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太后没在端敬候府久留,很快就回了皇宫,前后没用一个时辰。
皇帝听闻后,对赵公公问,“太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宴轻那东西又躲了太后?”
赵公公摇头,知道皇帝会问,将提前从长宁宫打听回来的消息说给皇帝听,“宴小侯爷没躲,跟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太后之所以这么快回宫,是因为宴小侯爷答应了,哪怕推迟到明年开春,也不取消婚事儿,照样娶凌小姐,太后放心了,知道宴小侯爷不待见她叨叨,也就回来了。”
皇帝笑着摇头,“母后也的确是过于操心了。”
赵公公叹气,“也不怪太后娘娘操心,如今太后娘娘的娘家人,也就只剩下小侯爷一人了。”
若说起来,端敬候府也是命运使然,几十年前,先皇还是太子时,以仁贤受百姓爱戴,但不得仁宗皇帝疼爱,仁宗皇帝晚年,宠罗贵妃,而罗贵妃生有三子,无一良善,那时争储真是血雨腥风,为了扶持先皇登基,端敬候府本也是大家大族,却最后折损最大,族人经受了一次灭顶之灾,最终,先皇成功登上帝位,但端敬候府就剩下嫡系这一支了。
后来,先皇聘当今太后为皇后,一是感念端敬候府一族血的付出,二是争储着实让他大受感触,于是,为太后空置六宫,生了陛下,以及长公主,本朝才没有步前朝后尘,顺利从先皇过度到当今陛下登基,十分太平。
但端敬候府代代都是痴情种,嫡系一脉更是,族人都没了后,子嗣愈发显得单薄,无论是侯爷,还是如今的小侯爷,都是一脉单传,若是宴小侯爷不娶妻生子,那可就绝后了。
太后姓宴,自古以来,哪个一国之母的后族不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唯有端敬候府,太后的娘家,太后还在世呢,却已显出衰败相来。端敬候府老侯爷和侯爷都没了,只剩下宴小侯爷死活去做了纨绔。
太后能不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敬候府衰败下去?有了子嗣,就有了未来的希望不是?太后将来闭眼,也能含笑九泉。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这个凌画,走了这么久,如今一封折子也没送进京,这三年来还是从没有过的事儿。也不怪太后着急,朕也着急。”
只不过,他与太后着急的不一样,太后更着急宴轻,他是更着急江南漕运。
“江南漕运看来出的事儿不小,否则凌小姐不至于,以前都是铁定的时间必给您送来请安的折子。”赵公公知道皇帝近来也有些睡不好觉,宽慰,“兴许快有消息了。”
毕竟都这么久了。
皇帝也只能等着,江南漕运太远,就算现在派人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消息。
第258章 岭山
凌画休息了一日,让自己大脑放空,饱饱足足的睡了一觉后,整个人恢复了七八分的精神。
她睡醒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叫来望书,“苍云卫人呢?”
望书回话,“苍云卫的人正在找吴易的下落,在事发后,衡川郡的郡守吴易就失踪了,吴易提前埋藏了证据。苍云卫已与东宫的头部暗卫交了几次手,双方各有胜负。东宫的头部暗卫,的确有些厉害,当然岭山的苍云卫果然不愧是苍云卫。若只我带的那些咱们的人,不见得是东宫头部暗卫的对手,正因为有苍云卫在,我才能带着兄弟们暗中安排衡川郡的赈灾事宜顺利推进,但是没想到,二殿下被派来了衡川郡,如今还出了这等事儿,也失踪了。”
“东宫的头部暗卫还没撤走吗?”凌画问。
望书摇头,“不曾撤走。”
凌画冷静地说,“也就是说,吴易也不相信东宫,自己藏起来了,苍云卫找不到,东宫也找不到吴易。”
望书点头,“幽州温家的人今日也到了衡川郡,就是害二殿下进入障毒林失踪的那一波人,显然,他们也不曾找到二殿下。”
凌画如今睡醒了歇够了,头脑十分清醒,“将后梁完整的地势图给我一份。”
望书转身去拿。
琉璃也睡饱了,她到底是练武的底子,恢复的十分之快,趁着望书去拿地势图的空隙,建议,“小姐,咱们有岭山的苍云卫,有咱们自己的人,还有江北郡王的人,不如趁机,将东宫的头部暗卫和温家的人一网打尽。打尽了再找人,以后就没有这么多乱子可出了。免得被这些人盯着,就算找到了人,也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凌画摇头,“仓促之下,打尽不了,不止打尽不了,还会折损人手,对查找二殿下不利。”
凌画素来爱惜人手,她喜欢以最小的代价回报最大的利益,不喜欢去火力硬拼。就算拼赢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不是迫不得已的时候,她自然不想这样做。
琉璃就是个好战的,多数时候,忍不住想动手,如今又被凌画压下,只能作罢,一时间恹恹的,“二殿下到底在哪里呢?总不会……”
真没命了吧?
