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刘四贵见小盛走远了,这才谄媚恭敬的走过来,道:“刘爷爷,您肩膀酸么?小的给您捏捏?”
刘太监浮尘一扫,“去,去,好好看着门。”
刘四贵也不遗憾,乐颠颠去了。
等小盛提着食盒回来,他连忙去接,“小盛哥,我来,我来。”
小盛没有跟他抢,将食盒给了他,等到了里面,果然刘四贵再将食盒给了他,“我可不敢再进去,小盛哥,还得你来。”
小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帮我提这么一会。”
他走了,刘四贵呸了一声,“要不是刘狐狸,你算是什么葱,看着吧,迟早我替了你。”
然后一转头,又是笑盈盈的回去守着门。
另外一头,小盛提着膳食进去,行礼道:“殿下,可要用些吃的?”
太子:“有什么?”
小盛连忙道:“有藕饼,枣糕,还有一只烧鹅。”
太子笑了,“放下吧。”
定然是刘太监拿的主意。
小盛将膳食摆好,便退了出去,屋子里面又剩下了太子一人。他将书放下,捏了一块枣糕吃。
那丫头总吃不腻,其实这枣糕也不过是尔尔,只有那般没见识的小丫头才会喜欢吃。
但人之喜爱,如这膳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和偏好,他觉得不好吃,在她嘴巴里说不得是无上的美味?
太子嚼了一口枣糕,喝了一口茶,这才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踱步。
父皇今日怕是忌惮户部跟他的牵扯了。太子叹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皇帝才好。
不过就是在朝堂上维护了他一下罢了,若是连这也要计较,那他之后怎么办?
太子之前考虑过很多事情,也考虑过皇帝对他上朝的介意,但他如今才十八岁,尚且年轻,若是这般都计较,以后他想要跟朝臣走近一点,怕是不行了。
太子闭上眼睛,想到了端王。
端王比他大两岁,父皇今日极力的想要端王上朝,是一时的“爱子”和“感动自己”,还是真心的?
储君,端王……太子走到小案桌前坐下来,上面摆了一盘棋,他抓起一颗黑子在手里,想了良久,犹豫不定,将黑子扔回棋盘上,深吸一口气。
“还是以不动制万动吧。”
他喃喃了一声,觉得在朝政上,他还是不能有所变动。第二天去南书房里面读了书,端王也在那里坐着,看向太子,心里微微一顿。
从江南回来之后,他就等着官职的圣旨,谁知道等来等去,什么也没有等到,一打听,好嘛,户部那几个老头子带头在朝堂上面拦着。
端王也不气,他就是想知道,太子这下子该怎么办。户部那些人拦住他,走的是第一步,那第二步该是由太子来走。
端王想看看太子怎么走这一步,却没想到太子却读完书,等先生一走,直接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太子坐在侧殿等着皇帝跟大臣们说完话再进去,周全恭亲自拿了糕点送过去,“太子殿下,陛下说让您等着。”
太子微微点头,正襟危坐,“你下去吧,孤自己呆着就好。”
等了一个时辰,太子才等到皇帝叫他进去,大臣们已经走完了,皇帝坐在龙椅上,茶盖子拨茶叶子,“怎么今日还见朕?书读完了?”
太子就站直了,“父皇,儿臣昨日听闻,您想要端王兄上朝堂?”
父皇就端着茶,头没动,只抬眼看了他,“不是让户部顶回去了?朕可还没下旨。”
话音刚落,就见太子脸色更不好了,刚刚的话还算忍着气,那现在的话就算是气势汹汹了。
“父皇,儿臣觉得户部大臣说的对,儿臣都没上朝,端王兄就去,儿臣不服。”
皇帝气笑了,茶杯一摞,“你不服什么!”
太子大声道:“端王兄哪点比儿臣好,比聪慧,比城府,他学识,儿臣不必他强?他除了见人就笑,一点儿也没有皇家贵气之外,还有什么比得过儿臣?”
皇帝怒道:“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太子就嘟囔了一句,“是不是贴金,大家心里都知道,儿臣足不出户,还翻出过云州贪墨案,想来云州老百姓对儿臣感恩戴德,端王兄去了一年禹州,可没听说有人给他万民伞。”
皇帝气的拍桌子,“你还得意呢,云州贪墨案,要不是朕在后头给你擦屁股,你能有什么好?你自小就心胸狭窄,容不下你端王兄。”
太子也生气了,“端王兄那假笑脸就容得下我了?我可没打老五老六老七,你看看端王兄,老四跟着去了一年,都不带给他喝汤的。”
皇帝摔了茶杯,“你走,走走走,看着你就烦。”
太子就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架势,“父皇,您可不能偏心,端王兄去上朝,儿臣也要去。”
皇帝:“你还不滚!你还要气死朕吗!”
