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二人回到院子里,凌画早已让望书带着人去取来清风剑,递给了宴轻。
清风剑一出,宴轻自是识得的,他愣了一下,挑眉,露出讶异的神色,“清风剑?”
“是呢,哥哥真识货。”
宴轻伸手接过,清风剑看起来外观没有那么华丽,只是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一把剑,但是将剑抽出,宝剑出鞘,一瞬间,整个屋子被剑身照亮,剑刃通体黑色,冷冷的泛着星星点点的寒光,窗外阳光透进来,如黑夜星辰,锋芒刺眼。
“果然是好剑,不愧是清风。”宴轻夸赞。
他把玩了片刻,转眸看向凌画,“从出京之日就知道我的生辰了,但却在这两日才准备好我的生辰礼?”
凌画实话实说,“的确是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什么给哥哥你,知道前几日看到你出剑,我才知道要送你什么。正巧外祖父的故居就在两百里地外,我让望书带着人走一趟,将这把清风剑取来,倒也没误了哥哥的生辰。”
宴轻收剑入鞘,“这可是王家的传家宝。”
凌画笑,“哥哥可以将来传给我们的孩子,反正外祖父传给我了,我又不会用剑,也无人可传。”
宴轻转过脸,不看她,“你想的可够远。”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却天天想着要个小孩子,他难道要哄两个小祖宗累死吗?
第542章 使者
宴轻生辰后的第二日,绿林派来了三个使者,分别是朱舵主、程舵主、赵舵主三人身边的得力亲信。不管是朱兰的身份,还是朱兰送出的信内容分量十足,可见都让三位舵主十分重视,同时派来了人。
三个人一起进了城,自报家门后,来到了总督府,请见凌画。
凌画在三人踏入漕郡的地界时,便已得到了消息,能让三舵主身边的得力亲信一起来,她觉得绿林还算有那么点儿谈判的诚意,但不是三舵主亲自前来,她自然不会见,于是,将崔言书、林飞远、孙明喻三人一起派了出去,让他们三人见来的这三人。
这三人分别是朱舵主身边亲信朱广,程舵主身边亲信程有才,赵舵主身边亲信赵智。看名字就知道,不止是亲信,还是有血缘关系的本家人。
凌画提前对崔言书三人交待,“让绿林如数归还扣押的船只外,还要拱手送上因耽搁了漕运事务的赔偿,也不用要多了,两百万两白银就行。”
崔言书三人眨眨眼睛,倒也没人觉得凌画狮子大开口,每年漕运的流水就要数千万,两百万两白银,说出去是个大钱,但是在漕运这里,还真不算什么。
甚至林飞远觉得便宜绿林了,对凌画说,“只要区区两百万两银子吗?是不是太少了?绿林势大,资产雄厚,就不多宰他们点儿吗?”
若不是因为绿林插一脚,怎么会让他们近来忙的要死,累成猪。
凌画很有理由,“用不着,我没想与绿林闹起来,与绿林彻底撕破脸,对咱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先解决了绿林的事儿,其他的事儿才好说,若是从绿林这里动荡,真要动用兵马的话,也会影响朝局。”
她目前不希望影响朝局,尤其不希望影响萧枕。
她目的很简单,“为了二殿下仁善心肠,我让人先一步前往衡川郡治水,解救万民于水火,其中搭进去的人力物力财力差不多也就这个数的银子,让绿林给我找补回来就行了。”
她还要留存势力跟东宫斗呢,现在跟绿林斗,就算将绿林踩死,对她也没好处。没好处的事儿,她不干。更何况也许绿林的程舵主背后牵扯了玉家,而玉家背后牵扯了碧云山宁家了,她不是十分了解宁家如今的状况,自然不该冒然出手。
林飞远点头,“行吧!”
于是,崔言书三人一起见了三舵主的三位亲信,三人身为东道主接待客人的架子自然摆的十足,明知故问地询问三人来意。
朱舵主的亲信朱广拱手,“我家舵主收到姑娘来信,说姑娘如今在总督府做客,特意让在下来接我家姑娘。”
崔言书微笑,“朱姑娘很喜欢总督府,昨日与我等举杯畅饮,甚是豪爽,怕是不太乐意回去。”
朱广连忙说,“若是掌舵使放了我家姑娘,舵主说了,因误会扣押漕郡的三十只运粮船,七日内,如数归还。”
崔言书“唔”了一声,“三十只运粮船而已,哪里有朱姑娘贵重?朱舵主真是太客气了,我们掌舵使也对我等说过,若是朱舵主送了朱姑娘给漕郡衙门,三十只运粮船不要也罢。”
朱广面色一变,“敢问掌舵使这是何意?”