这话她不敢说出来,不吉利。
凌画也不知道,睡醒了一觉后,她头脑冷静了,但也没什么思路。
望书拿来地势图,一共二十几张,是后梁各个州郡县的地势图,他放在地上,拼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后梁。
凌画蹲下身去看完整的后梁地势图,目光落在障毒林,从障毒林延伸到四面八方,排除最早先她以为的衡川郡,又开始做第二设想,第三设想……
后来,她蹲的累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琉璃一看,立即拿了一个软垫给她垫在身下,让她坐在上面,自己也拿了一个,干脆陪着她一起,还有望书、细雨、和风等也一起围着坐下身。
凌画对着地势图足足分析了半日,才缓缓站起身。
琉璃也跟着看了半日,什么思路也没有,如今见凌画站起身,沉默不语,脸色十分难看,她问,“小姐,您有什么想法了吗?”
众人都看着凌画。
凌画揉揉腿,坐去了桌前的椅子上,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忽略了,障毒林的出口,除了通往衡川郡,还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岭山,萧枕应该是被岭山给劫了。”
“啊?”琉璃震惊。
望书等人也震惊,“岭山?”
琉璃问,“岭山为什么要劫二殿下?”
凌画笑了一声,有些冷,“还能是什么?岭山不是内斗呢吗?怕是有人逼我站队呢。”
琉璃:“……”
是了,岭山的确是在内斗,已内斗了多年了,近几年愈演愈烈,只等老岭山王一咽气,那么,就是血雨腥风了。
凌画冷笑,“我本不想参与岭山内斗,偏偏来惹我。”
琉璃也有点儿忍不了,快炸了,“我们累死累活找了多日,原来难道是岭山在拖我们后退吗?真是可恶。”
望书看着二人,“主子,那该怎么办?您要亲自前往岭山去要人吗?”
凌画抿唇,来了一句,“快中秋节了吧?”
琉璃一惊,立即转头问望书,“今日几号了?已经快到中秋节了吗?”
望书也想起了,主子大婚的日子定在中秋节后,他是记着日子的,“今日已是八月初八了,还有七日中秋节,中秋节十日后,是主子定好的大婚之期。也就是说,满打满算,还有十七日。”
琉璃算计了一番,看着凌画,有些急,“十七日的话,去岭山一趟,再回京,来不及了吧?”
岭山太远,从衡川郡走,也要两千里了,更别说去了救出二殿下后,再折返回京,得五千里之遥,日夜不休,最少也要二十五六日。十七日根本就不够。
凌画摇头,“不去。”
“那二殿下……”
凌画自然是要救萧枕的,但也不见得亲自去才能救,她要岭山怎么将人带去的,怎么将人送回来,她对琉璃说,“我给岭山王去一封信。”
岭山王还没咽气呢,他的子孙就敢这样,是都拿他当死的吗?她就不信,她若是断了给岭山的供给,岭山拿什么养兵养马以及养那些眼里只有利益的子孙。
望书提醒,“主子,您的信即便能送去岭山,就怕是也递不到岭山王手里。”
凌画冷笑,“王世子叶瑞,一定不希望我与岭山为敌,这些年,他虽然身为岭山王世子,明明有掌控的能力,但冷眼看着岭山争斗,打的什么算盘,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想趁机清洗岭山的陈年污垢,拔除负荷,他可以冷眼看着人拿了二殿下而不出手,但我绝对不能让萧枕成为这个牺牲,岭山敢动萧枕,我就敢断岭山经济命脉,岭山的军队和人,都不要活好了。”
琉璃一掌拍在桌案上,“小姐说的对。”
她真是比凌画还气,这么些日子,不止累死累活,关键是为了找二殿下急死了,谁能想到岭山背后劫了人?
望书提了一句,“岭山有谁知道主子扶持的人是二殿下?”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根都在岭山,我接手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产业势力也只有三年而来,虽然该斩断的斩断了不少,但也有许多没斩断的东西,他们顺着那些没斩断的脉络查到我暗中扶持萧枕也不奇怪。能在岭山王的眼皮子底下争斗的,都不是什么白菜,怕是那几个姓叶的都知道。”
“主子给岭山王送的信,是打算先送到王世子手里?”望书问。
“嗯。”凌画点头,“岭山左右都会是叶瑞的,别人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跳腾而已,当年我去岭山时,见了那些人后,已看的分明,论本事,那些人不及叶瑞,虽然,叶瑞看起来不声不响的,但就冲这些年,与我暗中打交道用我特意拨出的那一大笔银子养岭山兵马的人是他,就没有别人的机会。岭山王世子,可不是从小吃素的长大的,在狼群虎群里长大,他岂能是小绵羊?”