太子就走了。皇帝捂着胸口,“朕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孽障。”
他叹气,“就这么点心机,还在朕身上耍。”
然后哼了一声,“不过太子这边,确实不好给了端王不给他,刚刚他虽然有给自己撇清户部的心,但也是真埋怨朕偏心的。”
皇帝倒是不怀疑是太子和户部勾结,太子要是真有那个心,皇帝就不但心太子的性子了,只户部这么早就直接投诚太子,让他心有不喜。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皇帝叹息几瞬,道:“既然太子想要上朝,那就上朝吧,连着老二,老四一起。”
说了四个儿子,就突然想起了这四个,除了老二有王妃之外,其他三个还没有定亲。尤其是端王,今年二十了。
于是又操心起来,“这回,正好趁着春日,若是有合适的,便给端王指一个。太子和老四也是,也该看起来了。”
周全恭笑着道:“陛下,幸而老奴没有儿子,不然像您这般操心,头发都要白了。”
皇帝就看了他一眼,将折子一丢,“你啊,这话确实没说错,儿孙都是债。”
“去吧,去跟太后说一说,端王的婚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第55章 见折家人 三更
太子一如既往, 每天要花一半的时间去猜皇帝的心思。他算不得是个慈父,但也绝对不是坏的父亲。他只是喜欢猜疑,坐在皇位上, 每天也要花一半时间去想谁会威胁到他。
随着皇子们的成长, 这股猜疑越来越大,太子要做的便是继续装性子还没成熟的孩子, 装有一点心机却还在面上的储君。
每回从皇帝那里回去,他背后都要出一身汗, 然后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都记住, 免得以后不记得,露了陷。
谎言, 最是容易露馅的。
太子这般小心谨慎, 折筠雾却因为有了殿下的承诺,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 用了早膳,就跟着蜀陵侯夫妇去了折家爹娘住的地方。
蜀陵侯给他们住的宅子是赵氏名下的, 也算是她的陪嫁,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小官之家,但很多人都是租赁的,因为这宅子少说也要上千两。
寻常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即便是官员,没银子没门路的也得租赁。折家一家人住在这里,便跟这里的官员格格不入。
他们一家人也不出去多家打听这附近的人家,只每日拿着银子出去买菜, 做饭,因有一个小丫鬟和婆子帮扶着,将菜买回来,便有她们去做,就是庭院里面的树叶,也用不着他们动手扫,所以这几月来,是结结实实享乐的。
不过对于农人来说,尤其是他们心里怀着事,便是享乐也不自在,折大田回去之后,一家子人听闻已经找到了折筠雾,这才松了一口气。
定的今日见人,大清早的,折家人便起来收拾自己了。折大田的父亲唤作大富,母亲唤作崔翠英。
两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话,折大田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先是说三丫的事情。
“那丫头心里估计怨着我,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走的时候,都没看我,没有回头。哎,听大田说,她手上还有伤,是被卖的途中被烫的,那还能自己烫,准是被人弄的,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那么小养到那么大,她心里也难的很。但再难,不是亲生的,就在她心里最轻,她小声道:“所以说我不好再见她,见了她,我怎么说?后悔?再来一次,我还得卖她啊。”
折大富就将烟杆子敲了敲,“你少说几句吧!待会别说出来伤孩子的心。”
崔翠英:“我知道,我就是跟你们说说。”
说完,又说其他的,“你们说,他们这么有钱,会给咱们多少银子?一百两总该给吧?”
她盘算着,“一百两,给这几个娃娶媳妇做嫁妆都够了,再给你开个木工坊?收几个徒弟?你不是一直想做木工师傅吗?”
她心里还有些心思,“要不,咱们索性再送老大老二去读书?读完了书,说不得就能娶秀才家的女儿了。”
折大富一根烟枪吧唧吧唧的吸,虽然让崔翠英别说话,却也没有反驳她,读书,木工,都是他喜欢的。
两人就在一起盘算,折大田在旁边听着,心里闷的很。
便站起来,带着老二去门口看着,人来了,也好马上迎进去。老二期待的很,“你说三丫长的很好看了?她之前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折大田嗯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马车行了进来,马车上的字折大田虽然不认得,但是跟着折致远出门一趟,还是记得的,连忙紧张道:“是侯爷他们带着三丫来了。”
老二就撒丫子往里面跑,“爹,娘,四丫五丫,三丫来了。”
便有人影往这边来,折筠雾下了马车,就见门口站着家里的六个人。
她欢喜的跑过去,“阿爹,娘,大哥,二哥,四丫,五丫。”
崔翠英第一个哭起来,拉着她就往怀里带,“阿娘的三丫,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你可千万别怨恨娘,啊,你那三斗米,娘刚开始都没敢吃。”
折筠雾被她搂着,倒是没有怨恨。她的怨恨早就被磨平了,现在的她,很是心平气和,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崔翠英顺了顺背,道:“阿娘,之前我怨过你的,不过现在不怨恨了。”
崔翠英可不会想那么多,只听得闺女不恨自己卖了她,马上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心里总算舒坦了,三丫,你来,阿娘给你做饼子吃,你之前最爱吃的,知道你要来,我早早的就去买了回来,待会你给我烧火……不,让你妹妹们烧火,你跟你亲生阿爹阿娘他们坐着,等吃就好。”
折筠雾笑了笑,也没说要去烧火,也不让她去做饼子,“阿娘,不用了,我们说说话就好。”
崔翠英却摇头,“不行不行,你不知道,见了你,我们就要回云州了,这一走,怕是这辈子就遇不上了,阿娘还是想给你做点吃的。”
她说风就是风,立马就走了,倒是没带走两个其他的女儿。
折筠雾就上前跟兄弟姐妹说话,阿爹还是个闷葫芦,见了她来,只说好,便不说话了,折筠雾知道逼他说话才是让他受罪,便搬了一张小板凳给他坐着,她自己也坐在一侧,几个人说这些年的事情。
四丫有些不敢认折筠雾,喊了一声三姐之后,便有些好奇,“你白了好多啊。”
她和五丫就黑。
折筠雾拉着两人的手,给她们两个梳头发。
三个人倒是亲昵。老二眼眶有些红,在旁边给她递梳子,叹气道:“三丫,以后二哥有钱了,就来京都看你。”
这一别,肯定就是半辈子了,但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啊。
蜀陵侯夫妻在不远处看着,小声道:“这一家子人,倒都不是坏的。孩子也被教的很好。”
赵氏:“若不是心地良善之辈,哪里能帮我们养大一个孩子。”
农人不易,自己的孩子尚且养不活,能帮他们再养个人,实属不易。
但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折大富却有另外一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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