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有他三个哥哥,家里头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不用他操这份心。”吴氏全然不曾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再说了,这养了个丫头他心里头也不痛快,可不得出去吃些酒散散心吗?”
连燕茹正欲说话,便见外头急匆匆地进来一个婢女。
“夫人。”她对着吴氏行了一礼:“老爷同把大人来了,正在外间,请两位夫人一道过去呢。”
盛敏同把言欢皆是男子,自然不好随意进把云妡坐月的屋子。
吴氏瞧了一眼连燕茹,理了理自个儿的衣裳,站起身来牵着盛梨花的手:“走吧,你父亲等的不耐烦了。”
“郭媒婆可来了?”连燕茹问了那婢女一句。
婢女低着头回道:“回夫人,人来了,也在外间呢。”
连燕茹便站起身来,朝着云娇她们姊妹吩咐:“你们几个在这处,陪陪你们二姊姊,我去外间瞧一瞧。”
“是。”云娇几人纷纷应了。
把云姌瞧着吴氏出去了,便凑到床边去看把云妡:“二姊姊,你不碍事吧?”
把云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能碍甚的事,只是这辈子怕也翻不了身了。”
“怎会。”把云姌有些气恼的道:“二姊夫若是真在外头有了孩儿,还怕他家不低头吗?”
“他虽说……”把云妡思量着顿了顿:“也不至于荒唐至此吧。”
成亲也这些日子了,她大抵也琢磨出盛鹤卿的性子同喜好了。
“那可说不准。”把云姌回头瞧着云娇:“九妹妹,你说是不是?”
“我也不晓得。”云娇有些为难,这话她怎好乱说?
“瞧你那胆小的样儿吧。”把云姌觑了她一眼,又往外间的方向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去那处偷偷的听一听,看他们在外头说甚的。”
“别去,叫人瞧见了不好。”把云妡抬手阻止了她:“你们都坐下歇一刻儿吧,等外头的信。”
把云姌有些不甘心,但瞧瞧把云妡苍白的脸色,也不忍心再违逆她的意思,便坐了下来。
把云姝特意寻了一个离外间稍近的位置,坐下来侧耳倾听,盼着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外间,盛敏坐在主位,把言欢坐在客位,把云闱在他后头站着,把云庭也在一旁的客位上坐着。
郭媒婆则坐在另一侧的客位上。
桌上已然上了热茶,吴氏同连燕茹出来之后也都落了座。
“二位夫人叫我来,我瞧这院子里头晾了婴儿的衣裳,可是四少夫人添了小少爷?”郭媒婆瞧见她二人,便一脸笑意的问。
“生是生了。”吴氏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那可要恭喜各位老爷夫人了。”郭媒婆笑得合不拢嘴,还当是叫她领赏来了。
来的路上,把家的小厮晓得这回不是小事,也不敢多嘴,只说是两位夫人请她过来,并不曾说所为何事。
“可惜,却不是个小少爷,而是个姑娘。”吴氏端起茶杯来缓缓吃了一口茶,抬眼瞧这郭媒婆:“是以我亲家母才说请你过来,想问你讨个说法。”
“是个姑娘?”郭媒婆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夫人是拿我打趣的是不是?我做媒这些年了,还从来不曾看走眼过,夫人还是莫要逗我了,这绝计不可能。”
“哪个逗你了?”吴氏正色望着她:“不信你问问我亲家母,这都六朝了,若真是个小少爷,我自然是要让帝京人尽皆知的。”
郭媒婆听这话有些道理,便瞧向连燕茹。
连燕茹不像吴氏那样傲慢,她先是笑了笑才开口道:“请郭大姊来也不是要甚的说法,只是想问一问,为何会有这般情形?我们也不懂,毕竟我同我家老爷年纪轻,这还是头一回做外祖。
其实外孙女在我心里头是一样的,左右是我女儿生的,我也当成个外孙宝贝。
只是怕往前说是个男儿,生下来是个姑娘,会不会对孩子有甚的不好,这才请你来,好向你请教请教。”
吴氏瞧着她拐弯抹角的样子,在心底里轻嗤了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不还是想要个说法吗?
“真是个姑娘?”郭媒婆还有些不敢置信。
吴氏耐不住性子了,抬手对着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叫奶娘将孩子抱过来给她过目。”
郭媒婆特意掀开襁褓瞧了,见确实是个姑娘,便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了。
“如何?可有说道?”吴氏望着她。
“还真是个姑娘。”郭媒婆重新落座,瞧了瞧盛敏的脸色,又瞧了瞧吴氏,沉声道:“既然这般,我不说,各位也该猜到缘故了。”
“你这是何意?”吴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其余人也都望着郭媒婆。
郭媒婆坐正了身子道:“夫人还用问吗?这孩子不是四少爷的头一个孩子,换句话说,这孩子上头有个哥哥。”
“郭媒婆,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吴氏警告地望着她:“我家鹤儿是何等品性,我心里头是有数的,他虽说好耍子,但绝不会这样荒唐。”
“我做了这许多年的媒,满帝京的人都晓得我的规矩,你瞧我可曾出过错?”郭媒婆丝毫不惧她。
“你从前不曾出过错,也不能说往后都不会错,兴许你年岁大了,老眼昏花的瞧错了也不一定。”吴氏沉着脸道。
“我绝计不会瞧错。”郭媒婆说的斩钉截铁:“四少爷肯定有个儿子,只是你们大抵是不曾见过的。”
“我把你个遭了瘟的老婆娘嘴撕烂!”盛梨花瞧不下去了,怒斥道:“老瘟婆,你可敢与我家四哥哥对质?”
