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许子舟看着凌画,点头,“宴小侯爷如今在养伤,不出府,陈小姐无法踏进端敬候府,东宫若想有动作,必定要利用宴小侯爷身边人。太子有一位良娣出自永乐伯府,是程初的胞妹,程初与宴小侯爷交情甚笃,要想在最快的时间搞定陈桥岳,怕是会利用程初约宴小侯爷出府。”
凌画捻了一下手指,“明儿我送一个人给宴轻,有他跟着,出不了什么事儿。”
许子舟讶异。
她给未婚夫送人的习惯,从秦三公子延续到宴小侯爷?宴小侯爷同意吗?
凌画笑,“下棋吧!”
许子舟点头,不再多言。
两个时辰后,凌画出了京兆尹大牢,顺便送许子舟回府。
回凌家的路上,琉璃唉声叹气,“最近可真是累啊,比咱们在外还累,小姐,您就不累吗?”
不止给宴小侯爷绣衣裳,还跑京兆尹大牢答应教许少尹下棋,再送人回府。她陪着都够腰酸背痛的了。
凌画靠着车壁,“累啊!”
“那你还答应教许少尹下棋?”
在大牢里靠着椅子睡一觉不香吗?
凌画捶捶肩膀,“无以为报,区区教棋,力所能及,何必拒绝?就来大牢这十日而已,也许用不了十日,陈桥岳就动手了。”
琉璃想想也是,小姐的良心虽然早就没了,但不妨碍她知道怎么对人好。
回到凌家,凌画喊来云落,“明儿起,你去端敬候府跟在宴轻身边。”
云落震惊了,“主子,您又将我派去宴小侯爷身边?他不会如当年的秦三公子一般气的跳脚吗?”
他以为,宴小侯爷一直以来不喜欢女人,与秦三公子不同,用不着他的。
凌画好笑,“我本意是想让你保护他,便与他提了提,但宴轻说本来就想跟我要你,想你帮他挡桃花,不让乱七八糟的女人横冲直撞到他面前再说乱七八糟莫名其妙让他听不明白的话。所以,明儿开始,你就去他身边吧!”
云落更震惊了,“是宴小侯爷主动想要我?”
“是!”凌画肯定,也好笑,“他大约这些年被女人烦死了,所以,你跟在他身边,一定要比端阳聪明百倍,有女人冲到他面前,你就主动给他拦住,别手软,扔出去,揍一顿什么的,怎么杜绝后患以儆效尤怎么办。”
云落:“……”
他有点儿压力山大,“这些年,震慑于您的厉害名声,没人往秦三公子身边凑,属下也不太有经验。”
“没事儿,没经验也不怕,总之,你的人和你的剑,好好发挥就行,只有你挡桃花得用了,你帮我管着他别的方面,他才会因为你这个得用而忍受得了你的管,才会听。”
云落试探地问,“您还要管小侯爷什么方面?”
“目前盯着他好好按时喝药,别偷喝酒,等伤好了之后,大半夜没事儿别在街上乱晃悠,早些回家。”凌画目前就想到这些,“宴轻这人,说好相处,其实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摸准他的脾气。”
云落有点儿心里没底,“属下不太会跟人相处。”
“你会的,秦桓那样能跳腾的你都能跟他相处的很好,宴轻比秦桓好说话且讲理,只要你拿道理说服他,他就听,他莫名其妙发脾气,你别与他硬杠,待他自己脾气过了,就好了。”
云落点头,牢记在心,“属下记住了!”
“以前,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桓出事儿,如今,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宴轻出事儿。哪怕萧枕的人,对他动手,也不行,无论是谁,都给我挡死了。”凌画声音不重,却一字一句,“宴轻喜欢做纨绔,无忧无虑,就让他继续无忧无虑,不能因为我嫁给他,就让他不能再无忧无虑了。”
至少,这次东宫的人暗中帮着黑十三悄无声息入京青天白日刺杀她,连累宴轻的事儿,再不能有了!就算有,也不能再让宴轻受伤了。
云落重重点头,“主子放心!”
当日深夜,整个京城陷入安睡时,东宫幕僚出现在了京兆尹陈桥岳的府邸。
陈桥岳见了东宫幕僚深夜来访,脸都变了,他不傻,这个时辰来他府邸,定然是东宫太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且一定没好事儿。
他想起如今京兆尹只接了一桩案子,那就是凌小姐和宴小侯爷被刺杀案,如今陛下全权交给许子舟负责。
幕僚对陈桥岳拱手,“陈府尹,打扰了!”
陈桥岳脸色不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东宫的幕僚近臣也是有品级在身,他也拱了拱手,“刘大人深夜来此,有何指教?”
