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那可是长公主,除了圣上,可说是世上最尊贵的人都不为过。
白三不由得安慰:“简掌柜不用担心,您救了小侯爷,长公主只有谢您的,请您进府,也不过是想知道您所需什么,才好答谢您。”
若简掌柜需要的东西,连长公主都不能给,那旁人恐怕更给不起。
这些话自然是裴湛要求他交代的,不然到时肃亲侯府的人来了,简瑶事先不知情,猝不及防下难免会手忙脚乱。
裴湛最怕的,还是她会有心理压力,提前几日知道,就可提前做准备。
裴湛的用心良苦没有白费,至少,简瑶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慌乱,但一夜过后,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她救下裴湛,所求之事,不就是如此?
所以,等肃亲侯府来人时,简瑶大大方方地接见,丝毫不见怯意,让肃亲侯府的人意外。
第18章 义女
“若是简掌柜准备好了,那就请和我们走一趟?”
来人在肃亲侯府应该颇有地位,年不过四十的妇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不卑不亢,明明只是个奴仆,却比寻常千金小姐看上去还要贵重。
知晓眼前这位是自家世子的救命恩人,崔嬷嬷的态度十分友善,甚至可称得上平易近人,言语之间也不会让人觉得为难,不紧不慢地等着简瑶回答,也不催促。
简瑶早就做好了准备,没让崔嬷嬷久等,对着颜青嘱咐两句,就带着青栀和崔嬷嬷离开。
肃亲侯府诚意十足,锦绣阁前停了辆马车,是用来接简瑶的。
前前后后六个丫鬟,排场十足,苏巷街常有贵人,此番行头也未引起注意,直到简瑶上了马车,才引起一片惊呼,简瑶安稳地坐在马车上,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掀起提花帘子一角,见到些许曾来过锦绣阁的贵女,看了眼崔嬷嬷,又看向马车,眼神中充满了忌惮和钦羡。
简瑶不清楚崔嬷嬷的身份,但听外间喧哗,隐约猜到了些许。
她摇了摇头,低叹了声。
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
这一趟,不仅是请她进府,也是在告诉众人,从今以后,锦绣阁身后背靠着肃亲侯府和靖和长公主这座靠山,甭管何人,日后想动简瑶,都会在心中仔细掂量。
否则,仅仅接她入府,何至于派崔嬷嬷前来?
此时的肃亲侯府,翟清堂。
靖和长公主高坐于堂,轻声不断,将下人指挥得团团转:
“把皇兄昨日派人送来的白银针泡上,给简掌柜的谢礼可备好了?”
等身边婢女点头后,她看了眼清单,拧起眉:“她自己就开着锦绣阁,什么好布料没见过?除了这匹云织锦布,其余布料全去掉,换成珠宝首饰,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该是喜欢这些。”
裴清婉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抿着茶水。
对于大伯母的兴师动众,裴清婉不由得暗暗咂舌,她小声地说:
“大伯母,是不是过于隆重了些?”
在她看来,就算那个简掌柜救了三哥,也不至于大伯母这么重视,毕竟大伯母是何身份?
靖和长公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救了你三哥,若她是个男子,本宫为她求个一官半职都不为过,可惜是个女子,只能送些珠宝宅院,算什么隆重?”
靖和长公主经过先帝晚年的朝廷动荡,眼界自不是裴清婉这个生长在后宅中的女子可比的,她深知这世道,权势和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金银珠宝和宅院铺子,对她来说,不过张口就有的东西,哪怕送再多出去,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裴清婉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她一直养在靖和长公主身边,哪怕有些心疼这些名贵的东西,也不至于舍不得。
另一边,简瑶被崔嬷嬷一路领进来,相比镇南侯府,肃亲侯府显然府邸更大,入门就是红墙玉璧,绕过去,才见景色,松柏成群,芍药遍地。
见简瑶视线一直停在芍药上,崔嬷嬷笑道:
“简掌柜也喜欢芍药?”
简瑶忙忙摇头,哪怕有心收敛,也难掩惊讶好奇:“还未到芍药花期,这芍药怎么开得如此茂盛?”
“长公主偏爱芍药灼艳,这芍药是侯爷特意移栽过来的,花房的人照料,四季常开,为的就是让长公主一进府就可见满地芍药。”崔嬷嬷停下来,为她解释。
简瑶顿了下,这其中费的心思和功夫恐不能一日言之,不由得道:
“侯爷和长公主当真恩爱。”
若不恩爱,肃亲侯也不会因长公主下嫁就转而倾全族之力支持圣上登基,若不恩爱,肃亲侯也不会因长公主一点偏好就如此大费周章,若不恩爱,肃亲侯也不会和长公主成亲多年未曾纳过一妾。
肃亲侯和靖和长公主的事,在长安一直都是件佳谈。
崔嬷嬷轻笑不语,显然对这话是爱听的。
走过芍药丛后,简瑶再未对其余事物露出好奇,跟在崔嬷嬷身后,不知绕了几个弯,路过花园凉亭,走过假山流水,最后越过一扇月洞门,踏上一则栏木游廊,在简瑶快要被绕晕时,崔嬷嬷终于道:
“快到了。”
简瑶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崔嬷嬷话音一顿,透着点意外:“你不伺候世子,在这做什么?”