崔言书微笑,很是和气,“我们掌舵使的意思很明白,三十只运粮船不值什么钱,朱舵主的掌上明珠可是值钱的很,我们掌舵使说她缺少姐妹,看朱姑娘十分顺眼可心,打算多留朱姑娘一年半载的,也好有姐妹与掌舵使说话谈心。”
朱广心惊,“这可不行。”
崔言书笑,“怎么就不行呢?”
“我家朱舵主思念姑娘,姑娘在外时间太久,我家舵主寝食难安。”
崔言书很是温和,“绿林扣押了漕郡三十只运粮船,虽是不值当的小事儿,但是惊动了陛下,我们掌舵使大婚后连婚假都没休完,便带着夫君奔波来了漕郡领着皇命处理这件事儿,当初我们掌舵使连夜赶路,来到漕郡后,日夜奔忙,也没有好觉睡的。”
言外之意,你们绿林造成我们掌舵使没有好觉睡,你们舵主还想有好觉睡?想什么呢?
朱广一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崔言书叹气,“我们掌舵使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京城休婚假,就这么被破坏了,绿林如今一句误会,就抹平了给我们掌舵使找出麻烦的所作所为了吗?这不能够的。”
他诚心诚意地说,“还请朱舵主放心,朱姑娘在总督府好吃好喝好住,我们掌舵使很喜欢她,给她所用一切都是最好的,她住的很是乐不思蜀,朱舵主根本无需担心。”
朱广忽然觉得有点儿棘手,他来绿林前,老舵主就交待了,一定要将姑娘毫发无伤带回去。可是如今看来,是不好带回去,这一趟根本就是没那么容易办的差事儿。
说实话,三位舵主收到姑娘的来信,看了后,都是十分吃惊并且震惊的,都没想到凌画竟然识破了绿林的算计和谋划,竟然让绿林散尽迷雾,露出天光,这就跟没穿衣服站在凌画面前一样,没有了筹码,还怎么利用凌画逼迫新主子出来?尤其姑娘如今被凌画扣押在了总督府。
朱广深吸一口气,“敢问在下可否见见掌舵使?”
崔言书摇头,“掌舵者在陪宴小侯爷,没空见三位,三位有什么话,跟我们三人说就是了,掌舵使已交代,关于绿林的事儿,我们三人可以全权代掌舵使发言。”
言外之意,你们想见我们掌舵使,还不够格。
朱广试探地问,“那在下可否见见我们姑娘?”
崔言书微笑,“自然可以见。”
朱广松了一口气。
崔言书温和地说,“见是可以,但是我们掌舵使可舍不得朱姑娘走,所以,也只是见见,也好让三位知道朱姑娘在总督府住着一切安好。”
朱广没办法,心想先见了姑娘再说吧!
其余程舵主的亲信和赵舵主的亲信一直都没说话,等着朱广说完,二人还是没有开口,似乎就是来当陪客的。
崔言书对一旁挥手,“寒风,带三位客人去见朱姑娘。”
寒风应是,带着三人去见朱兰。
朱兰昨日吃饱喝足并且喝高了,早上醒来不但不觉得宿醉后头疼,而且还十分的回味,正躺在床上回忆昨天的美味。
听闻三舵主派了人来,并且被崔言书的人带来了见她,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对冬青喊,“快,让他们进来。”
朱广、程有才、赵智三人被请进了朱兰的院子,三人一路观察总督府的环境,不得不承认,朱兰住的这处院子,还真挺好,进了屋后,屋中一应摆设,还真是跟绿林朱兰自己的住处不相上下,可见崔言书说的朱兰被好吃好喝好养着,好像还真没说错。
朱广放下了心。
虽然眼看朱兰住的好,但是三人这时谁也没敢想是凌画怕了绿林,哪怕拿了朱兰做人质也要好好的供着,凌画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三人谁也不敢自大到这个份上。
朱兰见了三人一愣,“怎么是你们三个来了?”
朱广上上下下打量朱兰后,松了一口气,拱手,“三位舵主收到姑娘的信,商量了一日夜,最后决定派了我们三人来接姑娘回去。”
朱兰立即问,“既然我爷爷和程爷爷、赵爷爷商量了一日夜,让你们三人一起来接我,你们带来了什么东西?”
“三舵主答应七日内如数归还扣押绿林的三十只船。”
“还有呢?”朱兰问。
朱广一愣,“没有了。”
朱兰脸色一僵,“就这?就拿这个来接我,是我三个爷爷糊涂了,还是我不值钱?他们以为掌舵使被绿林摆了一道,会这么轻易的就算了吗?也想的太美了吧?”