第627章 这事儿有蹊跷
“梨花!”吴氏轻声斥责她:“休得胡言,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盛梨花轻哼了一声,倒也不曾再说下去。
吴氏又对着郭媒婆扯出个笑脸来:“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晓得郭媒婆说媒有一套,在帝京人尽皆知,若是将盛梨花这番话传出去,那她女儿的名声可就难听了。
“姑娘话虽难听,但有一句也不曾说错。”郭媒婆笑了笑:“便是四少爷不同我对质,我也是要找他当面对质的。
毕竟往后我还要在帝京给人说媒,四少夫人却生了个姑娘,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夫人你说是不是?”
她有这样的本事,在帝京请她去做媒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像徽先伯府这样的人家也算是上等的了,但却还不是最出类拔萃的。
她是不怕徽先伯府的。
徽先伯府若是敢动她,自然有人会护着她,是以她不必顾忌太多,只想要回自个的名声。
“这话是不错,但我家老四绝不会做那样的荒唐事。”吴氏瞧了瞧盛敏:“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盛敏清了清嗓子道:“鹤儿确实是个贪玩的性子,但不至于离谱到那种程度。
且这孩子都落了地,此事我家也不欲多追究,左右这孩子也是家里的骨肉,养着便是了。”
“伯爷这话不妥。”郭媒婆笑着道:“我说了伯爷同夫人可别着气,我这一世也不得旁的本事,往后还指望着这门手艺吃饭呢,可不敢砸了自个儿的招牌。
求你们给条活路,将四少爷请出来吧。”
“叫鹤儿出来吧。”盛敏望着吴氏道。
吴氏却支支吾吾的。
盛敏皱眉:“他人呢?”
“这不是养了个姑娘,他心里都不痛快,同几个好友出去吃酒了。”吴氏解释道。
“你可真是……”盛敏有些恼了:“快派人去叫他家来。
我说了多少回了,慈母多败儿,他如今这样放浪形骸,都是你惯的。”
“不也有你一份儿。”吴氏撇过脸去。
“你去。”盛敏扭头吩咐自个儿的小厮:“到酒楼去将四少爷找回来,便说我寻他有事。”
“是。”小厮匆匆跑了。
盛敏露出几分笑意来,朝着把言欢道:“这样吧,总归也要等鹤儿家来,不如我们先吃中饭,吃了中饭再说话也一样,可好?”
把言欢瞧着连燕茹,家里头这些姑娘的事情,他是不大弄得分清的,还得要连燕茹拿主张。
“那就叨扰了。”连燕茹站起身来,吩咐身后的和风:“进去叫姑娘们一道去吃吧。”
她是不得甚的胃口,但人家三番五次的叫了吃饭,若是还拿乔,便有些不大像样了。
事情要处置,亲也总还是要做下去的,不好将事情做的太绝了。
于是,云娇几姊妹便跟着连燕茹一道去了前头前厅。
连燕茹进了厅子,便瞧见里头摆了两张八仙方桌,桌上的菜倒也勉强算得是丰盛。
等人都落座了之后,她望见两张桌子人都不曾坐满,大多数还都是她家的人,这般冷冷清清的,便算作是那孩子的“洗三礼”了,她想着心头便愈发的郁郁。
厅子里显得有些沉闷,便连平日里颇为健谈的郭媒婆,话语也少了不少。
宴席接近尾声之时,盛鹤卿也到家了。
他吃的有些醉了,脸上带着酡红进了厅子,远远的便问:“父亲,你找我有何事?”
“瞧瞧你这吃的醉醺醺的,成何体统?”盛敏皱起眉头:“还不向你岳丈大人问好!”
盛鹤卿走近了定睛一瞧,便笑了:“还真是,岳丈大人岳母大人你们来了。”
连燕茹勉强笑了笑:“今朝孩子洗三,你忙甚的去了?”
“我到外头吃酒去了。”盛鹤卿说着,在桌边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斜斜的倚着桌子。
连燕茹瞧着他坐没个坐相,心里似乎堵住了一般,有些说不出话来。
把言欢也不曾开口。
盛敏同吴氏更不可能自个儿开口问盛鹤卿可曾在外头留种,是以,屋里一时间无人说话。
“九霄,九霄也来了。”盛鹤卿忽然瞧见了把云庭,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不是叫你去吃酒吗?你怎的不曾去?夏、夏岸也去了。”
把云庭微微坐直了身子,晓得他吃醉了,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嗯。”
郭媒婆晓得连燕茹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却不得那许多顾忌,便瞧着盛鹤卿道:“四少爷,你同我说个老实话,你在外头可是有个儿子?”
“嗯?你怎晓得?”盛鹤卿皱着眉头疑惑的望着她,随即又往前凑了凑,仔细的瞧她:“你是哪个?我怎的认不得你?”
即便郭媒婆是帝京有名的媒婆,又替他说了亲事,他也不曾留意过她的模样,左右一个媒婆,与他有何相干?
且他这刻儿还吃多了酒,就更认不得人了。
连燕茹同把言欢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有了些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