琉璃有些生气,“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若明知道有人劫了二殿下,王世子屁都没吭一声。”
“他怕是也想看看,我是否能想到是岭山动的手,或许,也想看看萧枕这个被我扶持了十年的人是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不会没有理由。”凌画提笔开始写信,“无论如何,他把人给我要出来,完好无损的还回来就是了,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他。”
琉璃发狠,“二殿下哪怕不少一根汗毛,大约也受到了惊吓,还有咱们都受到了惊吓,不能便宜岭山,也不能便宜王世子。”
“自然。”凌画折腾这么久,自然也是一肚子气,说话间,下笔锋利,字字珠玑,力透纸背。
不多时,两封信写完,一封信是给岭山王世子叶瑞的,一封信是让叶瑞转交给岭山王的。
她将两封信用蜡封了,递给望书,“你带着人,骑最快的马亲自送去岭山,顺便等着接二殿下,我在这里查找吴易处理衡川郡的事儿,顺便等你的飞鹰传信,以十日为限。”
第259章 召回
凌画给自己留了七日赶路回京。
她千方百计辛苦算计到手的婚事儿,费尽心思计谋在宴轻面前刷了无数的好感度,总不能临门一脚了,废掉再重来,哪怕宴轻愿意推迟婚事儿等她,她还怕夜长梦多呢。
所以,累死也要爬回去。
望书领命,“属下这便出发,若是二殿下真在岭山,属下一定将二殿下平安带回来。”
“他一定在岭山,你只管放心去,到了岭山后,不必多说什么,把信给叶瑞就是。”凌画吩咐,“叶瑞看了信,若是无动于衷,以后岭山,与我势不两立。”
望书点头,揣好书信,立即带了人出发了。
望书离开后,琉璃摩拳擦掌,“小姐,如今你该不会再拦着我了吧?”
凌画点头,“召集苍云卫来见我,我部署一番,有你动手的时候,到时候别把剑砍软了就行。”
琉璃顿时高兴了,“我满身的劲儿。”
她要把这些日子憋的气都发在用剑砍人上,不砍手软了,不罢休,就要东宫头部暗卫和幽州温家的人看看,他们反扑起来,是多厉害?免得东宫和幽州温家总以为可以任他们欺负。
萧泽这些日子心情很好,哪怕皇帝依旧没将他放出东宫,但他也心情很好,只要萧枕废了,他基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对于他来说,哪怕杀不了凌画,但只要萧枕死,她也是断了前途,她若是转头去扶持四皇子五皇子那两个小东西,扶持谁,他就杀谁,早晚有一日,他也能杀了她。
这一日,他问姜浩,“凌画走了多久了?有二十多日了吧?”
“一个月整了。”姜浩道。
萧泽啧啧,“原来她都离京这么久了,你说,江南漕运至今没什么消息传来,据说父皇那里也没收到凌画的折子,是不是她其实没去江南漕运,而是得到了萧枕失踪的消息,去障毒林找萧枕了?”
姜浩揣测说,“不无可能。”
虽然,东宫的人在江南漕运制造了乱子,但凭着凌画的本事,不该一个月也摆不平。若她真去了江南漕运,早有折子送进京了。
萧泽冷笑,“她可真是为了萧枕赴汤蹈火。”
他气不顺地说,“真该让人上折子弹劾她,或者,将她不在江南漕运的事情捅出去。让父皇看看,她信任的人,说是天子信臣,但实则是萧枕的走狗。”
姜浩摇头,“一,凌小姐是否真去了障毒林找二殿下,咱们没有证据,据咱们的人来报,凌小姐的确是在江南漕运处理乱子,咱们的人惹出来的乱子十分棘手,不过,如今下臣怀疑,江南漕运的那个凌小姐,怕是个幌子而已,真实的她其实没去江南漕运,而是去了障毒林,但我们拿不出证据,哪怕让人上折子,也是碍陛下的眼,前些日子上折子弹劾凌小姐的人,被陛下给降职严惩了,不能再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眉头了。”
萧泽憋气,“难道就让她这么糊弄下去?”
“二殿下失踪,凌小姐都去了一个月了,也没有将人找到,咱们的人也一直在找,二殿下怕是九死一生。”姜浩道,“殿下如今需要做的,还是要稳,您什么也不做,只等着衡川郡的消息就是了。有东宫的头部暗卫,还有幽州温家派去的人,一定能抹平衡川郡的事儿。”
“吴易不是还没找到吗?”萧泽也有些烦心,“这个吴易,本宫都说保他家眷了,他竟然还不识相,自己藏了起来。明显不信任本宫。”
“会找出人来的。”姜浩道,“咱们对姜浩更熟悉,顺着线挖也能将他掘地三尺挖出来。若是他被别人找到,咱们也不怕,截杀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