知晓?”
莫公公见林相脸色阴沉, 便觉白花花的银子从面前飞过他却一个也捞不着,“奴婢不知。”他凑到近旁说,“奴婢去查,一定查出来, 相爷放心。”
林相点了点头,两只手交叠着不安地揉搓,缓缓离开了皇宫。
……
钱思一行人今日方到边境重镇北青城。城中有一股奇怪的热闹氛围,街上行人络绎不绝,酒肆宾客满座,勾栏瓦舍的伶人红倌在楼上招揽客人,他们走在街上,迎风闻到红倌身上甜腻的香粉味。
他们本以为逸阳王病重,三将士部下剑拔弩张,北青城中百姓足不出户,充满肃杀之气,不想竟比平日里还要热闹。
钱思在沿街的酒肆遇到一些相熟的将士,忍不住闲聊了几句,将士们竟然浑然不知逸阳王病危,只知昨日张干、田丙等在府中大摆宴席,庆祝去岁寒冬守住边境。周围驻扎的守军换了两拨进城喝酒,热闹的氛围持续到今日都还未消散。
云水与许二对视了一眼,耳畔充斥着商贩叫卖的声音,云水说:“街上气氛太诡异了,一定有问题。先去徐府看看吧。”
许二揉了揉他高挺的鼻子,到西北之后风沙渐大,他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大习惯,鼻腔总是痒痒,“你们先去,我去周围逛逛。你有防身的武器吗?”
云水摸了摸怀中的匕首,“有。”
“那行。”许二拍了拍他,眼睛瞥向在街角胡同一闪而过的几个敏捷身影,细声叮嘱了一声,“小心。”
一行走到了城北徐府,徐府外围着重重守卫,人人手持银枪,面色铁寒,与街上的热闹气氛不同。府门守卫的将士见了钱思抱拳一礼,“钱将军回来了,徐将军正等你进府议事。”
钱思进了徐府,绕到书房,书房门开着,徐仲坐在书桌后,低头写字,面前站着的两个将士沉默不语。
钱思快步跑到徐仲面前鞠了一躬,然后回头招呼云水,“云水,快来,这是你皇叔怡亲王。”
在云水多次要求下,钱思终于不再叫他殿下,而是亲昵的称呼他为云水。云水走上前来,对着徐仲行了大礼,“皇叔。”
徐仲停下手中的笔,走到桌前扶他起来,朗声笑道:“不想此生还有机会相逢。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如今也是位清俊的少年郎了。”他看着云水虽风尘仆仆但依旧清美的容颜,想起皇嫂美丽的容颜,心里微微叹息,晏隽之瘦胳膊瘦腿又貌若好女,过几日打起来了怕是还要派人照顾他。
云水抬头望着徐仲,他对这位叔叔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宫宴之时的寥寥数语。一别多年,徐仲留着美髯,浓眉圆鼻,眼睛炯炯有神,肩宽体壮,穿着暗金的铠甲,颇有几分威仪。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云水难得见到亲人,徐仲的一言一行落在他眼中,都让他心里热腾腾的,感激命运对晏氏族人的眷顾,脸上也不自觉地挂着笑容。
仆人送上茶水,几人坐在书房中,关上了房门商议正事。
徐仲说:“我两日前见到逸阳王,他已经不太清醒,军医喂了半个时辰才将半碗药喂进他嘴里,他喝了也不见好。”
钱思问:“为何是两日前,将军这两日没有再见到逸阳王吗?”
徐仲牛饮一杯清茶,嗓音浑厚,落地有声,“月前王爷病重之后,嫌我们三人在旁守着太过吵闹,于是我们便约定,一人侍疾一日。我离开王府之后,张干昨日守了一日,今日是田丙,我派了人在王府内候着,若有情况即刻通知我,但这两日并未收到消息,看来王爷的病情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明日我进王府之时,你们随我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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