不等幕僚开口,他又道,“若是因为凌小姐和宴小侯爷被刺杀的案子,那你就找错人了,本官不管。”
幕僚顿时一笑,想着陈桥岳能在京兆尹位置上坐的安稳,果然有两把刷子,他还没开口,就被他堵住了嘴。
他也不直言,迂回说,“据下官所知,陈大人的千金喜欢宴小侯爷吧?如今是不是因为凌小姐与宴小侯爷的婚事儿,而日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日渐消瘦寻死觅活?陈大人爱女,应该知道,若是长此下去,令爱怕是命不久矣。”
陈桥岳面色一变,“一派胡言,小女好得很。”
“大人急什么?下官说的是不是事实,大人最清楚。俗话说,事在人为,若是大人肯投靠了太子殿下,那么,令千金的终身和心愿,太子殿下一定会协助大人达成,不止如此,大人的官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陈桥岳不为所动,“小女如何,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陈大人何必固执?您与夫人只这一个女儿,爱若至宝,就忍心让她香消玉殒?要知道,相思病是真的能死人的,下官可不是危言耸听。”
陈桥岳摆手,“你不必说了,本官不答应。”
他能做到京兆尹的位置,不是吃素的,东宫和凌画斗死斗活,神仙打架,多少小鬼糟了殃?他不想卷进去。
“大人要知道,陛下一直爱护看重太子殿下,储君之位稳如泰山,陛下这些年不过是利用凌画而已,将来她不会有好下场。”幕僚下一记重锤,“大人若是答应,爱女性命得保不说,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内阁必有大人一席之地。”
陈桥岳神色一顿。
第118章 程良娣
幕僚顶着夜色回到东宫。
萧泽背着手询问,“如何?陈桥岳可答应了。”
幕僚摇头,“陈桥岳没答应!”
萧泽脸色一沉,走不通陈桥岳的路线,等于堵死了杀那四个死士的路。
“不过,下臣看他虽然没答应,但也不是无动于衷,怕是下臣人微言轻,他想要殿下您亲自的保证,若是您亲自见见他,兴许他会答应。”
萧泽皱眉,“本宫在闭门思过。”
“殿下不能出东宫,但是陈大人可以进来啊?明儿深夜,下臣再去一趟陈府,请陈大人过来一趟?只要殿下亲口对他保证,将来殿下登基,内阁有他一席之地,他一边为了爱女,一边为了位极人臣,得到这个从龙之功,定然会答应的。”
萧泽冷哼,“他没多大才能,否则也不会在京兆尹位置上坐了十多年不挪地方。想进内阁?多大的脸?”
幕僚立即道,“他虽然没多大才能,但是处事圆滑,倒也不是没有优点,殿下如今正是用他的时候,不妨先答应下来。以后咱们劳烦京兆尹的地方怕是还多得多,只要他一直上道,殿下将来何妨给他个内阁的位置?反正他一把年纪了,到时候距离致仕也没几年了,就养几年老的事儿。”
萧泽觉得有理,但还是摇头,“你拿本宫信物去见他,本宫闭门思过,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在东宫见外臣,被父皇知道岂能得好?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凌画那个女人精明的很,这两日怕本宫钻空子,把许子舟看的死死的,连深夜送他回府的事儿都做出来了,也不怕宴轻觉得自己脑袋上长绿草撂挑子不娶她。没准也派人盯着本宫了,你前往陈府也小心些。”
幕僚点头,说起宴轻和凌画来,“凌小姐与宴小侯爷似乎相处的不错,这两日宴小侯爷养伤,凌小姐每日中午和下午都去端敬候府陪他大半日。”
萧泽脸色难看,“宴轻是什么毛病?不是不喜欢女人吗?怎么到了凌画这里,就破例了?他是留女人在端敬候府的人吗?可探听仔细她与宴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幕僚摇头,为难,“您知道,端敬候府自从仅剩下宴小侯爷自己一个人后,他为了清净,把府中的人都赶出去了,就剩下那么十几二十口子,一个个忠心护主,唯他独尊,别说咱们东宫安插不进去人,就是太后和陛下,也没人能在他府中扎着,据说两日前,御马司养马的小太监,就住了一晚上,就被赶回宫了。”
提起这个萧泽就气得不行,“凌画这个贱人,她定然知道刺杀背后有本宫的手笔,所以,跑去父皇那里把本宫一直盯着的汗血宝马要出来给了宴轻。”
可惜,他在东宫闭门思过,即便得到消息,也没法冲出东宫去拦着父皇不给她汗血宝马。
“她倒是会讨好宴轻。”萧泽心里恨的不行,“总有一天,我要将她五马分尸。”
幕僚宽慰,“殿下息怒,一匹汗血宝马而已,等将来您登基,让番邦送十匹八匹就是了。如今关键不是这匹汗血宝马,而是陈桥岳归顺您,动手先杀了那四个死士,将收尾断个干净。只要黑十三不被缉拿抓住,跑回绿林他的地盘,死士头目顺利回到温家,不被京兆尹许子舟抓住辫子,这件事儿就是无头公案。”
萧泽心里的气消了些,“嗯,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这个,务必要尽快拿下陈桥岳。”
幕僚想了想,试探地建议,“要不利用一下永乐伯府程初公子?他与宴小侯爷同是纨绔兄弟,殿下您找他帮个小忙,他还敢拒绝不成?”