不是她替凌画说好话,实在是她住在总督府这些日子太了解凌画了,她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让她吃亏,不让她找回场子,怎么可能?只还回船只,根本达不到她的要求,她是不可能同意的。
第543章 损失费
绿林扣押漕运的三十只运粮船,本来是运往清河崔氏的,绿林扣下后,清河崔氏那边自然要找漕运要粮。
当时,凌画在京城刚刚大婚不几日,一时赶不来漕郡,只能崔言书回了清河一趟周旋,也因为崔言书忙于此事,无暇顾及后院,还有东宫趁火对漕郡作乱,以至于崔言书的小表妹郑珍语被崔言艺趁机给抢了去,他分身乏术,无法抢回人。
这是连环棋局,也是是崔言艺与绿林联手谋算的前因后果。
崔言艺的目的是算计崔言书,从而得到郑珍语。而绿林的目的是借由凌画闹大逼出他们的新主子,可以说双方是互惠互利。
这里面的凌画,在绿林和崔言书的谋划里,算起来也是个配角。
但凌画是甘于做配角的人吗?她才不是。所以,她稳稳地待在京城,不急不慌地妥善安排了京中诸事,给她的三哥订下了亲事儿,给她四哥的姻缘牵线搭桥了五成,然后让陛下比他先急起来,先担忧起来漕郡的安稳以至于怕因为绿林而影响朝纲的安危,才领了圣旨,带着兵符,一路慢悠悠地来了漕郡。
她本来的打算是,无论心里有多急,但是不能表现出来,想拖延着时间多查查绿林到底是什么原因,再想应对之法,若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动武。
没想到,张二先生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如今攥取了主动权,凌画就不怕绿林了。更何况朱兰又被她捏在了手里。
而朱兰在总督府住了几日,她本就很聪明,很知进退,与凌画接触几次下来,不说被她的厨艺折服,只说就她这个人来说,她觉得谁跟她作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看着朱广三人愣愣的仿佛不认识她了的模样,叹了口气,“我以为我费心琢磨了一日写出的信,我爷爷、程爷爷、赵爷爷三人能明白呢,看起来还是不明白。”
她觉得绿林要完了。
新主子若是再不出来,绿林怕是很快就要灭亡了,因为三个爷爷都老了,连如今的形势都看不懂了。
她生气地说,“咱们绿林给掌舵使找出了这么个麻烦,掌舵使虽然没看在眼里,但她是肯吃亏的人吗?我爷爷他们怎么也不想想,掌舵使连咱们绿林背地里什么打算都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让绿林只把船只还回来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他们想的也太美了吧?商量了一日夜,就商量出来这个结果?这是根本不想接我回去吧?”
朱广解释,“三位舵主商量了一日夜,是因为姑娘信里的内容着实让人心惊,三位舵主想查出来谁身边出了内鬼,否则掌舵使怎么什么都清楚。”
“那后来查出来了吗?”朱兰问。
朱广摇头,“没查出来。”
“这不就得了。”朱兰翻了个白眼,“查这个有什么用?慢慢查呗,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这件事儿。”
她心累地说,“十三岁就能将江南漕运攥在手里的凌画,她掌管江南漕运,背靠天子朝廷,会怕绿林?她是王晋的外孙女,王晋是后梁首富,她身边能人辈出,有多少武功极高着供她驱使,消息网遍布江南?悄无声息打探个秘密,也不意外,没查出内鬼来,有什么稀奇。”
反正朱兰是真不觉得稀奇。
自从吃了凌画一顿饭,她对凌画已推崇到天上,觉得这女人还是人吗?登得了天子堂,下得了厨房,在宴轻面前又能温柔小意,不再宴轻面前转眼就能雷厉风行杀人不见血。
她可真不是人。
她刚刚来时还妄想与人家姐妹相称,如今接触后,跟人家一比,她觉得她一无是处,根本就不配。
朱广看着朱兰,觉得好像她说的有点儿道理,自己自从见了崔言书后被他打发来这里后,也这么觉得,“那姑娘的意思是?”
“问我的意思不管用,你们要去问掌舵使是什么意思,问她要什么?才肯放了绿林,放了我,将这件事儿揭过去。”朱兰给他一个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
朱广默了默,看向身旁两位。
程有才终于开口,“掌舵使是很厉害,但是我们绿林也势大,不至于太过伏低做小自降身价吧?”
朱兰呵呵一笑,“程叔,你说这话也太自大了吧?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咱们绿林势大就不怕朝廷了?你们是不知道掌舵使手里有陛下给的兵符,能调动兵马一夕之间铲平绿林。若是你们知道,就不会说如此天真的话了。”
她看着程有才,“你以为掌舵使不敢吗?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有皇命,有兵符能调兵,也有势力,有人手,她需要怕什么?但我们绿林呢?你们不觉得我们绿林这些年安逸太久,夜郎自大吗?若是掌舵使往前踏上一脚,你们以为绿林还是江湖中的老大哥吗?后面她不踩死,多着是门派会一窝蜂地跑出来分一杯羹,绿林这些年横着走,又不是没得罪人,相反,就拿你程家来说,可得罪了不少人,比我们朱家得罪的人多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