简瑶抬头看去,就见白三探头探脑地站在游廊边上,在陌生的地方看见熟悉的人,让简瑶心中不知名的紧张倏地放松下来。
白三冲简瑶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才讨巧道:
“这不是听说崔姑姑去请简掌柜的进府,怎么说简掌柜也救过世子一命,属下不得过来亲眼看看!”
崔嬷嬷是靖和长公主的奶嬷嬷,在府中地位特殊,裴湛都要唤她一声崔姑姑,白三这是跟着裴湛一同喊的,在府内,白三可不敢乱喊什么小侯爷,规规矩矩地叫世子。
崔嬷嬷没管他那些小心思,睨了他一眼:
“行了,长公主还等着呢。”
白三可不是来拦人的,忙笑着侧身让行,只是在简瑶经过他的时候,冲简瑶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简瑶惊得睁大眸子。
自回长安至今,也过了近十日,简瑶没见过裴湛,也不清楚他的伤究竟如何了,但白三刚刚的口型明明是在说“有小侯爷在,别紧张”。
小侯爷在?
裴湛?
他可以下地行走了?
所以,待会见长公主时,裴湛也会在?
后面一段路,简瑶有些心神不定的,不知是什么心思,因为白三的话,有些放松,倏地又有些紧张。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待回神时,她已经站在靖和长公主面前,和她想象的不同,靖和长公主没有丝毫端着架子,巧笑如嫣,明艳大方,看简瑶时就如同在看一个自家小辈,态度自然又亲切,让简瑶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而裴湛,简瑶扫了一圈,他根本不在。
简瑶不着痕迹敛下眼眸,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
靖和长公主让人奉了茶水:
“宫中送来的白银针,你尝尝可喝得惯?”
简瑶端着杯盏抿了一口,茶香浓郁,浅涩后带着甘甜,哪怕简瑶不爱喝茶,都连喝了两口才放下杯盏。
她有些紧张和羞涩,但说话时,还算大方得体:“侯府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
这不是奉承,而是实话实说。
她稍抬着头,眸子中潋滟干净,靖和长公主朝她看去,直接掩唇笑了笑:
“你要是喜欢,待会我让人给你带上一包。”
裴清婉无声地吃着糕点,心道大伯母真大方,这白银针连肃亲侯府都只有两包,这一开口,就是送上一包。
简瑶连声推辞,她不知白银针稀少,但听这是宫中的东西,就猜到了贵重,自然是不敢收的。
靖和长公主打定主意送的东西,自然不会让人拒绝,也没在此下和简瑶多说,请简瑶来就是为了谢她,难免要提起裴湛:
“要不是你,羡之能不能回来都是另说,肃亲侯府再如何谢你都不为过。”
这话中的羡之明显是指裴湛。
简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若是推辞,显得裴湛的命似乎不值钱般。
若不推辞,她的确不好意思,她本就抱着目的才救下裴湛的。
靖和长公主地位崇高,想讨好她的人数不胜数,也就叫她看人只图眼缘,本来请简瑶进府,只想谢她一番,真的见了人,反而倒觉得生了丝喜欢。
她被肃亲侯捧着惯着,素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即慢条斯理道:
“你可想要的?我听闻你只孤身一人,若是无所求,我收你做义女如何?”
话音甫落,倏地,房中响起一阵咳嗽声,就见裴清婉被茶水呛住,捂着唇角咳嗽不断,惊悚地抬起头,看了看靖和长公主,又看了看简瑶。
半晌,她才缓过来,对上靖和长公主的视线,斟酌着说:
“这、大伯母,这是不是不妥?”
简瑶脸色也是憋得通红,忙忙摇头:“长公主使不得!”
认靖和长公主为义母,的确可说是一步登天,但她没那么大的心思,她只是想替父亲讨个公道而已。
靖和长公主回神,也知晓自己方才的话欠妥。
但她稍稍拧眉,看向裴清婉:“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裴清婉讪讪,有苦说不出。
她该怎么说?
说三哥可能对这位简掌柜抱有不知名的心思?
前几日翟清堂给不闻院送凝脂膏的事,她可是知道的,三哥忽然要女子用的凝脂膏作甚?
再联想三哥贴身携带的绒犬,和恰好救了他的就是锦绣阁的简掌柜。
这么多线索串在一起,裴清婉想不猜到都难。
裴清婉吞吞吐吐:“我只是一时受惊。”
靖和长公主摇头,轻声训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