萧泽不待见程初,“他能帮什么小忙?”
幕僚提醒,“宴小侯爷如今在府中养伤,轻易不出府,而咱们要取信陈桥岳,就得先解了他女儿陈兰桂的相思病,陈兰桂喜欢宴小侯爷,何不利用一下程初?他是程良娣的胞兄,整个程家都唯殿下马首是瞻,他没理由不帮殿下?”
萧泽摇头拒绝,“程家是程家,程初是程初,程初与宴轻交好,这些年,我不止一次想让他撺掇宴轻在皇祖母面前帮我一二,只要皇祖母在父皇面前说句话,父皇不再重用凌画,将江南漕运交给我,我何至于这么辛苦?但他都跟没听见似的,他不会出卖宴轻帮我。”
“总要试试,或者,让程良娣出马骗骗她兄长,程良娣是殿下您的女人,理当为您分忧,只要把宴小侯爷骗出府,咱们给他下药,让他与陈兰桂成就好事儿,事情就成了。不但能控制住陈桥岳归顺,还能让凌画丢脸。在大婚前,未婚夫与别的女人滚在一块,她岂不是会气死?这婚事儿还能成吗?那一定是不成了,没了宴小侯爷这条线,凌画就算得太后娘娘喜欢,也是没如今这么喜欢的吓人,似乎想把天下好东西给她一般,这样下去,对殿下您不妙啊。”
萧泽被说动,发狠,“本宫今儿晚上便去找程良娣坐坐。”
幕僚颔首,提醒,“殿下您只坐坐就好,否则若是宠幸了程良娣,陛下那里怕是会得到消息。毕竟,您如今还在被罚中。”
萧泽又给气了个人仰马翻,“都是凌画那个贱人。”
否则父皇何时管过他不近女色?
幕僚看萧泽眼睛都气红了,心惊胆颤,“小不忍则乱大谋,殿下您辛苦了。为了大业,您就忍忍,总有一日,咱们要凌画死无全尸。”
萧泽深吸一口气,摆手,“本宫知道了!”
忍忍忍,他都忍了凌画三年了,他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她!
东宫的内院,除了太子妃温氏,还有一位侧妃,三位良娣,二十几位侍妾。
程良娣因为程家这个钱袋子,在东宫还算比较受宠的,一个月有三日可以等来太子萧泽。
太子殿下被陛下罚闭门思过抄书,陛下口谕,半个月里不准近女色,于是,东宫的女人们这半个月都觉得打死也不能往太子身边凑。
程良娣早早洗漱上床睡了,半梦半醒间,被人喊醒说太子殿下来了,她惊的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
她掰着手指头数,太子殿下这时候还没过半个月,不该来,就是他忍不住要宠幸女人,她觉得也不该找她,她不要,她不想,她不能被东宫内院的女人们围攻啊!
于是,她佯装睡死,压低声音,“就说我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殿下,让殿下去找别人吧?比如太子妃!”
免得太子妃善妒,明天知道今晚殿下来找她,罚她跪地板抄经书。
伺候的婢女:“……”
她也觉得为了自家良娣好,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让太子进门,于是,点头,答应了一声,视死如归地出去拦萧泽了。
婢女出去后,程良娣不放心,从床头找出一颗药丸,发了发狠心,吞了下去。
于是,转眼,她就真睡死了过去。
婢女自然千拦万拦也没有拦住萧泽,萧泽冲进里屋,吩咐婢女喊醒程良娣。
婢女无奈喊人,却发现自家良娣怎么喊也喊不醒。暗自佩服良娣装的一手好睡死。
萧泽见婢女无用,耐心尽失,走上前,一把将程良娣拽了起来,猛地用力摇晃,程良娣却睡的死死的,双眼紧闭,怎么都不醒。
萧泽本来还不信,如今也不由得相信了,问婢女,“她生了什么病?”
奴婢也震惊了,看起来良娣不像是装睡死,她不明所以,觉得奇怪,但还是不敢说出自家良娣在太子殿下刚刚来时还好好说话的事儿,只能含糊着说,“晚上将歇息时,良娣觉得自己不舒服,奴婢说请太医,良娣想着宫里都落了匙,不好兴师动众,说明儿醒来再说……”
萧泽抱着程良娣,觉得她早不病晚不病,病的真不是时候,他沉着脸对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小望子吩咐,“拿本宫的令牌,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
小望子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不多时,太医院的一位值班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进了东宫。
太医给程良娣把脉后,神情凝重,“良娣像是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